談範曾與沈從文:他們本是親密師徒,因何原因,反目成仇?

沈從文與範曾,都是中國當代文化聞人。一個以文章、文物研究名世,一位昂然以書畫大師、學問大家自居不疑,表面上不同領域、不同行業,實際上曾是師徒關係。

談範曾與沈從文:他們本是親密師徒,因何原因,反目成仇?

他們二人之間,相差36歲,是兩代人,是前後輩。範曾年輕還不名一文時,很恭謹地拜沈為師,沈從文亦非常看重他,也正是在沈從文的幫助下,範曾得以在當時的歷史博物館謀職,逐漸踏入主流的文化圈。

後來,“丙午丁未年”劫難來臨,範曾不僅和沈從文斷絕關係,甚至落井下石,主動告密誣陷,師徒二人徹底決裂。沈從文曾在給友人的書信中談到(見《沈從文全集》第25卷“書信”輯),這是他晚年,最感慘痛的一件事情,此後他再不也不提範曾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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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範師徒的反目,也是當代文化界非常著名的一段公案。舊事重提,既是出於公心的愛憎,也意在重溫,在那個驚心動魄的年代,所有人其實都活的艱難的悲音。


一,沈、範結識之緣起

1949年,躲過生死線的沈從文,被安排進入當時的歷史博物館,從事文物研究,特別關注於周恩來交付給他的服飾史研究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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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苦禪——範曾另一位與之反目的恩師,1930年與其師齊白石

到了60年代前後,沈從文的處境實際已慢慢改觀。根據凌宇《沈從文傳》所述,1958年當時的文化界領導周揚甚至擬請沈出任北京市文聯主席,只是被沈所推卸。也就說,當時的沈從文,已有重新受到重視的狀態,是有點話語權的。

據陳徒手《午門城下的沈從文》一文所記載:1962年,範曾24歲,即將從中央美院畢業。為了能有一個好工作,範曾“天天給沈從文寫信”,表達崇拜之意,甚至有一回“夢見沈先生生病,連夜從天津趕來”,這份謙恭和卑微讓沈從文非常感動,於是找了關係,幫助範曾如願調入歷史博物館美術組,成為沈從文的助手,從中國古代服飾做插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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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曾24歲所畫《文姬歸漢》,他找到郭沫若題詞,以此參展,名聲大振

以上所述,範曾在自己所寫的《範曾自述》一書中也是這麼表述的。這就是他們關係的緣起:沈從文對範曾有提攜之恩,二人是師徒關係。


二,沈、範反目之原由

這是一對都極有才華的師徒,但是好景不長,到了66年前後,兩人關係陡然破裂。破裂的原因,是因為範曾無中生有的中傷和詆譭。歸納起來主要有二:

1,範曾陸續貼出十多張大子報主動揭發、誣陷沈從文。這段事件的主要證據,除了“知情者說”之外,主要來自於沈從文當時及此後所寫下的文字:1966年7月的《一張大子報稿》、1969年11月《致張兆和信》、1975年2月的《致一畫家信》、1977年4月的《致汪曾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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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書信中,沈從文說,“揭發我最多的是範曾”,“說是丁玲、蕭乾、黃苗子等,是我家中經常座上客,來即奏爵士音樂,儼然是一個小型裴多菲俱樂部”,總的罪狀有“幾百條”,分佈在“十二大張紙”,其中只要“十大罪狀已夠致人於死地,範曾一下子竟寫了幾百條”,“無中生有”、“無一條成立”。

2,範曾落井下石翻面,處處公開羞辱前恩師沈從文。沈從文在《致張兆和信》、《致汪曾祺信》等文字中談到,範曾“損人利己”,“為人陰險”,“業務上常識不夠認真學”“善忘,“太只知有己,驕傲到了驚人地步”;認為範曾到歷史博物館十年,“還學不到百分之一,離及格還早”;對範曾好攀附名人表示鄙夷,說他“大畫家”的名頭與“名人”身份都是到處設法而來,說範曾只是“在一種‘巧著’中成了‘名人’”,實際上就是一“中山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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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從文全集》第24卷多次談及範曾

這一點,最有名的說法,來自劫難過後黃能馥對沈從文的採訪:據說那時範曾畫了一幅屈原像,沈看後,善意指出一點服飾上的問題,不想範曾突然指著苛罵,“你那套過時了,收起你的那套,我這是中秧批准的,你靠邊吧”,沈從文黯然而退。據黃能馥回憶,那天採訪最後,沈從文意味深長地感嘆了一句,“一輩子沒講過別人的壞話,我今天不講,會憋死的”。

這些事,都是流傳了幾十年的事情。再後來,範曾寫《我與沈從文的恩恩怨怨》,對於這些指控倒也是基本承認了,只是辯解說,“大家同樣概莫能外地在層出不窮的運動中顛簸所導致的”。

談範曾與沈從文:他們本是親密師徒,因何原因,反目成仇?

我當初看到這一段,心裡想,範先生到底是聰明絕頂之人,所有的成就他都巧妙地歸給了自己,而所有的錯誤,他都樂善好施地推給了一個叫“時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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