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理科主任紀小龍：甲醛致癌但不是白血病 有害但不止頭暈噁心

作者：趙廣娜

裝修汙染、甲醛超標是導致白血病的罪魁禍首，這似乎是人人潛意識裡知曉的常識，身邊因甲醛而患白血病的“案例”比比皆是，更加佐證了自己的判斷。

2018年1月份阿里員工王先生做入職體檢，報告顯示身體各項指標正常，5月8日入住自如管理的房子，大概2個月王先生感到不適體檢查出白血病，入院第3天即離開人世；

2014年方某購買了一輛奧迪車，車內辣眼刺鼻沒在意，結果一年多後被查出急性髓系白血病，2017年方某病逝。在2019年3月某公眾號發表了一篇題為《他們都買了奧迪車，他們都得了白血病》的文章，有六位自稱購買並駕駛奧迪車的車主或車主家屬患上了白血病，且這六人中有四人是急性髓系白血病。

這兩件事在網絡上鬧得沸沸揚揚，引起了很多媒體和車友的廣泛關注。當然不管是阿里員工還是奧迪車主，他們的家屬都訴諸了法律，然而法律並沒有支持他們的訴訟請求。因為在類似所有案件中，即使房屋和車內空氣質量已經被證明存在問題，但是還要證明質量和所患白血病之間存在的因果關係，這是重點也是難點。

甲醛和白血病的關係

我們同情這些人的不幸遭遇。但單純從循證角度看，甲醛到底會不會致癌，跟白血病有沒有關係？

我們先來認識一下甲醛，甲醛（FA）是一種無色、刺鼻、高度易燃的氣體，是一種活性很高的化合物，廣泛應用於建築、紡織、造紙業、合成木板、絕緣材料、油漆、塑膠、膠水及化妝品行業，在光化學煙霧，甚至水果中也有發現。 因而越來越多的人暴露於有甲醛的環境當中。

世界衛生組織下屬機構——國際癌症研究中心（IARC）將甲醛確定為一類致癌物。什麼是一類致癌物？致癌物的登記並不等同於致癌強度，而是說致癌物的證據等級的高低，比如一類致癌物明確可以致癌；二類致癌物，動物致癌，但對人體是否致癌還需要進一步研究；三類致癌物有致癌的可能性，不能確定能不能致癌。這就說明甲醛是明確致癌物，它能導致哪種癌症呢？

國家癌症中心專家組認為有足夠的證據可以證明甲醛引起人類的鼻咽癌，這種癌症在發達國家比較少見，另外有限的證據證明甲醛可引發鼻腔癌和鼻竇癌。流行病學調查表明，甲醛與鼻咽癌、胰腺癌、皮膚癌、前列腺癌、胃癌和腦部腫瘤的發生有明顯的相關性。

甲醛和白血病的關係又如何？

Hauptmann 等曾對美國 25 619 名工廠接觸甲醛的工人進行隊列研究表明,甲醛暴露可能導致人類白血病特別是髓性白血病，但是由於調查含有混雜因素, 建議作進一步研究。

後來Pinkerton 等通過對 3個製衣車間的接觸甲醛 3 個多月的 11 039名甲醛暴露工人進行隊列研究發現，甲醛暴露與髓性白血病之間可能相關，但流行病學研究認為甲醛引起白血病的證據有力但並不充分。所以IARC 認為沒有完全充足的證據證明甲醛和白血病之間存在因果聯繫。

需要明確的一點是，這些研究並非是針對我們房屋裝修甲醛超標一點這樣的簡單情況，而是針對那些日常暴露在遠超過家庭裝修標準的甲醛超標環境下的工人進行的跟蹤研究，這些工人所接觸的甲醛可比我們家裡的要高多了。

其實甲醛就是“福爾馬林”，在醫院，我們會用福爾馬林來泡屍體，為屍體防腐。我每天都做這個工作，每天都在聞福爾馬林，一聞就聞了30多年。再往前推，我的老師們也是這樣。也有人做過這方面的研究，沒有發現整天和福爾馬林在一起的醫生患白血病的概率比普通人大。

汙染物苯與白血病關係確定

其實和其他癌症一樣，白血病的發病是多種因素疊加的結果，並不侷限於某一個因素，主要包括輻射、遺傳、病毒和化學毒物等因素。輻射，比如原子彈爆炸、核電站爆炸、裝修所用的大理石等，長崎廣島白血病的高發就跟原子彈的輻射有關係；

第二個是遺傳，白血病並不是遺傳病，但白血病的發生與遺傳易感性有關，遺傳易感性是指不同人群、不同個體由於遺傳結構不同，在外界環境影響的條件下呈現出易患某種惡性腫瘤的傾向。由於不同個體的遺傳易感性不同，同樣暴露於特定致癌物的人群有些人發生腫瘤，而另一些人則不發生腫瘤，這就是都抽菸的人有的得癌有的不得癌的原因。

第三是病毒，在白血病的諸多案例中，有由RNA逆轉錄病毒而引起的t淋巴細胞白血病，雖然這種情況相對少見，但是惡化的機率很高。

我們重點來講一下第四個引起白血病的汙染物苯。近日，江西籍打工者吳植明仍在等待自己的職業病鑑定書最終鑑定結果，前兩次鑑定結論均為“職業性腫瘤（苯所致白血病）”，而且一個工廠不止一個人被確診為白血病。

裝修汙染中，甲醛和苯是兩種最常見的化學物質，超標也最廣泛，甲醛與白血病關係不確定，但是苯與白血病的關係是確定的。苯致白血病的證據，主要來自於實驗動物研究和流行病學研究。

資料顯示，研究人員通過對小鼠吸入和皮內注射苯，發現在不同途徑和濃度的苯暴露下，均可致小鼠白血病，且高濃度苯誘發白血病的成功率高於低濃度組。同時，流行病學資料顯示苯的職業暴露可導致苯白血病的發生（最低暴露劑量為32~80mg/m3）。

近年來，我國裝修的普及使得非職業苯暴露與白血病的關係日益受到關注。有研究報道，裝修後3個月內入住者，可能增加患白血病的危險性。

甲醛致癌濃度和毒性研究

任何一種致癌物，都需要一定劑量的積累才會致癌，而且致癌不是幾天幾個月，而是長期接觸才能致癌，這是一個緩慢的過程，並不是一接觸致癌物癌症就會發作。甲醛也一樣，達到一定濃度才會引起人體不適感，甚至導致疾病和癌症。

在國家頒佈的《室內空氣質量標準》中，甲醛含量是要≤0.1mg/m³，大於這個數值就屬於甲醛超標。在實際生活中，如果有孕婦或者兒童的生活環境，一般應低於0.05mg/m³

1.甲醛的濃度和危害

下面是甲醛濃度和危害的對照表。

2.甲醛的毒性研究

甲醛的一般毒性主要包括以下各方面：

①中樞神經系統毒性： 動物實驗表明，0.5mg ／ m3 甲醛對小鼠存在著直接的神經毒性。 小鼠吸入甲醛可以抑制學習和記憶。

②生殖系統毒性：用甲醛染毒雄性小鼠，能引起睪丸組織病理損傷，臟器係數、精子存活率、活動率和精子數減少，畸形率升高。

③ 心血管系統毒性：甲醛可與過氧化物相互作用，通過促進低密度脂蛋白氧化、血小板聚集及血栓烷的形成而致動脈粥樣硬化的形成，實驗證實甲醛對心血管系統有毒害作用。

④呼吸系統毒性：甲醛對呼吸系統損傷的毒理學表明，甲醛對支氣管上皮細胞、肺巨噬細胞具有遺傳損傷。 Fujimaki 等研究認 為暴露於低劑量的甲醛中可誘導或加重呼吸道炎症。

⑤免疫系統毒性： 吸人甲醛可以引起小鼠免疫系統脂質過氧化反應，最終導致機體免疫組織中氧化平衡系統破壞而引起免疫損傷。

最有效的降低甲醛汙染辦法——通風

室內空間封閉，空氣不流通將加重室內環境汙染程度，最有效的降低甲醛的辦法就是通風，經常開窗通風、加速空氣流動速度，能有效加快室內甲醛和苯等有害氣體的揮發速度，空氣流通速度越快，有害氣體揮發速度也會越快。

室內開窗時間越長，甲醛和苯等有害氣體的濃度越低，最好全天24小時開窗，一旦有幾個小時密閉，緩釋的甲醛又會使環境濃度升高。另外，還需注意的是，冬季師姐有暖氣，室內長期封閉不宜裝修，不利於有害氣體的揮發。應當到春夏季節，空氣流通速度快的時期進行裝修。

紀小龍教授

原為解放軍總醫院病理科主任醫師、教授，現任《癌症康復》雜誌副主編，北京武警總醫院腫瘤生物治療科主任、病理科主任、納米醫學研究所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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