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郜小虹·小小說：婆婆

蘭心不喜歡婆婆！

其實剛開始，蘭心沒打算不喜歡婆婆。剛開始的時候，蘭心是想和婆婆好好相處的，就象電視上有時候演的那樣，如親生母女一樣！

但從一開始，婆婆似乎就沒這麼打算。

第一次見面，蘭心乖巧懂事地向婆婆示好，婆婆卻一味只是淡淡地笑，並不多說一句話。在蘭心眼裡，那笑也是禮節性的，並看不出歡喜來。

剛結婚那陣子，和婆婆公公住在一起。

儘管在孃家，蘭心上有媽媽和幾個姐姐，家務素來也輪不到她做。但在婆家，蘭心仍努力地想做個讓公婆滿意的好媳婦。洗衣服，學做飯，收拾屋子……蘭心儘量讓自己表現得好一點。

婆婆做飯，蘭心到廚房搭手，“媽，煮啥飯？……”蘭心問，“想吃啥了做點啥！”婆婆邊和麵邊淡淡地應到。

“我乾點啥？”“也不幹啥，你把菜擇擇吧。”蘭心拿了菜開始擇，婆婆再不說話。

蘭心活潑，總覺得兩個人安靜待在廚房裡，氣氛怪怪的，於是邊擇菜邊找話題想和婆婆聊天。

蘭心找一個話題，婆婆只是簡短的“嗯”“啊”應答，一幅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兩三次之後，蘭心覺著無趣，也再沒了聊天的興致。婆媳在廚房裡沉默著做飯，做好了，婆婆盛飯，蘭心一碗一碗端上桌，公公和丈夫一齊過來吃飯的時候，才終於又有些話題聊起來了。

晚上，蘭心忍不住跟丈夫抱怨，丈夫半是打趣半是耐心勸道，“媽不大愛和旁人閒聊，況且你是新媳婦，又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女兒，媽怕說錯話惹你笑話或讓你不高興！你就別計較這個了。以後相處時間長了，彼此摸透了性子，自然就好了。”

婆婆是個性格內向的人，大多數時候，似乎都很陰鬱。發現了這點，蘭心有些失望。

俗語裡不是說“娶媳搭婆婆麼”？自己不是該遇到個和自己一樣開朗的婆婆麼？理想裡親密無間和諧融洽的母女式的婆媳關係看來只能是夢了。

但很快，蘭心發現錯了！婆婆根本不是內向不愛說話的人！

好幾次，姑姐們帶著孩子來看公婆。蘭心下班回到家裡，剛進院子，就聽得屋子裡歡聲笑語。

推門進屋，正聽見婆婆高聲對女兒們講著什麼笑話，邊講邊忍不住笑得滿臉堆上菊花，有時候竟前仰後合不停用手背抹著眼角笑出的眼淚。

蘭心見到了和平日裡不一樣的婆婆。

婆婆和女兒在準備飯菜，廚房裡嘰嘰咕咕母女倆說個不停，笑個不停，氣氛熱烈極了。

蘭心也想加入這個熱鬧的小團體，但隨後她就悲哀地發現，她根本就無法融入其中。她們興致勃勃談論的話題，蘭心很多時候壓根就不感興趣，或者引她們發笑的往事或人，蘭心從來就不知道不認識。蘭心沒有那些生活經歷，沒法和她們一起談論，也笑不出來。

看著和女兒在一起的婆婆，蘭心挺灰心的！

蘭心不再奢望和婆婆做母女了，婆婆就是婆婆，哪裡能像親媽那樣相處呢？畢竟，你不是人家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血緣這東西，是沒法假裝的。

想通了這些，蘭心平日裡和婆婆相處，倒也輕鬆了許多。只是，這種相敬如賓的安靜裡多少顯得冷淡。蘭心不喜歡這樣的家庭氣氛，索性和丈夫商量貸款買房搬家。

搬出去那天，婆婆公公沒說什麼，只是忙忙碌碌幫忙，不時提醒蘭心帶這帶那。等到都收拾好離開時，透過汽車玻璃，蘭心看見婆婆手背在眼角抹了又抺。

蘭心病了，挺嚴重的，醫生說要立刻住院做手術。

公公婆婆很快就來了，小米，雞蛋和牛奶……婆婆帶了好些東西。

進了門，婆婆望著躺在病床上的蘭心，眼裡盡是擔心，也似乎還夾著些許疼愛。

婆婆還是不主動多說話，只是每天變著花樣為蘭心做可口的飯菜，端到床前柔聲勸著哄著蘭心多吃兩口。

天氣熱，躺在病床上的蘭心身上整天溼漉漉黏噠噠的，婆婆每天都為蘭心換洗衣服，晾晒被褥，做這一切的時候，婆婆總是默默的，並不多說一句話。

望著婆婆忙碌的，有些佝僂的身影，蘭心想起自己的媽媽。回想自己平日裡那些埋怨失望和冷淡，蘭心臉紅了。

蘭心暗暗下了決心：終有一天，婆婆和自己也會成為真正的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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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郜小虹，寧夏平羅縣第四中學語文教師。熱愛生活，喜歡旅遊、讀書，閒來寫些文字。用心、動情教書！隨心、隨性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