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我常混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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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我常混朝陽

外地人一來北京,就覺得北京特大,大得有些沒邊兒。我一外地朋友,從通州跑到上地辦事,回來就身體不適,貌似還真有時差反應。

先甭說遠郊區縣,單一個朝陽區,就大得讓人崩潰。比如黑莊戶算朝陽、豆各莊算朝陽、十八里店算朝陽、小武基算朝陽、潘家園算朝陽、東壩算朝陽、七棵樹算朝陽、管莊算朝陽、常營算朝陽、大山子算朝陽、孫河算朝陽、元大都算朝陽、大屯算朝陽、葦子坑算朝陽,亞運村奧運村我大鳥巢通通算朝陽。從日壇路的七星島俱樂部喝到安定路卡布瑞特音樂酒吧,或者從嘉裡中心炫酷酒吧喝到亞運村無名高地酒吧,竟都沒超出朝陽區的掌控。不過,比起外國的一些地界,北京並不算大,我去過世界四大都市——紐約、倫敦、巴黎、東京,跟他們一比,北京就沒多大了。1999年,我在紐約世貿大廈之巔眺望,感覺紐約從這頭到那頭,似乎還得倒時差。

北京我常混朝陽——人歌人笑花家地,乍晴乍雨康家溝。啊,這跟地溝油沒關係。當年這片兒的玩鬧們都號稱自己——鎮東四,滅朝陽。在北京地界上,我對東邊比較熟,這裡是我出生、學習、工作和鬼混的地方。尤其是從國貿橋到三元橋,十里東三環,一片嘉年華,哀孫怨婦遍天涯,又是沒譜時節,混明大。白霧鎖兆龍,清風拂亮馬,萊太花卉牆外爬,記得倚紅偎翠,在燕莎。

我生在北京東四環與東五環之間,對北京的人文地理了解甚少,就覺得“人文地理”這詞兒特別裝。哪有那麼多人文地理,不就是一片灰塵、幾處磚瓦加幾條破衚衕麼?人活得那麼市民,還惦記什麼人文?連住的地兒都是租的,還白活什麼地理?都住地下室了,就別仰望星空了。

按從文革到改革開放這條歷史線索來論,北京人大概分四類:一類是公主墳以西的高幹子弟;一類是海淀八大學院聚集的高知人群‘一類是二環內外老北京大雜院的衚衕串子;一類是三環以外城鄉結合部的文化盲流。我屬於第四類——文化盲流。我是堅定不移的文化盲流!一忙起來文化直往外流。如今,這北京“四類分子”的概念,隨著社會的瘋狂轉型,外地人士的大量湧入,外省文化青年的建功立業,早就變得模糊不堪了。沒錯,在1990年我曾寫過一首詩——那些外省青年日夜兼程,向著紫禁城飛奔!你去不了巴黎,就先來北京。

在798到將臺路之間,有一方之地叫“王爺墳”,我前妻住“公主墳”,剛認識那陣兒我曾對她說:別看你住“公主墳”那麼有名的地方,照樣得跟我這從“王爺墳”出來的人走。後來大山子舉辦藝術節,人問我去不去?我說:不去,大山子怎麼會有藝術呢?大山子有的是一幫跟我同齡的下崗職工,正在嗷嗷待哺。

我青春時代的活動半徑是從十里居安家樓,到三元橋東北角曙光裡125廠。現在東風橋內起了高瀾大廈、愛家家居,還衍生了汽車電影院,裡面隱藏著殺人吧,而曙光裡125廠基本上都賣給了地產商,鳳凰城和時間國際隔馬路相望,附近還有鳳凰匯,三元橋鑿通了機場快軌,一堆黑車路邊等著你。不過,住在曙光裡一帶的人儘量不要在自己家裡打麻將,那樣容易——輸光你!

那天去了西壩河愛琴海,這不是我們九十年代初切磋文化與喝酒喧鬧之後,迎風走腎的地方麼?如今都這麼有品了;那天去了趟僑福芳草地,這不是我們八十年代初拿彎拍婆子常去之地麼?如今變得逼格閃亮人氣飛揚,這就是我們大朝陽日新月異的輝煌業績,彰顯社會主義祖國建設一日千里的萬千氣象。

那天,有位我一直以為是內蒙的女孩,告訴我她是在甘家口張大的。我對朝陽以外沒概念,經常把甘家口、甘石橋混為一談。就跟她說:那你住西四吧?她說:不是,是新疆村。我說:知道了,是西苑飯店一帶,西邊的怨婦一般都雲集於此,所以叫西苑。北京就這點好,東邊沒怨婦,所以沒有東苑,而有西苑、北苑和南苑,後來還有了天通苑,直接怨到天上去了。

記得八十年代,我去缸瓦市一帶,坐105路無軌,覺得快到站時就問售票員:師傅,瓦崗寨到了嗎?售票員一瞪我:瓦崗寨沒到,梁山泊到了!我說:對不起,我最近正在看《說唐》。

既然我大朝陽如此棒棒噠,我要安心做一名“朝陽群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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