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的孫子“曹雪芹”有戲劇才能嗎?

曹寅 曹雪芹 小說 文學 吳氏紅學 2017-06-06

(作者:顧躍忠)

曹寅的孫子“曹雪芹”有戲劇才能嗎?

就體裁而言,《紅樓夢》是一部小說。然而,這部小說描寫戲劇的地方卻隨處可見。鄧雲鄉先生在《紅樓風俗譚》中說:“《紅樓夢》中寫到戲劇的地方非常多,約略計之,有十一、二回中寫到戲劇和戲劇有關的情節,如把所有情節中涉及到的戲劇問題,都加以闡述介紹,那足夠寫一本《紅樓夢》‘戲劇史’了。” 胡文彬先生在《紅樓放眼錄》中說:“《紅樓夢》中對戲曲的描寫是多側面、多層次的。其數量之多,質量之高是中國古典小說的典範。這裡僅以《紅樓夢大辭典》中的‘戲曲’編為例加以說明,小說中寫到的戲曲詞語條目多達八十餘條。從回數上略作統計,從第1回到第93回,前後有30回,佔全書1/4,其中寫到的戲曲名目40餘種。其中第17-18回 、第22一23回、第29回、第54回的戲曲描寫尤為集中、尤為突出。”

《紅樓夢》對戲劇的描寫有三個特點:一是數量多,如上所引,就涉及的回目而言,佔到了全書的1/4;二是場景、著裝等的戲劇化,如對太虛幻境、秦可卿閨房等場景的描寫,對賈寶玉、北靜王著裝的描寫等;三是對戲劇的評論達到很高水平,胡文彬先生《紅樓放眼錄》就說:“《紅樓夢》敘事中有關戲曲的描寫特點之一,是通過人物之口論戲論曲。並通過不同人物引用戲文或是戲中人物、故事、詩詞、典故,這一部分內容不僅寫得多,而且別具情趣。”

從《紅樓夢》對戲劇描寫的這三個特點,我們可以看出,《紅樓夢》作者對於戲劇的造詣是相當精深的。沒有精深的戲劇造詣,不可能在《紅樓夢》中這樣描寫戲劇。正如胡文彬先生在《紅邊脞語》中說的:“生活是創作的源泉。曹雪芹雖然很偉大,但他只能從生活中吸取創作素材。”

如果認定曹雪芹是《紅樓夢》的唯一作者,那麼,他必須得有精深的戲劇造詣。為了論證曹雪芹有精深的戲劇造詣,主流紅學家們真是費盡了心機,我們不妨羅列一下他們的論據。

陳詔《紅樓夢小考》:“曹寅善詞曲,嫻熟《西廂》、《牡丹》、《琵琶》。……雪芹頗受祖風,故於《紅樓夢》中屢及之。”

李廣柏《曹雪芹評傳》:“有人傳說曹雪芹‘放浪形骸,雜優伶中,時演劇以為樂’。他是否真的曾粉墨登場參加演出,還很難說,但他有演戲的(優伶)朋友,則是很可能的。《紅樓夢》裡寫了許多可愛的戲子。寶玉捱打的首要原因就是‘在外流蕩優伶,表贈私物’,寶玉捱打後說‘我便為這些人死了也是情願的’。‘這些人’中首先是‘優伶’。曹雪芹這祥寫,可見他對優伶的摯愛,他應該有‘雜優伶中’的經驗,並且對戲曲藝術有很深的感情和理解。”

朱淡文《紅樓夢論源》:“曹寅生前,曹家有過家庭小戲班,曹寅親自為之創作劇本且排練演出,甚至親自粉墨登場。康熙末期曹頫任織造時,曹家和蘇州織造李煦家的‘家伶’仍未遣散。曹雪芹自幼耳濡目染,養成了對詩詞、音樂、繪畫和戲劇的愛好,在人生最重要的少年時期發展了自己的文學藝術才能,為中年以後的小說創作打下了廣博深厚的知識基礎。”

吳新雷《曹雪芹》:“他繼承了祖父曹寅的文才藝事,……他的藝術才能,還表現在對戲曲之道造詣很深。這種愛好,也是從祖父曹寅和舅祖李煦那裡傳下來的。”

徐恭時《曹雪芹生平散記》:“江寧、蘇州織造府裡都有家庭戲班,經常演戲。雪芹耳濡目染,從小就愛看戲劇。這與後來記及他‘雜優伶中,時演劇以為樂’之事有關。”

趙岡《<紅樓夢>的寫作與曹家的文學傳統》:“講到曹雪芹所承受的文藝傳統及其家庭背景,就不能不提曹、李兩家與戲曲的關係。《紅樓夢》中屢屢穿插點戲、演戲及戲班子的情節。脂硯及畸笏叟也常為養戲子而發出感嘆性的批語。這些都是有所本,都牽涉到這幾個人的一段傷心史。這些情節的寫實成份極高。”(見胡文彬、周雷編《海外紅學論集》)

胡文彬《紅邊脞語》:“在清代士家大族,養戲子蓄歌伎,是一種社會風習。李煦家、曹寅家都曾有過小戲班子,所以曹雪芹筆下的這些人物都寫得栩栩如生。”

曹寅的孫子“曹雪芹”有戲劇才能嗎?

好了,我們不必再多引述了,從上面的這幾條引述中我們就足可以看出主流紅學家們是如何來論證“曹雪芹具備精深的戲劇造詣”這一觀點的。他們一是用論證曹雪芹的爺爺曹寅有精深的戲劇造詣的辦法,想當然地認為作為孫子的曹雪芹也應該具備精深的戲劇造詣;二是以《紅》證曹,認為《紅樓夢》中這祥寫了,那麼曹寅的孫子曹雪芹就應該“對戲曲藝術有很深的感情和理解。”

《紅樓夢》的增刪者“曹雪芹”確實應該有精深的戲劇造詣,否則,他就不可能融入那麼多的戲劇元素。

林冠夫先生在《紅樓夢縱橫談》中說:“曹雪芹的出生,雖然趕不上曹寅的時代,但是,家學淵源深厚、文化氣氛濃郁的家庭環境,對他成為世界文學的巨人,不能說沒有影響。我們在閱讀《紅樓夢》中,看到作者有那麼深厚的古典文學底子,只有從他童年時代即經受這種文化氣氛的薰陶,才能得到解釋。”

但是,“應該有”就等於“真的有”嗎?“祖父有”就等於“孫子有”嗎?主流紅學家們沒有拿出一條直接的證據證明曹寅的孫子“曹雪芹”真的有精深的戲劇造詣 。至於跟敦誠、敦敏交往的那個也叫“曹雪芹”的人,沒有證據證明他就是曹寅的孫子。而且,我們從敦誠、敦敏的詩文中看出的信息是:這個曹雪芹詩寫得極好,他的畫也畫得不錯。如敦誠《寄懷曹雪芹》有“愛君詩筆有奇氣,直追昌谷破籬樊”句,《佩刀質酒歌》有“知君詩膽昔如鐵,勘與刀穎交寒光”句,敦敏《贈芹圃》有“尋詩人去留僧舍,賣畫錢來付酒家”句,《小詩代柬寄曹雪芹》有“詩才憶曹植,酒盞愧陳遵”句,敦敏《題芹圃畫石》詩有“傲骨如君世已奇,嶙峋更見此支離;醉餘橫掃如椽筆,寫出心中塊壘時”句,都可證明這個曹雪芹工詩善畫,但卻一星半點也看不出他對戲劇有多麼精深的造詣。

當然,話又說回來,詩中沒寫也並不能證明這個“曹雪芹”就沒有戲劇方面的才能。有與沒有,尚有待進一步研究。但是,就目前所掌握的資料以及紅學研究者們的論證來看,曹寅是否有一個叫“曹雪芹”的孫子都沒成定論,武斷地說曹寅的孫子“曹雪芹”有精深的戲劇造詣,只能是毫無根據的猜測。在曹寅是否有孫子“曹雪芹”存疑的情況下,就認定《紅樓夢》的作者是曹寅的孫子曹雪芹,同樣是不能令人信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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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對:王華東 至真齋主 編輯:瀟湘夜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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