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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鷹隼，傲骨嶙峋
血龍聞言愀然不樂道，“虎師兄，話雖這般說，可是我們幾個，既然一同出道，那麼就理當並肩同行。大家共同進退、相互照應，彼此關愛依存，豈不更好麼？”
虎子微思索片刻，方說道，“其實事無絕對，因而有時候也不可一概而論。龍師弟，有句熟話叫做人各有志。說來雖未免太俗，但燕師弟他內心裡的想法，可能有些與眾不同吧。”
他這句話表面上似乎是指燕赤鋒性格孤傲剛愎，自視甚高，然語意未盡，彷彿話裡另有文章，暗含其它寓指。翁剛在旁邊想了又想，仍舊對整個出走事件理不清個所以然來，腦海中宛如一團亂麻，毫無頭緒，就在一邊發愣。
他持續愣了好長時間，卻於忽然間插口道，“嗯，不錯，我記起來了。燕兄弟從昨天開始，就好像有些不太高興。一路上他像提不起興致的模樣，看去一點都不開心。”
血龍對虎子在燕赤鋒背後臧否人非，那作語焉不詳的差評的舉動很不以為然，後又聽了翁剛之言，當即自發代為置辯道，“現在正值多事之秋，大變將起，誰又能高興得起來呢？
再說，燕師兄平日裡的性格，本就醉心劍道，為求精益，從來一絲不苟。無論對己對人，都相對認真嚴格。因此日常待人接物，難免給人難於接近的疏離寡合之感。
就這個，作為旁人，不熟悉夙昔為人者，尚情有可原。但既身為同門，就不應該對此腹誹置喙，猜疑萋斐。倘若大違常理，一改常態，變得整日間都嬉皮笑臉，去玩世不恭效吊兒郎當之狀了，那那個人還是他麼？”
虎子知道，師弟這席話看似是對翁剛直接展開反駁，實際上卻是在暗中敲打自己，表達不滿情緒。為此他脣舌微張，似乎有話要說。但隨即卻又欲言又止地忍住不發。
畢竟方才對於燕赤鋒的評價，自己多份是衝著其可能存在對白鷺的非分之想有所針對而發。基於此等，究其緣起，著實不足為外人道也。想到這些，掂量再三，因而虎子內心雖幾番止又欲言，卻畢竟還是未曾吭氣吱聲。
他三人正論說到這裡時，卻見蒼鷹、白鷺、黃螢、貂兒幾個都已經來到了房門口。虎子忙喊了一聲，“大師姐。”
蒼鷹見他面上神色，似乎頗不尷不尬的，心中瞭然，隨略點頭道，“燕師弟一個人走了？”
虎子尚未及回言，血龍卻立即搶答道，“是啊，走了也不對我們打聲招呼。一個人天沒亮就偷偷地溜掉，不知道都是什麼心態！”
“走了就走了唄，那又沒什麼要緊啊。我看，他大概早就不高興跟我們大家一道兒走了呢。”貂兒也搶著說話，氣哼哼地道，“他老是覺得自己劍法高超，身手不凡，一副多麼了不起的得瑟勁。跟我們做一塊彷彿只是師命難違，情非得已。
好像自己很厲害的樣子，可姑娘我還真就不想跟他一路同行呢！這下倒好了，他一個人走了，真討厭！”
聽她這一番峰迴路轉的聲討撻伐，只辦的令人滿頭霧水雲山繚繞，也不知究竟重心何在重點何謂，犀利打擊是純粹只為逞口頭之快還是有感而發實為哪般？
好在蒼鷹對此毫不糾結，只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簡單說道，“好了，大家都別再議論紛紛了。這件事既然是如此了，那就這樣吧。我們現在趕緊用過早餐，大家繼續趕路。切勿因為一些意料之外的突然變化，毫無必要地影響到我們原本既定的正常的行程。”
“嗯，就是嘛，根本就不必要，我也這樣覺得！”
於是眾人俱再無言，各自在房間梳洗即罷，都快速整理齊備，麻利打點好行裝，一起踏上了前方漫漫征途。望著前方的遠路，貂兒跺了跺有些子發涼的雙腳。
她斜起雙眉，鼓鼓的眼珠子撲閃撲閃地綻放出一溜烏亮的光芒。那烏珠在眼眶裡似乎是百無聊賴地轉動了一會兒，她自言自語地說道，“到底日月夢離這兒還有多遠啊？我們這麼走，究竟要走多久才能走到那兒啊？怎麼走來又走去，走去又走來的，竟老是隻看見冰雪、老也走不出這茫茫一片雪山啊？”
虎子笑道，“不急，當我們走完這一座雪山，接下去要走的，肯定只會是另一座雪山。這樣一座接著一座地翻越過去，總會有走完全部的時候。日月夢我也從來沒有到過，不過保守估計的話，大概也應該得有千多裡的路程吧。”
“啊？千多裡呀？那麼遠！”貂兒眨著眼睛驚呼道，“那到底該要走多久啊！”
“其實也不用多久呢。”虎子早看出小師妹此刻滿眼裡都寫滿了不耐煩這三個字，因著意寬解勉勵一番，當下說道，“貂兒你算算看，昨天我們就走了將近一百餘里。照著這樣的速度，再用不了十天，準定就可以順順利利地趕到那兒了。”
眾人皆是輕裝進發，十分便捷，於說話之間，就已經遠遠地出了金豐鎮。一行徑自向東而行，約莫到得中午時分，前方雪山腳下，卻又出現了一個所在。
只見一排彎彎的矮松樹，時有雪沫掉落，嚓嚓帶聲。而在那松樹的盡頭處，則又現出了一條街道來。貂兒似乎煩不勝煩地發出“嗷嗚”的一聲低嘯，鬱悶地嘆息道，“真是沒勁兒，又是這樣的一種麻雀鳥兒樣小鎮子呢。”
各人剛走到松林前，忽然天空一聲鷹唳。蒼鷹仰頭一望，當即揚手一招，又復清嘯一聲。一匹鷹隼應聲飛閃而下，落在了蒼鷹肩頭，卻正是崑崙總壇豢養以飛羽傳書的傳書使者。
貂兒此刻正在大師姐旁邊，看見飛鷹停落，一時頑皮，飛快地將那鷹隼抓住，伸手就去搶它雙翼之下放置蠟丸的細小竹筒。哪知道那大鷹分毫也不給她面子，拼力一掙，把雙翅撲騰不已。底下兩個爪子揮舞不休，更用尖喙猛烈地去啄擊貂兒的手臂。慌得貂兒趕忙鬆開雙手，向那鷹隼怒目而視。
那鷹隼在低空中盤旋迴翔半圈，卻又重新落在了蒼鷹手臂上。貂兒大怒，虛張聲勢地揮動拳頭斥罵道，“臭大鷹、壞大鷹，居然敢攻擊我，小心姑娘我狠狠地揍你一頓，修理掉你這廝滿身的扁毛！”
可那鷹隼卻半點不為所動，兀自傲骨崢嶸地對貂兒睥睨視之。蒼鷹笑說道，“鷹隼雖然只是禽類動物，卻也容不得輕慢。飛禽走獸，皆自具靈性。你沒有主動和它取得聯絡，它便不會讓自己所傳遞的信息為你所獲。還是讓我來吧。”說著，她就熟練地從那鷹隼羽翼下的專設裝置那兒取出了蠟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