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村口

老家的村口

老家村口,沒有牌坊,沒有門樓,更沒有風雨廊橋,只有一棵老槐樹立在村口路邊。五月槐花開時,像一串串鈴鐺;風吹來,撒落一地花香。村口是泥巴路,只是人走多了,路面乾硬平整些。

站在村口,眼前全是田地和莊稼,春夏時節,滿眼綠色,遠近來去的路一覽無餘,有沒有行人看得很真切。

老家的村口

以前上學放學都經過村口,大人們上集或外出也從這裡經過,是村裡人走的最多的地方。村口就像雙眼睛,每天目送的大人小孩走出村莊,傍晚時分又陸續回來。村口又就像一道門檻,進進出出,跨出村口,才算真正離開了家。

放學的時候,看到村口槐樹上的喜鵲喳喳叫,我們就唱起學過的兒歌:小喜鵲,叫喳喳,哥哥放學回了家;放下書包扛起鋤,能文能武人人誇。有個夏天我們真的瘋狂迷戀拳術了,一個師傅教我們村小傢伙們練小洪拳。晚上的村口月色皎皎。我們聚在一起,赤胳膊,短褲衩,伸拳踢腿練劈叉,然後渾身是汗跳進水塘洗澡。現在一招一式早忘了乾乾淨淨。最終象我父親掛在嘴上的口頭禪,文不能測字,武不能當兵。但村口那美好的夜晚卻清析地記得。

有年母親生病在縣城住院,我們天天就在村口等啊盼的,不知道啥時候能回來,個子矮,看不遠,就爬樹上。在盼望中等待,在等待中盼望。落日的餘輝慢慢退下去,黑暗也慢慢模糊我們了雙眼。

姨啊嬸的來我家,飯後要走,母親挽留不及,就和母親從家一邊走一邊敘,手拉手,走走停停,從北頭到南頭,然後又從南頭到村口,站在村口講好長時間,才依依道別。其實何止我母親,村裡老人都是這樣。子女遠離,夫妻道別也都如此,村口不知道聽到多少知心話,多少叮囑;又不知看見多少人流了淚。我們每次回家,臨走,父親母親跟在後面。“回去吧,別送了”他們好像沒聽見,繼續走,到村口攔住才停下,目送我們走進綠色的田野裡。走好遠,回頭看,他們還立在村口。

有段時間我們繞村口走,有點怕。村裡一個單身漢在村口的槐樹下吊死了。聽說年輕時候,喜歡他的表妹,可是因為家窮,表妹家用她為她哥換親,嫁給山後的一戶人家。單身漢一直未娶,沉默寡言過日子。聽說那女人不幸走了以後,單身漢就在老槐樹下上吊了。悽美的愛情,不知道他們生前有沒有約定。在天不能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很長一段時間走到村口,都覺得陰森,彷彿如影隨行。

前幾年,老家來信說,從集上修一條水泥路到村口,村裡人開始集資了,在外工作的也可以捐贈,自然我要盡一點微薄之力。修好後,在村口立了碑,刻上集資和捐贈人的名字。村口乾淨整潔了,村子人進出方便了許多。

老家的村口

哪家遇到喜事,就在村口放爆竹。賀禮的,迎親的,都從村口開始。隆重的禮遇相當於古人出城迎接。沖天爆、大地紅震天響,彷彿像周鄰村子喧告:今個村子有喜了。整個村子人都會參加,熱熱鬧鬧。村口一天都喜氣盈盈,人來人往。

每次回家,下車,第一眼就自然朝到村口望去,那是習慣,也是本能了。看看村口有沒有人,或者有什麼的變化。村口的路曲曲折折往這邊延伸,又斷斷續續淹沒在綠色之中,我就順著這條路往前走,老遠就能聽到狗吠和雞叫,到了村口也聽到熟悉的說話聲。

一個女孩告訴我她的故事:她剛參加工作時,週末想回家,可下班後就沒有回家的客車了。積攢了幾個月,終於買了輛自行車,週末回家就騎上,翻過一座山,又向前騎幾十裡,到村口正常天都黑了。每次回去,她的母親一定會在村口等著她,手裡還常常拿著把雨傘,可能是擔心路上下雨吧。我腦海剎那間呈現一幅美麗的畫面:一位美麗的女孩正騎自行車向她母親走去,夕陽西下,微風拂面,長髮飄飄。她的母親正站在村口的槐樹下等著她。那時槐樹正綠,花兒正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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