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信不僅面臨著破產風險，後續或將面臨美國證監會的調查和投資者的起訴。
文 | 杜巧梅、左茂軒
風雨飄搖。
在過去的兩天裡，頭頂“國內二手車電商第一股”的優信深陷輿論漩渦，股價更是經歷了過山車般的大跌大漲。
而這一切起源於美國投資機構的一份做空報告。
01
當地時間4月16日，美國投資機構J Capital Research（JCAP）分析師Anne Stevenson-Yang發佈了一份態度“強烈”的做空報告。
報告稱，優信二手車面臨包括涉嫌誇大平臺交易量、隱藏公司債務、循環交易、欺詐消費者、創始人轉移財產等多達7項指控：
1. 誇大交易量。優信將其二手車銷售平臺上的成交量誇大了40%之多。
2. 隱瞞債務。優信集團在中國披露的財務報表顯示，公司債務水平驚人之高，幾乎面臨倒閉風險，但這些債務並未向美國投資者披露。
3. 虛報價值。優信平臺上汽車賬面價值被人為地抬高到實際價值的兩倍之多，這導致該公司可以以更少的抵押品獲取更多的抵押貸款。
4. 循環交易。優信正在通過POS機內嵌專用軟件來吸收“其他無關第三方交易”的資金，實現收入的增長。
5. 誇大庫存。藉助該機構自主開發的軟件，優信交易網站上的在售汽車數量被誇大了近一半，上架汽車數量也遠遠高於優信的真實庫存。
6. 轉移資金。優信高管通過貸款和股權質押分別套現1億美元、1.8億美元；另有兩名內部人士也從中獲利約2.7億美元。
7.欺詐消費者。網上關於指控優信欺詐的新聞、博客文章和法律訴訟多大數百條，多次被消費者向中國政府消費者權益機構舉報其在銷售貸款中增加不合理費用。
優信財報數據顯示，2018年優信貸款便利化收入為2.585億美元，佔總收入的53.5%。業內早就有“優信到底是金融公司，還是電商平臺”的爭議。
JCAP認為優信沒有誠信可言。
Anne Stevenson-Yang甚至表示，由於該公司“非常不誠實”，她不知道如何對該股估值。她建議，投資者應該“千萬別為這輛破車買單”，應該“爭先恐後地退出”。
此外，Anne Stevenson-Yang在研究報告中告訴投資者，優信的財務報表“顯示出驚人的債務水平，使該公司面臨倒閉的風險”。
根據優信的財務報告，截至2018年底優信賬面現金與等價物、短期投資等資金約14億元，按照單季度虧損均值4億元來計算，2019年前前兩個季度虧損將達到8億人民幣，加上在6月底到期的期短期借款與可轉債18億元，優信的可用資金將捉襟見肘，資金缺口或高達10億元級別。
而深陷“套路貸“漩渦還未脫身的優信如果在2個月內無法突破發行價9美元，優信或將重蹈覆轍，成為行業第二個陷入資金困局的“人人車”。
屆時，優信不僅面臨著破產風險，後續或將面臨美國證監會的調查和投資者的起訴。
消息使得優信股價發生大幅波動。隔夜美股盤中，優信股價曾兩度熔斷，一度暴跌54%，達到1.41美元，蒸發市值約人民幣29億元。
北京時間4月17日，優信二手車對此發佈聲明稱，該報告系“惡意做空報告”，對“發佈誤導性虛假信息的行為”表示強烈譴責。
優信方面表示：“為保障所有股東及投資者利益，我司在仔細審查做空報告後，將以公開透明的方式在近期作出單獨聲明，堅決駁斥任何試圖挑戰公司業務、管理層和運營信息的不實指控。”
隨著優信迴應的公開，17日美股開盤，優信股價重新拉昇。截至收盤，優信漲幅為51.28%，報2.95美元。
雙方之間的一來一回使得優信集團股價也隨之一跌一漲，近兩個交易日的波動幅度已超過100%。
據瞭解，作為中國知名的二手車在線交易服務平臺，優信集團於2018年6月27日在美國納斯達克市場掛牌上市，但上市至今該公司股價走勢並不理想。繼上市四天後跌破發行價後，此次優信股價大跌則觸及上市一年多以來的最低點。
02
窺一斑而知全豹。
“七宗罪”還有待優信自證清白，但驚人的債務水平則反映了國內二手車電商平臺普遍面臨的問題——“燒錢”與“虧損”。
儘管在中國汽車流通協會會長沈進軍看來，中國的二手車市場具有極大的增長空間和潛力，但整個行業卻在面臨著巨大的壓力。在資本市場的寒意之下，如果無法在短時間內形成盈利模式，二手車電商將面臨生存的挑戰。
但現實的情況是，在過去數年間，各大二手車電商大手筆投入“廣告大戰”，但實際業務卻始終並未盈利。在業內人士看來，由於投入大、收益低，目前二手車電商實現盈利還很遙遠，在此之前，依然需要持續的資本流入。
“過去五年，二手車電商這個行業都是靠融資驅動的。”有業內人士表示，風投在投資時看重的唯一指標是交易流水，為了快速做大交易流水，“優信”們都是瘋狂打廣告，返點搶車商。
數據顯示，2018年優信總成本支出高達58.8億元，其中，僅銷售與市場廣告投放等費用就花了26.9億元。
但經歷過去數年的“廣告戰”的“優信”們早已“囊中羞澀“，加之新車市場下行影響二手車定價體系，二手車電商的經營壓力劇增。
正處於下行階段的中國新車市場，也給二手車行業帶來了明顯的衝擊。中國汽車流通協會數據顯示，2018年全年全國累計完成二手車交易1382.19萬輛，同比增長11.46%，交易金額為8603.57萬元，增速較前幾年明顯回落。
“二手車電商發展到今天，核心任務打造一個可持續可盈利的經營模式，關鍵是要讓服務的價值得到認可，‘造血’能力比‘輸血’更重要。”上述業內人士表示。
儘管消費需求不斷收縮，增長的速度放緩，但二手車接近萬億的市場基盤，仍然讓資本市場對於二手車電商擁有著極高的熱情。
二手車電商即便能夠在交易環節獲利，但與其鉅額的廣告費用和運營費用相比，無法完成自身的收支平衡，因此，二手車電商還將經歷長期的“燒錢”過程。
目前看來，國內的幾家頭部二手車電商還沒有一家實現盈利。作為重資產行業，二手車交易本身伴隨著高額的成本和廣告投入。現階段，只有通過增值服務尋求新的利潤增長點才能夠緩解二手車電商的經營壓力，讓業績更好看。
但一級市場趨冷，恐怕難以持續給每年虧損高達十幾億的二手車電商提供資金，在經歷過一輪輪融資之後，二手車行業的持續融資前景並不被看好。
商業模式尚未走通，但留給“優信”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