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願軍老戰士鄭時文回憶:靠美軍戰俘的祕訣得救

炒麵 香菸 不完美媽媽 扶都 四川 朝鮮 莫邪青鋒 2019-04-04

本文來源:青年參考,作者:佚名

志願軍老戰士鄭時文回憶:靠美軍戰俘的祕訣得救

核心提示:威爾士理解到志願軍對戰俘的優待政策後,原來敵對的態度立即轉變了,並向我提及了兩個躲避敵機的祕訣。靠著這兩條祕訣,志願軍老戰士鄭時文在後來受到敵人飛機攻擊的時候幸運的得救。

青年參考5月27日報道 從四川開赴河北之後,我們(500名西南軍政大學的學員)在1951年春開始畢業分配。然而,我卻作為一名“待分配學員”,混在一群留守後方的女生中間。我有些惶惑不安,常常一個人坐在易水河邊發愣。

一天傍晚,通訊員跑來找我,說15軍29師軍務科科長張彥文同志要和我談話。

見到彥文同志後,他向我宣佈:“徵得上級同意,這次畢業分配,決定不讓你下連隊,而是留在師部,分配到軍務科當戰勤工作員。”

看到我意外和困惑的神情,張科長盯著我的眼睛說:“經過調查,我們知道你娘把三個兒子送到部隊,送上朝鮮戰場!你三哥鄭時聰過去是學徒,在舊社會受盡欺凌屈辱,現已編入87團3營9連當戰士;你四哥鄭時敏過去是印刷工人,慘遭資本家剝削,現也編入47軍當了機槍兵。師首長命令,將你留在師部,並特別交待就留在我身邊,要我負責確保你的生命安全。師政委王新(1919.08-1991.08.08)指示,你娘是我們志願軍的母親,我們有責任確保你們三兄弟至少有一個活下來,勝利後回家,給娘養老送終!”

聽了他的話,我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號啕大哭起來。張科長抓住我的手腕,一把將我攬入懷中。從這天起,張科長就把我帶在身邊,像親哥哥一樣關照我、教育我,直到他犧牲在異國的土地上。

美軍戰俘待遇比首長好

1951年3月,我隨志願軍第15軍29師入朝參戰。在初夏的一個傍晚,我用隨身攜帶的美軍鋼盔當鍋,添上新摘的野菜,勻出一星點炒麵拋進鍋裡,生火做飯。這時科長走過來說:“小鄭,給你配一個民工擔架,從警衛通信連抽5個人,由你帶著,到師政治部敵工科去接5名美軍戰俘,押送到軍部。”他說,這批戰俘將由軍部集中,再送回後方戰俘營。

通訊員小周拎來兩袋乾糧,還拿了兩包“大生產”牌香菸交給我。小周交待說:“這兩袋乾糧,有一袋是國內送來特供戰俘食用的食品,是用黃豆、核桃、板栗和白麵拌合炒制的精面,另一袋是師首長從供給口糧裡擠出的炒麵,用於應急。兩包香菸,是首長從自己嘴裡剋扣下來的,只准給戰俘用。”

科長拍著我的肩膀叮囑道:“主要是考慮到你懂一些英語,可與戰俘簡單地交流。你只要隨隊押送,移交給軍部,就可以歸隊交差了。”

我們到政治部後,知道俘虜是美軍的一名中尉,名叫威爾士,另外還有4名美國大兵,其中一人是傷員。我很快對這支小分隊進行了明確的分工:兩名東北支前民工負責抬傷俘,班長負責看管威爾士中尉,兩名戰士負責押解3名士兵,我照應隊伍。

一上路,我就發現,這次押解任務並不輕鬆。主要是押解小分隊內部,個個都憋了一肚子氣。因為配備給戰俘的乾糧,竟比首長待遇還好。同志們認為,能管飽,不讓他們和我們一樣捱餓就不錯了!

特別想不通的是,竟然還給戰俘配發兩包“大生產”香菸。那時,部隊裡許多煙鬼別說“大生產”香菸難得一見,就是最劣質的旱菸葉子也“一葉難求”。在師首長身邊工作的參謀、幹事,一旦遇到首長抽菸,都會嬉皮笑臉地圍上去,說是想聞聞飄散開的煙味,弄得首長只好讓這些煙鬼們排成一條線,一人一口地吸著傳遞,直到菸蒂燙手了才扔掉。如今可好,上好的兩盒煙,竟要發給這些被俘的美軍!

最可氣的是,這幾個雙手沾滿我軍戰士鮮血的美軍,居然在押送途中擺譜,抖少爺兵架子。按規定,戰俘隨隊轉移途中,個人行囊和私人用品應由他們自己背,配發給他們的供給物品由我們背。但在行進途中,這些老兄怕苦,竟要將他們的私人物品死乞白賴地轉移到我們戰士肩上。那位受傷的戰俘躺在擔架上,像是呻吟又像是唱歌,顯得悠閒自在。當我們一位抬擔架的民工摔倒時,這幫傢伙袖手旁觀,連扶都不扶一把,惹得有位戰士要揍他們,幸好被我攔住了。

戰俘傻眼:志願軍竟吃野草

第二天黃昏,我們把那袋精製炒麵打開,請他們用餐。5名戰俘圍坐在一起,剛要分餐就食,威爾士突然發難,將一盤噴香的炒麵打翻在地,指責我們待他們不公,用這類“劣等食品”來打發他們。

我剋制住心中的怒火向他解釋,說讓他們吃的這些炒麵是我軍現在最好的食品,我們的戰士根本享受不到。威爾士一臉傲慢,顯然不信我說的話。他用手指著同伴,又指著我那鼓鼓囊囊的乾糧袋子,要求一定要吃我糧袋裡的食品,揭穿我的“謊言”!

面對挑釁,從警通連派來的那位班長怒不可遏,他衝上前來,雙手解開我的糧袋,怒吼道:“你個狗日的,說待你不公,給老子睜開狗眼看看,看我們吃的啥?又給你們吃的啥?!”話音未落,我的糧袋已被他扯開,一團團新摘的野草被抖落出來,那一個僅存的、拳頭大小的、黑乎乎的炒麵疙瘩滾落到地上。

那幾個戰俘瞪大雙眼,無言以對。他們當然難以理解,竟然是吃著野菜的這群中國人,把他們打敗了!

靠美軍戰俘的祕訣得救

威爾士理解到我們對戰俘的優待政策後,原來敵對的態度立即轉變了,開始主動和我聊天。談到如何對付空襲時,他告訴我戰鬥機對人射擊,猶如機槍打蚊子,是很難擊中的。這時被襲擊方要注意兩個要點,一是選擇有利地形,避免附近有爆炸物或硬物,以免間接受傷;二是一定要正對飛機飛來的方向迎面臥倒,決不能與飛機攻擊方向成垂直角度,否則會大大提高中彈概率。

後來我有一次執行任務途中,受到敵機的攻擊。我就用了威爾士這招。

當時,4架F-80戰鬥機首尾相連地向我俯衝過來,我立即匍匐到一片稻田裡,並調轉身子,把頭正對著敵機的攻擊方向。

F-80兩翼配置4挺12.7毫米口徑的自控重機槍,加起來每秒能發射100多發子彈,密集的火網罩住了我的周圍,子彈像炒豆子似的,“突、突、突”地鑽進我四周的水田裡,泥水濺了我一臉。4輪掃射後,敵機才飛走。我爬起來一看,嚇得直打冷顫--我剛才橫臥的位置上佈滿一排排密密的彈洞,如果我沒及時調整方向,如果不是在這塊軟泥的水田裡,我這條小命早就交出去了!

這時,我從內心感激威爾士中尉。

有默契,和美軍共飲一潭水

在板門店停戰談判期間,有一件匪夷所思的事,讓我難以忘卻。

我們駐守在大青山上,靠天老爺下雨才有水喝,如果幾天不下雨,部隊就要斷水,這時即便有再好的乾糧,也難以下嚥。而在附近山腳,就有一條潺潺流淌的小溪。它流經一塊巨大的岩石時,形成了一個清澈見底的深潭。有一天,86團的李班長喝令集合,讓我們每人身上掛滿軍用水壺,還讓汪二喜領著幾個大個子抬了一個空汽油桶。他看了看掛在坑道土牆上的馬蹄鍾,又抬頭望望日頭,像是自言自語,又像下達命令:“時間差不多了,跟我下山取水!”

他說罷,將手一揮,指向山下的密林。我們於是悄然走近與敵人近在咫尺的谷底深潭。

光天化日之下在敵人的眼皮底下取水,難道不要命啦?我滿臉狐疑,隨即又一想,現在大青山上久旱無雨,部隊缺水嚴重,為了戰友,為了勝利,冒死奪水也責無旁貸。我往身上掛滿水壺,臨出發前,多了個心眼,把師部配發的那支摺疊式衝鋒槍也背上,以防不測。

當我們慢慢接近水潭時,突然聽到小溪對岸的樹林裡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緊接著,在通往敵人陣地的林蔭道上閃出了4個美國大兵的身影!他們也揹著沉重的水箱,相扶相攜,步履艱難地向山上走去。

敵人離我們如此之近,只消舉槍一個點射,至少可以撂倒他3個!我輕捷地從背後取下衝鋒槍,就地瞄準敵人,正準備扣動扳機時,李班長飛撲過來,用他有力的右手一把抓住我,以不容分說的霸道和威嚴喝令道:

“不許胡來,不許射擊!咱不能不講信用,不講仁義!”

什麼信用?什麼仁義?我困惑地放下槍,憤憤不平地服從了這個奇怪的命令,眼睜睜看著這幾名下山取水的美國大兵從槍口下走過去。

中美取水人員互贈紀念品

從深潭取水歸來,一回到坑道我就跑去質問李班長。

他長嘆一口氣,和我說了箇中緣由。原來敵我雙方都極為缺水,獲取充足的飲用水比得到糧食還重要。但是,那潭水正好處在對峙的兩軍中間。

起初,敵我雙方為爭奪水源,頻頻交火。每次較量後,敵我雙方都會在水潭邊上損失幾名士兵,他們淌出的血汙染了水源。雖然我軍佔的便宜稍大一些,但同志們議論紛紛,都認為靠卡敵人脖子來下套,有損我志願軍威武之師、仁義之師的形象。

於是連排幹部和戰士們瞞著上級,商量給敵人網開一面,給美國佬水喝,也給自己取水開出一條活路。打仗歸打仗,喝水歸喝水,正可謂“車走車路,馬走馬道”。

可是,雙方言語不通,如何網開一面呢?連裡惟一一個讀過高小的戰士想出一招,他把過了火的炭灰磨細,和水做成墨汁,然後在一張牛皮紙上畫上個鐘錶,在標著7點至9點的弧線上註上“U.S.(美國)”字樣,同時在此處畫上我軍特有的轉盤式衝鋒槍,再在衝鋒槍上畫了一個大叉,意思是每天上午7至9點允許美國兵取水,我方不射擊汲水人員。

當天早晨,我們的戰士就將這張停火告示牌送到潭邊,並且履行了承諾。沒過多久,美軍就明白了我方的意思,他們不僅按時派人大大方方地前來取水,有時還在規定時間內洗澡,赤著身子跳舞。幾天後,潭邊岩石上出現了一個用刀子刻畫的大拇指,旁邊寫著“GOOD,GOOD(好,好)”。事情發展到後來,雙方取水人員不期而遇時,也相視而笑,善意地揮手致意,甚至出現了互贈紀念品的情況!

我做夢也沒想到,在大青山下的溪水潭邊,在敵我雙方慘烈的戰爭狀態下,5連竟然和敵人達成了暫時的停火默契!離開大青山時,李班長他們送我走了好遠。我決定不將他們的事報告科長。

後來,李班長取水遇敵時喝令我不準射擊的情景,老是在我的腦子裡回放。聯想起押運美軍戰俘時和他們愉快交談的往事,我對這場戰爭的理解似乎更深刻、更復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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