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的態度

春節家書 美文 光明網 2019-02-14

作者:謝其章

不記得自己為“讀書”這個題目寫過多少次應景文章了。明知這個世界最不該乾的事就是“勸人讀書”,還是枉費心機地再勸一次吧。這次我學機靈了,不苦口婆心地勸了,也不死乞白賴地勸了。我只說說“讀書的態度”吧。

為什麼那麼多人不喜歡讀書呢?我覺得那是逆反心理在作怪,國人對待讀書的觀念和態度,過於隆重其事,好像天下第一要緊的事就是讀書了。小的時候,家裡有一塊鎮尺,如今鎮尺早已不知去向,但上面刻的“至樂莫如讀書”我一直記得,這話的意思就是“人間最高的樂趣莫過於讀書了”。這話擱過去,也許是對的,讀書是為了求仕途,出人頭地,你不得不用“至樂莫如讀書”來激勵自己寒窗苦讀,以苦為樂,多少有點兒自己騙自己吧。當今世界呢,聲色犬馬,遊山玩水,誘惑力比讀書大得多的玩意兒有的是,就說手機微信、電腦遊戲吧,早把“讀書之樂”甩出幾條街了。

你可別跟我講讀電子書也算讀書,我不聽,也不跟你辯論。我的讀書態度之一,即只有讀紙質書才能享受到真正的讀書之樂,電子閱讀更像是電子遊戲的變種。

古人云,“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把讀書人視為高人一等的人物,這句話的誤導,比之“至樂莫如讀書”危害更廣。由於讀書人變為特殊的人群,因此,讀書隨之也變成一樁神聖或神祕的事情。話說回來,還是那個觀點,中國人太寵著“讀書”和“讀書人”了,讀書之平凡,有如搔癢,不見得有人在旁,就不可以搔癢。

正確的態度是,將讀書看得如同吃飯穿衣一般平凡,忽略讀書人是一種特殊階層。再進一步,對於讀書不必持功利主義,千萬莫相信“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及“開卷有益”一類的鬼話。

“我的讀書我做主”,這是我對於讀書的另一個很重要的態度。如今太多的書上印著名家或專家的“推薦語”,彷彿不讀他們推薦的書,你就失去了提升自己的機會。對於這樣的“腰封廣告”,我當然逆反了,你不做廣告我興許還買這書,你做廣告等於是告訴我這書不必買了。西諺雲:“市場上嗓門最大的商人,便是最急於把貨推銷出去的傢伙!”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興趣所在,譬如我吧,科幻類、武俠類、勵志類、言情類的書從來不買不讀,一本也不買一行也不讀,就這麼決絕。從前有個俗語“傻子過年看隔壁”,意思是此人沒主見,看見隔壁過年了就跟著過年。讀書這檔子事裡有沒有“過年看隔壁”的讀者呢,我想,為數應該很不少吧,不然的話,什麼“十大好書”,什麼“暢銷書排行榜”,什麼“作家財富榜”早就消歇了,哪裡還會如此熱鬧?

我之所以反感“勸人讀書”,擔心的就是勸人讀書適得其反,他倒是讀書了,讀的盡是我反感的作家、反感的書。

讀書之人大多心存“暫且逃避喧囂紅塵”之念,進入圖書世界,等於進入桃源之鄉,“此時語笑得人意,此時歌舞動人情”。

說一千,道一萬,讀書是世界上最自由的一件事。自由,誰都不反對吧?我們在享受讀書的同時,就是在享受自由。我不會勸你讀書,但是我會勸你享受自由。(謝其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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