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悍匪魏振海的末路人生 五

香菸 社會 深城往事 2018-12-02
西安悍匪魏振海的末路人生 五

西安悍匪魏振海的末路人生 五

西安悍匪魏振海的末路人生 五

陷入僵局

寒風撕打著寂靜的冬夜,發出"嗚嗚"的吼聲。新城公安分局審訊室裡,燈火通明,屋子正中放著一隻用大鐵筒改裝的煤爐,兩隻碩大的搪瓷缸在爐子上冒著熱汽。桌上攤著一大包茶葉和成條的香菸,大概是為了取煙方便,煙盒被撕開了,成堆的菸捲攤在桌面上。

郭振平戴著手銬腳鐐,勾頭彎腰坐在椅子上。他臉色灰白,卻帶著輕蔑的笑意,一望就知他屬於那種不見棺材不掉淚的老油子,抱定了"只要不開口,神仙也氣走"的對策,打算頑抗到底。大概是為了保持清醒,他不時變換著坐姿,使勁地搖頭,眨巴著眼睛,留神聽著每一句問話,試圖從問話中猜出於已有利的內容。

盧振田用手捂著嘴偷偷打了個哈欠,隨手抓起一大把茶葉投到搪瓷缸裡。用筷子攪了攪,然後從爐火中抽出燒紅的爐條,點燃一支菸,在屋裡來回走動。

新城分局副局長吳金彪也親自參加了審訊,他不會吸菸,只好靠濃濃的茶汁提神。此刻他心平氣和地說:"郭振平,如果我們沒有證據,你'鋼口硬'還有點兒道理,但是人證物證都擺到你面前了,還死不認賬就沒啥意思了。"

郭振平眨巴著眼睛說:"我講過那根撬槓早就丟了,信不信由你。"

"我當然不信!那麼人證呢,你以為乾得很利落,把當事人全都殺死了,但是老天爺是有眼的,你是跑不掉的!"

郭振平猶豫片刻反駁道:"那是她認錯人了。"

"郭振平,還要我給你講多少次?你認了,有立功表現還可以爭取從輕發落;不認,你就只有死路一條!"

"我講的都是實在話,你不相信我,我有啥辦法呢?那就死好了……"郭振平說著,突然渾身發抖,顯出很難受的樣子:"我有點兒冷……"

盧振田沒好氣地搶白道:"冷啥呢!都是你鬆鬧的,大家都不得安生!"

郭振平抱著雙肩:"冷得很呢……我從小就有病,現在又犯了……"他指指火爐:"我能不能靠近一些?"

吳金彪上前幫助他把椅子往前搬了一點,郭犯感激地笑著。突然,他乘人不備雙手猛地抓起爐子上的鐵條向自己眼睛戳去。吳金彪手疾眼快,照準郭犯下巴狠狠一擊,將他仰天打翻在地,爐條掉在地上,發出"噹啷啷"的響聲,在靜靜的夜裡聽上去格外清脆。

盧振田上前一把將郭犯提起來扔到床邊,反手銬在床腿上,指著他鼻子大罵:"你狗日找死呢!早晚有那一天,你急啥呢!到時我親自送你上路,叫你死個明白!"

郭振平蜷縮在地上,歪著頭閉著眼,一言不發。

吳金彪也氣憤地說:"你想自殘,我偏讓你好好的,直到送你上刑埸!"說著,他坐回爐邊,端起茶缸喝了一口,皺著眉對盧振田嘟噥著:"老盧,你放了多少茶葉,太苦了,簡直沒法喝!"

與此同時,對神祕的"小黑"的調查也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這一天,王愛軍和朱瑞華又來到了道北,他們看見路邊坐著一位釘鞋的老人,便走了過去。老人以為生意上門,不無熱情地招呼著他們。

王愛軍彎下腰問:"老伯,我們是外地做生意的,到西安來找一個叫'小黑'的夥計,您老知不知道他住在哪裡?"

老人仔細審視著他倆,表情有些不自然,片刻才操著山東話問道:"'小黑'?你們跟他做生意?!是不是被他騙了?!"

王愛軍一聽有門兒,連忙順著說道:"是的是的,我們就是想找他商量一下……" 老人將頭一擺:"咳!你們咋就找他做生意呢?在這道北誰不知道他是個啥人!"

王愛軍蹲下,掏出煙遞上去:"老人家,這麼說你老認識他了?他叫什麼名字?住在啥地方?"

老人毫不客氣地接過煙:"你們是問對人了,'小黑'是我看著長大的,這小子……咳!不學個好……他的大名叫魏振海,跟我家住一個巷子,他爹也是俺們山東老鄉,都是早年間逃荒過來的……"說著,他指點著不遠處的巷子:"從這裡過去,往西拐,再往北,第三個院子就是他家……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許多日子可沒見過他了……" 一聽"魏振海"三字,朱瑞華心頭跳了一下,他覺得這名字十分熟悉,好象在什麼地方聽說過或見到過。 王愛軍掩住內心的興奮,將整盒煙一併送給老人:"謝謝老人家……" 老人顯出受寵若驚的樣子:"謝啥呢麼!要不要我帶你們去?不過,就算你們去了也找不到他,他根本就不在家住,也不知道都幹些什麼……" 老人還想不停地嘮叨下去,王愛軍連忙起身:"謝謝你老人家了,我們自己去找吧,他不在我們可以等他……"說罷,起身離去。

老人拿起煙盒看著,想抽一支卻又捨不得,想了想裝進了口袋。抬頭望著王愛軍和朱瑞華離去的背影,自言自語地嘟噥道:"等?那怕是要等到死……" 回到市公安局,王愛軍和朱瑞華又查閱了大量檔案,終於找到了有關魏振海的記錄。他們來到馬繼志辦公室,彙報著瞭解到的情況:"這個'小黑'大名叫魏振海,在道北一帶叫得響得很。根據檔案記載,他16歲那年也就是1980年,因為翻牆看電影,受到門衛的阻攔,他和同夥把人家砍了17刀,造成重傷害,被判刑5年,去年剛剛放出來……" 馬繼志打斷他的話:"等一下,你剛才說他大名叫個啥?" "魏振海……" 馬繼志好象想起了什麼,對一旁的曹楠華說:"楠華,你去把沒有消案的通緝令都找來!" 曹楠華答應一聲出去,馬繼志的話顯然提醒了大家,朱瑞華一拍腦門說:"你一講通緝令我就想起來了,好象是去年許昌發來的通緝令!" 王愛軍也記了起來:"沒錯,就是他!"

這時曹楠華推門進來,手裡搖著一份通緝令,顯得很興奮:"在這兒!是許昌局發的!"說著將通緝令放到桌上,大家急忙湊了過去。 許昌公安局所發的通緝令上,同時通緝的共有三名罪犯,除魏振海外,另一個名叫張金玉,還有一個姓名不詳。通緝令說,三犯在許昌某小飯館因為佔板凳與當地青年劉XX發生爭執,劉XX的朋友李XX上前勸說,魏犯二話不說拔出匕首將李XX剌成重傷,李XX在跑向醫院時,又被魏犯追上從身後連捅數刀致死;與此同時,另一名姓名不詳的罪犯也用刀將劉XX剌成重傷,三犯作案後逃匿。在通緝令下端還登著魏振海和張金玉的照片。

曹楠華一掌拍在桌上,氣憤地說:"啥'小黑',我看是大黑!特黑!簡直黑透了!!"

王愛軍興奮地搓著手:"狗日的!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來了!" 對郭振平的審訊持續了幾天幾夜,盧振田和馮勤傑已經多日沒有回家,一直吃住在新城分局。

這天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天色開始漸漸發亮。因為有了上次的經驗,為防止郭犯自殘的行為再度發生,審訊時一直將其反手銬在床腳。在微曦的晨光中他的臉色越發顯得蒼白,神情疲倦不堪。他的眼皮勉強睜開一道縫,似乎只要一分鐘不問話,他立刻就能睡去,頭在脖子上搖來晃去,嘴巴微張但卻一言不發。

盧振田狠狠抽了口煙,決定使出"殺手鐗"。他突然大聲喝問:"郭振平,讓我來給你提個醒,'魏振海'這名字你熟悉吧?!"他有意加重語氣,將"魏振海"三字咬得清清楚楚。 郭振平周身一震,眼睛睜大,狐疑地看著盧振田,猜測著這話的意思。

盧振田走到近前,加重語氣說:"如果魏振海這個名字你還想不起的話,那麼'小黑'你總是記得的!!" 郭振平眼中掠過一絲絕望的光,腮幫子上的肌肉抖動了一下。但他很快就恢復了自制,顯出一幅無賴嘴臉,眯起眼睛,任你再怎麼說,他就是一言不發。 "講呀!你們不是最好的哥兒們嗎?!" "……" "你不要以為你們內部全都是'堅鋼',你不講有人講,誰講誰主動,誰先講誰先主動……" "……" "你不要耍死狗,那算啥本事呢……?" 郭振平突然睜開眼睛說:"我要去廁所。" 盧振田斜了他一眼:"就你屎尿多……"說著上前將他的銬子從身後移到前面,用力把他從地上提起來,抓著銬子帶他走了出去。 馮勤傑也站起伸了個懶腰,痛痛快快打了個呵欠,揉著又紅又澀充滿淚水的眼睛。驀地,他的動作放慢了,雙手慢慢從眼前移開,視線緊緊盯著剛才郭振平坐過的床腳。

空蕩蕩的床下,放著一張夏天用的舊竹簾,馮勤傑左看右看,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頭。他蹲到床前,將竹簾子扯出來,仔細察看著。只見竹簾上有兩根竹籤被掰斷了,茬口還是新的,但如果不注意是很難發現的。 馮勤傑狠狠罵了一句:"好你個狗日的!"迅速起身向室外衝去,邊跑邊喊:"老盧,小心!"

郭振平此時正乘提褲子的工夫,用竹籤捅銬子,盧振田站在他身後。馮勤傑一進門就高聲喊:"老盧,搜狗日的!" 盧振田一時不明就裡,顯出疑惑不解的表情。"狗日的藏了竹籤子,要捅銬子呢!"馮勤傑不由分說,上前在郭犯身上仔細搜著。 "在這兒!"盧振田掰開郭犯的右手,果然發現兩根竹籤。他把竹籤狠狠扔進尿池:"好哇郭振平,你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硬是要對抗到底呢!"

郭振平顯得非常沮喪,他什麼也沒說,老老實實地讓盧振田把雙手重新銬到身後,走出廁所。 連日來的辛苦,使老盧和馮勤傑疲憊不堪。由於是在分局辦案,他們只能在亮後等分局幹警上班後,在人家的單身宿舍裡睡上一會兒。 來到單身宿舍,兩位分局幹警剛剛起床,正坐在床沿上穿衣服,看見他倆進來,忙說:"馬上就穿好!" 盧振田也連忙客氣道:"不急,忙啥呢!" 說這話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摘下帽子往桌上一扔,掏出煙遞給馮勤傑,老馮擺擺手捏著喉嚨說:"不抽了,嘴太苦了。" 穿好衣服的幹警指著床鋪說:"快睡吧,被窩還熱著呢。"說著拿起上衣,從床下端出臉盆就往外走。走到門邊,發現自己還穿著拖鞋,就回來。盧振田和馮勤傑衝他們既感激又抱歉地笑著。

不一會兒,兩位幹警洗漱回來,還未進門,就聽到了室內震天的鼾聲。他們輕手輕腳地進屋,只見盧振田合衣躺在床上,手指間的菸頭還在冒著嫋嫋青煙。幹警會意一笑,將香菸輕輕拿去,然後取過一件大衣給他蓋好。 另一張床上,馮勤傑也是合衣而臥,被子胡亂扯在身上,一隻皮鞋還掛在腳上……

郭振平的父親原是西安市某面粉廠廠長,"十年動亂"中被對立派活活打死在批鬥臺上。郭振平目睹了父親的慘死,因而在心裡埋下了仇恨的種子。他不能正確認識"十年浩劫"的歷史性和社會性因素,而是將這一切歸罪於共產黨,歸罪於社會,由此產生了強烈的反黨、反人民、反社會傾向,曾多次公然叫囂與共產黨勢不兩立。長期以來,他糾集社會上的閒散人員,從事多種犯罪活動,企圖通過破壞性的行為來發洩自己的私憤,達到與人民為敵的目的。

此次落網後,他深知自己罪行嚴重,下決心拒不開口,任你苦口婆心他只是軟磨硬抗。除了交待出幾次小偷小摸外,對其他犯罪堅不吐實,致使"10.20大案"偵破工作受挫。 公安幹警們必須另僻蹊徑,加緊對魏振海行蹤的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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