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完的人生路—我的父親曹可學(文:曹傳喜)

走不完的人生路—我的父親曹可學(文:曹傳喜)

山東聊城東阿:

吃過早飯,年邁的父親又拄著柺棍步履艱難地走出了家門。他總是每天走啊,走啊,好像總有走不完的路……。

一、從小立志

走不完的人生路—我的父親曹可學(文:曹傳喜)

父親小時候,家裡的日子原本還算過的去,積攢了二十多畝地。後來由於祖父販賣高粱、地瓜幹賠了錢,賣了二十畝地,只剩下僅有的六畝地,從此日子變得艱難起來。兄弟姊妹四人中,他排行最小,再加上大姑的兩個孩子也住在這裡,儘管有點受寵,但也不算幸福。每天吃的是糠菜糰子,穿的是祖父販賣來的故衣,因為個子瘦小,穿在身上的衣裳總是不合體。上學時,總是記著

曾祖父說過的話:“孩子,咱祖墳上都是睜眼瞎子,沒有一個識字的,你可要好好唸書。”這句話成了激勵他勤奮讀書的至理名言。公元1947年,父親開始在大姜完小教書,期間和房燕衛老師結下了深厚的友誼。據東阿三中(徐屯高中)退休老教師姜徵亮回憶說:“當時,曹可學老師教我們的地理課,他講課時非常生動形象。在講到臺灣時,他風趣地說:‘臺灣象個大蘿蔔’,因為印象深刻,所以至今還記得。”

公元1949年,父親到陽谷中學參加入學考試,穿著長袍大褂揹著糞籃子去看榜,從下往上看卻沒看到自己的名字,就失望地往回走。半路遇到同鄉,問他:“傑之(父親的字),考上了嗎?”他說:“沒有。”對方說:“你是怎麼看的榜?”回答到:“從下往上看的。”對方說:“錯了,你從上往下看看再說。”父親聽後又重新返回去,從上往下看了一遍,結果是第一名,這才滿意地回來了。他說,他上學時心很高,總是想考個清華、北大的,可始終未能如願。特別是1952年至1954年在惠民師範上學時,明明自己已經過了關,可每次老師都把他的成績放到一邊。究其原因時,老師們說;“你們是鬍子兵,已經過了上大學的年齡了。”沒有法子,父親只有認命了。

二、從事教育工作

走不完的人生路—我的父親曹可學(文:曹傳喜)

1955年,父親在東阿縣文教局任教育科長,由於他工作積極認真,所以深受嶽克寒局長的器重。後來,嶽克寒局長調任聊城地區公署文教局局長,臨行時對他說:“可學,我要走了,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言外之意,只要父親提出來,就可以直接把他帶到聊城去。可是,父親卻婉言謝絕了。1956年,為

了培養農村教師,他和朱品清等同志共同創辦了“東阿縣函授學校”,專門培養中小學教師,到撤銷時為止共有675名教師參加了函授學習。魚山鎮大劉中學原校長田長法同志,就是其中的學員。1958年12月,茌(平)東(阿)合縣時,他負責和茌平縣教育局聯繫。1961年7月,父親又帶領東阿的人員回到銅城,臨時住在東阿一中。1962年5月4日,由於種種原因,函授學校被迫撤銷,範立鬱局長對他說:“可學,函校辦不下去了,你暫時先到東阿三中教書去吧,你家裡老的老、小的小,都需要人照顧。可是,局裡隨調隨到。”就這樣僱了一輛獨輪車,推著行李來到東阿三中報了到。沒想到三個月後,縣局又調他回去,因為牽掛老人和孩子,始終沒再回縣裡。

三、情懷 略

四、紮實工作

走不完的人生路—我的父親曹可學(文:曹傳喜)

父親一生忠誠於黨的教育事業,工作認真,一絲不苟。曾經和他一起工作過的老教師於正明說:“曹老師在工作上沒的說,他往往因為一個問題沒解決,整個夜晚不睡覺。有一次,凌晨三點了,發現他的辦公室裡還亮著燈,就在窗外問他:‘老學兄,你怎麼還沒就寢。’他說:‘老弟,我剛剛解決完一個問題,你我何不喝兩盅慶賀,慶賀’。二兩酒下肚天已大亮了。”這樣事例太多了,無法一一列舉。在工作中,他擅長研究語法、修辭、書法和詩詞。編寫的教案中,列舉的例子都來自於現實生活。例如,在講句子成分時,就講到過“我到銅城開會”,“我去單莊趕集”之類的例句。他編寫的《現代漢語語法》、《複句》、《文言句式》、《文言虛詞例解》、《魯迅作品介紹》和《文選》等材料,刻印後都一一發到學生手中,至今在他的老學生中還能找到。

他對待學生就像對待自己的子女一樣,關心的無微不至。學生的乾糧不夠吃了,他就拿出自己的飯票給學生。學生的衣裳破了,他就拿出僅有的幾塊錢,給學生買件新的。

五、艱苦樸素,堪為師表

父親從小沒少吃苦受罪,工作後依然保持著艱苦樸素的優良作風。家裡生活困難買不起自行車,他就步行去學校。我小的時候體弱多病,家裡生活困難,就跟著父親在學校裡住,從未見他穿過一件新衣裳,一個紅顏色的陶瓷盆子用了很多年。冬天冷了,他捨不得點爐子,就在地上墊些麥秸搭個地鋪。學校食堂改善生活,他總是買來捨不得吃,往往是這次買了送到梨園大姑奶奶家裡,下次買了送到辛莊三姑奶奶家裡,再買了就送到家裡讓祖父祖母吃,從沒有考慮過自己。那個年代大興工分制,有勞動力的戶工分掙得多,分糧食分得多,沒勞動力的戶工分掙得少,分糧食也分得少。我們家老的老,小的小,只有二姐一個勞動力,靠往生產隊裡交缺糧款分點糧食。當時父親每月的工資只有30多元,家裡週轉不過來時就藉著花,等他發了工資再還上,現在想起來心裡很不是滋味。記得那一年的年關,因為工資沒發下來,家裡沒錢過年,父親緊鎖著眉頭背起糞籃子出了家門,借拾糞出去散散心。沒想到工夫不大,他卻急匆匆地跑了回來,從家裡拿了只大瓷碗和吃飯用的小勺又跑了出去。回來時卻面帶笑容地端回來一碗酒,嘴裡還一個勁地嘟嚕著:“這回好了,這回好了,有酒待客了。”後來聽父親講,他在村南看見一個拉酒的毛驢車,由於不慎打壞了酒罈子,酒灑的滿地都是,感到非常可惜,就用碗舀了回來。

六、孝敬雙親

父親又是個大孝子,祖母晚年患上癱瘓下不了床,他經常揹著老人到池塘邊,看看荷花散散心。為了怕老人得褥瘡,他讓母親做了許多小褥子,墊在祖母的身子下邊。1972年夏天,教育局通知他到東阿師範培訓中學語文教師,當時又恰逢祖母病重,可父親深知自古“忠孝不能兩全”的道理,無奈地他臨行時在祖母的病床前磕了三個響頭。令他終生遺憾的是,回來時祖母已經說不上話來了,沒多久祖母便離開了人世。

1977年,祖父患上重病,每逢單莊大集父親都會從集上買來一條大鯉魚,並在祖父的指點下做好端給老人吃。祖父有個心願:想死後睡張柳木床。這是農村裡的一種習俗,認為人死後躺在柳木床上是一種榮耀。當時家裡困難買不起像樣的柳木,父親就在自家的荒地裡砍來三棵小柳樹,親自做了一張標準的小柳木床,祖父看了非常滿意。祖父去世後第三天,就上班去了,因為他心裡牽掛著自己的學生。

七、患難與共

父親的同事很多,交情最好只有兩個。一個是在東阿三中工作時的孫振魯(臨清人)老師,另一個是在劉集高中工作時的於正明老師。他們在一起工作時,經常在一起探討問題、交流思想。因為感情深厚的緣故,所以至今仍有交往。孫老師從東阿調回臨清後,經常和父親書信往來,並在年關時給我們家寄幾斤紅棗,以表心意。父親在他的《減字木蘭花·郵包》一詞中,寫到:“郵包進門,一家老小爭著瞧。幼子稱霸;抱在懷裡滿院跑。紅棗幾斤,十三年友情盡表。南北同願,工作、學習、身體好。”

八、造福桑梓,捐資助學

退休後,父親離職不離崗,時刻牽掛著家鄉的教育事業,期盼著家鄉多出人才,快出人才。鑑於自己年輕時上學的苦難經歷,使他聯想到現在的農村,儘管家家戶戶已經解決了溫飽問題,可經濟上還不算寬裕,一般的莊戶人家要想供養一個大學生,並非易事。他思來想去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人多力量大,成立一個捐資助學組織,大傢伙都伸伸手獻點愛心,問題不就解決了嗎?於是,專門找到了聊城市供電公司的退休幹部曹立航先生,以及原東阿縣委黨校副校長曹貞同志進行商議,得到了他們的大力支持。又經村委會通過,村民代表贊同,於2003年7月組織成立了“曹廟村捐資獎學基金會”。此後,父親每年都從工資裡拿出200元交到基金會裡。因為德高望重的緣故,他被推舉為會長,曹貞和曹傳群老師被推舉為祕書長。基金會成立後,在一定程度上為一些困難戶解決了孩子上大學的問題,父親也因此受到村民的尊敬和愛戴。

九、父子情深

走不完的人生路—我的父親曹可學(文:曹傳喜)

小時候,體弱多病的我,經常住在東阿三中,因為那裡的生活比家裡好得多,所以東阿三中就成了我兒時的樂園。父親上課時,我或在校園裡的蘋果樹、核桃樹上爬上爬下摘果子吃,或到伙房後邊的池塘裡摘蓮子、荷葉,說白了純粹是瞎折騰。記的有一次,父親上課去了,我在他的辦公室裡閒得無聊,就把電燈泡擰了下來,並在上面塗上了一層紅墨水後擰了上去,照得滿屋子通紅,我為自己的創舉高興地手舞足蹈。父親下課後回到辦公室,看到這種情況,抬

手打了我一巴掌。當時滿臉委屈的我根本不理解父親的心情,跑到伙房後面的池塘邊哭了整整一上午。那時,最喜歡聽他講《水滸傳》中的故事,什麼“三拳打死鎮關西”,什麼“大鬧野豬林”之類的。父親經常教誨說:“做人一定要誠實,一定要光明磊落,做事一定要認真。”這些話,後來成了我工作和學習上的座右銘。至今難以忘卻的是,一次我在東阿三中生了病,一連幾天高燒不退,渾身長滿了疹子奇癢難忍,吃藥打針也不管用。父親怕耽誤了病情,背起我就往家趕。當時天已經黑了,而且佈滿了烏雲,他全然不顧這些。走到張坊村時,突然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為了怕我淋著,他脫下自己的褂子給我披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回走。到家時,父親已經渾身溼透了。

這就是我的父親,一個平凡而偉大的人。他一生經歷的太多、太多,無法在此一一列出。只有在心裡默默地祝願他:健康長壽。(注:本文發表於2014年《大美東阿》第四期;曹可學先生生於公元1929年10月16日,卒於公元2015年4月9日)

文責:曹傳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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