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門望母(情感故事)'

不完美媽媽 棉花 幼兒園 穿針引線 溜溜球的春天 2019-0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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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家的時候,堂屋的門半掩著,午後的陽光晒進屋裡有兩尺,都堆在沙發邊的棉花上,而母親就在陽光邊一針一線縫著小被子。

母親一聽說我懷了二寶,就開始去商店裡扯布,四處打聽哪兒有高質量的棉花賣,張羅著給二寶做小褥子、小包被、小棉襖。一如給大寶準備的那些。

我勸母親別忙活了,商店都有賣的,去買點就行。母親說,買的都是用絲棉做的,沒有棉花穿著舒服。我繼續勸說,我可以買了棉花,扯了布,去找人加工的。母親擺擺手說,哪有我的針線活兒好。

母親執著地開始縫製起來,鼻樑上架著老花鏡。我記得母親給大寶做棉襖的時候,眼神還好,用不著老花鏡。只短短三年的時間啊,我內心隱隱地酸澀起來。我突然想起上個月,大寶要上幼兒園了,母親按照幼兒園發的被套尺寸給大寶做了被芯,並在被套上一針一線地繡上了大寶的名字,怕幼兒園老師把被子弄混了。可直到繡完才發現,被套的側縫上本有標籤,可以寫上大寶的姓名和所在班級。“那麼大的標籤我都沒看見。”母親說給我聽的時候,我也哈哈大笑。不曾想,母親眼睛花了,母親真的老了。

母親專注地做著手裡的活兒,仍然沒有發現我在倚門望她。

母親微微低頭,手拿著針在頭髮上磨了磨針尖。小時候,母親給我納鞋底做棉鞋時經常有這個動作,那時母親滿頭烏髮,油滑光亮。而現在,母親的髮根是常年的白色,雖然每月都要染髮,但是白髮長出來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從髮根向髮尾延伸,依次是白色、灰色、黑色,像一面斑駁的老牆。母親的髮量也越來越少,頭頂越來越稀疏,露出了灰白色的頭皮。歲月是最殘酷的。

母親的手變得又粗糲又笨拙,不復往日撫上我額頭時光滑細膩的觸感,也沒有了往日的靈巧,穿針引線、上下翻飛——我記得小時候寫作文這樣形容過母親的手:像一隻高速運轉的梭子。

等陽光漏進門口只有三寸的時候,母親才發現門邊有東西擋住了她的光,她抬頭向我看來,眼神有片刻的空洞,一時都沒有認出我來,而我早已淚流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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