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動畫將在令和年面臨的危機 - Studio Pierrot創始人布川鬱司談平成動畫史與日本動畫今後的課題

日本動畫將在令和年面臨的危機 - Studio Pierrot創始人布川鬱司談平成動畫史與日本動畫今後的課題

作者:LIAR/Anitama 封面來源:Studio Pierrot 40週年紀念logo

2019 年 4 月 30 日,日本宣告了平成年的結束,迎來了令和元年。回首激盪的平成 31 年,動畫史無疑牽引著日本的流行文化。ORICON NEWS 在這平成最後的時期採訪到了先後在“蟲製作”“龍之子製作公司”擔當動畫人·演出家、而後又建立了自己的動畫製作公司“Studio Pierrot”的動畫界傳奇人物——布川鬱司,談談布川的平成動畫史、與手塚治蟲、高畑勳、宮崎駿、富野由悠季等動畫創作者的苦戰,以及進入令和年的動畫業界將會面臨怎樣的課題。

2019 年,時值 Studio Pierrot 成立 40 週年。Studio Pierrot 是布川在龍之子製作公司第 6 個年頭的時候起的家,而在這之前布川還在手塚治蟲創立的蟲製作接活。蟲製作是因為當時作為漫畫家的手塚想要做動畫而成立的工作室,成立的那會兒在業界掀起了一股熱潮。跟著一群漫畫家也不耐不住了,紛紛建立起了自己的動畫工作室。曾作為手塚助手的常盤莊眾人:鈴木伸一、石森章太郎、角田次朗、角田喜代一、藤子不二雄、赤塚不二夫等人建立起了零工作室。龍之子製作公司的創立者吉田龍夫也是漫畫家出身,帶著兩個弟弟吉田健二和九里一平建立起了自己的工作室。當時日本的動畫和漫畫可以說密不可分,相互帶動著發展。

當時想做動畫的人大多都是因為崇拜這些明星漫畫家,就像崇拜手塚的人進入了蟲工作室一樣,崇拜吉田龍夫的人就到了龍之子製作公司。而手塚和吉田即使成立了動畫工作室,也仍未放棄自己身為漫畫家的本業,在被漫畫連載的截稿日緊逼的日子裡,他們也不曾放棄動畫的事業,而零工作室的各位漫畫家則騰不出做動畫的手,最終選擇瞭解散,回去畫漫畫。

蟲製作也免不了面臨經營的危機,布川也在這時離開了蟲製作跳槽到了龍之子製作公司。龍之子的內部都有著“蟲製作情節”,形成了一股“不想輸給蟲製作,不想輸給東映”的“敵視”風氣。布川畢竟是蟲製作的過來人,雖然也有對手意識,但也時常不忘蟲製作的“養育之恩”,在作品中也經常體現對蟲製作的致敬,閒暇之時也會與其他同樣跳槽過來的同僚之間憶及往昔。

蟲製作當時人才濟濟,在那被稱為動畫黎明期的時代,有不少名家都是出自蟲製作。畢竟大家都想“抱大腿”,成為手塚老師的門下生。不過當時在東映的宮崎駿,對漫畫家的手塚抱有敬意,而對身為動畫作家的手塚卻頗有微辭。當時以高畑勳、宮崎駿為首的東映派,對於動畫、特別是劇場動畫持有全動畫的信念,而手塚在設立蟲製作的時候,則是偏向加入設定和故事、製作“一拍三”的動畫,目的就是能夠每週在電視上播出。這也是更偏向漫畫家的想法,強調了即時性、自由性、有效性,從而誕生了“日本動畫”的雛形。畢竟這個業界就一尺寸之地,稍微有點風吹草動,立馬就能傳遍大街小巷,“聽說東映出了森康二、大塚康生、宮崎駿這三位天才”,大家就會跑去看他們參與的作品,然後開始效仿起來。

富野由悠季在當時也是四處輾轉,從《鐵臂阿童木》出道,《阿童木》結束後離開了蟲製作,離開動畫界一段時間又回到了動畫界,接了龍之子製作公司的活。在龍之子的時代,富野就已經是業界的大明星,布川也在龍之子的時候,和富野一起負責過《新造人卡辛》的演出。布川也很崇拜富野,希望能有他畫分鏡時的那般神速,畢竟富野當時那會要接 3~4 部作品,雖然布川認為自己畫分鏡的速度也很快,但遠遠不及富野的神速。

高畑和宮崎基本上以劇場動畫為主,不過也有一段時間為了謀生,他們不得不接電視動畫的活,像是《阿爾卑斯山的少女海蒂》《世界名作劇場》等作品更是一改日本電視動畫的質量,在業界綻放異彩。

《阿爾卑斯山的少女海蒂》是要在電視上播一年的作品,然而全 52 話下來,無論是劇情還是作畫的質量從未落下,當時的孩子們每週日早上 7 點半都會在電視機前鎖定這部作品。《阿爾卑斯山的少女海蒂》《世界名作劇場》也被稱為“日本動畫公司的良心”,其作品群的風格和表現也震撼了全世界,可以說高畑勳的演出、宮崎駿的畫面構成、富野由悠季的分鏡功不可沒。

說到富野的分鏡,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富野在《阿爾卑斯山的少女海蒂》畫了 18 話,《尋母三千里》畫了 22 話,《紅髮少女安妮》則因為和《機動戰士高達》的衝突僅畫了 5 話。因為高畑勳自己不會畫畫,所以他常和宮崎駿搭檔。這點富野也是一樣,他畫的不好,所以他和安彥良和組成了搭檔,因此富野在高畑勳離世的那會那會稱高畑是自己的師父,這是他們之間的“共鳴”。

說到平成初期,當時誕生的“製作委員會制度”可以說拯救了當時處於低迷的動畫業界,成了業界甦醒的一大轉機。布川說到,“製作委員會制度”是當時能夠讓動畫業界生存下來的唯一出路。不過布川認為,其實在泡沫經濟的時代,電視臺和廣告代理店有著豐厚的宣傳費,其實若在那會兒取消了 30 分鐘的電視動畫檔期也不足為奇,倒不如說有這充裕的時間,不如去做 2~3 小時的節目,那樣反而更來錢,也就有機會做更多的節目。

在泡沫經濟時代,30 分鐘的動畫不來錢,很大原因是在當時的贊助商有侷限,不是賣玩具的就是飲料廠商或者文具廠商,不夠廣泛,所以廣告代理店只能找這方面的贊助商,動畫的檔期也就逐漸從早間檔、黃金檔撤離退居深夜檔。

現在 30 分鐘的深夜動畫製作費 1 話最低也要 1500 萬日元,而 1500 萬日元可做不了深夜電視劇或綜藝節目。不過能拿出 1500 萬日元來做動畫的話,贊助商也就不需要那麼多。雖然仍存在著不少問題,但也多虧了製作委員會制度才誕生了大量的動畫節目。

上世紀 90 年代起到 00 年代最大的變化,就是以 Netflix 為首的海外網絡視聽平臺的誕生。布川說到,過去日本的動畫並沒有意識到海外的問題,更何況海外其實還是競爭對手,只想著在日本國內火一把就一了百了。布川認為,日本的動畫是時候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出手了。只以日本 1 億 2000 萬人為對象的作品的時代該結束了。現在韓國和中國都在想方設法“趕超了日本的動畫經濟”。再這麼下去,日本動畫遲早要敗給中國和韓國的作品。

在利用網絡視聽平臺發展海外戰略上,布川認為“不是創作的問題,而是包裝的問題”。現在更應該利用這些讓創作者們發揮的平臺,製作人應當把眼光投向這些平臺,否則日本動畫、漫畫將走向絕路。布川也對此感到強烈的危機感。

對於最近外界把動畫業界當作“黑心業種”的代名詞,布川表態,如今製作委員會制度還是常態。動畫需求其實並沒有那麼多,然而卻給人留下了供給過多的印象。因為作品數量多了,製作日程本就變得相當緊張,也就導致了作品的質量變得“粗糙”的局面。創作是要讓人欣賞的買賣,當你偷工減料了,自然就會被人識破,失去了信譽,買賣也就此結束,得不償失。

告別了平成,迎來了令和的時代。布川表示,眼下正是一個分歧點。接下來要面臨 5G 時代的來臨,影像業界也會發生巨大的改變。現在還有著像 Netflix、Hulu、Amazon 這樣多個網絡視聽平臺,但最終也可能被彙總到一起。布川認為這正是“媒體革命”。今後,包括日本的主要傳媒在內,如何與平臺聯手將會成為極為重要的課題。

【參考資料】
  • ORICON NEWS:平成アニメ史、生存術だった『製作委員會』の功罪 「このままでは中國と韓國にパワー負けす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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