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人物分析,黑娃是個應該被槍斃的死皮賴娃嗎

白鹿原 經濟 娛樂 尚天郊 2017-06-26

《白鹿原》人物分析,黑娃是個應該被槍斃的死皮賴娃嗎

電視劇《白鹿原》中的黑娃,有一部分人對他偏見不少。說他不識好歹不理解白嘉軒對他的好離家出走,說他做下人不安本分拐騙主人的小妾,說他進農協後帶著十兄弟亂鬥人亂鍘人,說他只顧自己跑了上山當土匪不管小娥的死活,說他忘恩負義搶劫自己人還打斷白嘉軒的腰骨。反正,活脫脫一個死皮賴娃,白孝文槍斃了他完全應該。對此,我覺得十分奇怪,因為整部劇我最喜歡的就是黑娃,所以想來說說我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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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娃是早期農民協會的會員,鬥地主分田地懲貪除惡,田福賢作為他們的專政對象,說他們是“死皮賴娃”,是可以理解的。但我們作為二十一世紀的新一代,看問題就不能那麼片面。黑娃從小生在一個長工的家庭,但他和他爹鹿三完全不同,他沒有認命、本分那些奴性,自小有一號倔豆脾氣,“聽不順耳的話脖子一擰眼一瞪,拔腳轉身就走。”他與生俱來一種叛逆性格,不喜歡被施捨。鹿三說白嘉軒對他們好,他說他對自家的牲口也好著哩。他從小在精神上被壓迫,恨透了主人白嘉軒那筆直的腰桿,反倒喜歡鹿子霖的親近、隨和。他嚮往自由和平等,對主奴之分天生有一種反感和排斥,對白孝文處處以主人自居的態勢深惡痛絕。終於,他在壓抑中爆發了,他向那個等級森嚴的舊社會,發出了一聲反獄的絕叫。他寧可離家出走當麥客,也不願意在自己從小長大的“安樂窩”裡忍受著精神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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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郭舉人家當長工可以算是他人生的第二個階段,換了個主人,雖然舒心了一點,但他的地位並沒有變化,依然是封建等級制度的被壓迫者。在這裡,他遇到了田小娥,一個被封建包辦婚姻制度所壓迫的女子。兩個人同病相憐,產生了真正的愛情。有人說黑娃勾搭主人的小妾,這種說法是不能成立的,因為黑娃這時候還是個“瓜蛋兒”,對男女之事懵懂無知。那總該是小娥偷人吧?也不盡然。小娥是封建買賣婚姻的受害者,她難道就應該一輩子跟著個老廢物?他們兩個都沒有錯,錯的是封建婚姻制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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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偷偷摸摸的日子當然不會長久,不幾天,東窗事發了。郭舉人雖然當面對黑娃說不追究,但黑娃一走,他就派了兩個人去半路上截殺。小娥也被他一路招搖著綁回孃家,丟盡了臉面。黑娃在半道上沒有被害死,一路輾轉著找到了可憐的小娥。小娥父親家的長工孫相,凜然勸他說不能要“這號爛貨”,但黑娃執意要娶,這說明他們之間是真心相愛的。他們一起衝出了封建的牢籠,走向自由的高原,喜極而泣,抱頭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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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黑娃的老家白鹿原,並不是他們的樂土,這裡更是一個固若金湯的封建堡壘。父親鹿三不許他們進門,族長白嘉軒不許他們進祠堂拜祖,一致命令黑娃攆小娥走。但黑娃不為所動,他對小娥有情有義,決不拋棄。無家可歸,兩人只好一起到村頭的破窯洞裡棲身。黑娃在族人的眼裡成了異類,處處遭人白眼。他像一個被註銷了戶口的人一樣,沒有了身份證,卻認識不到社會的不公,以為這些都是自己的錯。只好認命,天天靠打土坯“熬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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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鹿兆鵬來找他了,安排他進了“農講所”,也就是“農民運動講習所”。在這裡,他才認識到他和小娥做的並沒有錯,錯的是封建社會制度。地主資產階級,巧取豪奪,佔有了土地,讓勞動大眾一輩子為他們當牛做馬。有人可能會說,人家地主也是一分田一分錢掙來的好吧。但這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地主,像郭舉人一樣,靠一個武舉,或者其它原因,佔有著千頃良田,這絕對是不合理的。黑娃在“農講所”學到了如何開展農民運動,如何打土豪分田地,如何摧毀壓在勞苦大眾頭上的三座大山,結識了“革命十兄弟”,發誓要回到白鹿原上,刮一場“風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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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運動開展得轟轟烈烈,黑娃帶著他的“十兄弟”,砸祠堂,鬥地主,分田地,懲貪除惡。鍘淫僧、鍘碗客,接連鍘了兩個大惡人之後,有點剎不住車了,要鍘田福賢。田福賢是國民黨在白鹿原上的總鄉約,雖然是個大貪汙犯,但罪不至死。照他這樣鍘下去,白鹿原上得鍘死很多人,鹿兆鵬出面干涉了,以後不許再隨便鍘人。這時,老蔣發動的白色恐怖降臨了,國共合作破裂,黨國軍警瘋狂捕殺共黨和農協會員。在這裡,有人說黑娃活該被人追捕,你不瘋張,不鍘人,人家怎麼會要你命?但我要說,像淫僧、碗客這類人,罪大惡極,本身就該被判死刑很多回的人,為什麼活得逍遙自在?說明這個社會沒有正義,沒有法律的約束,是很不正常的。鬥地主分田地,雖然可能傷害了一些像白嘉軒這樣的小地主的合法權益,但主流還是正確的。耕者無田,土豪劣紳為富不仁,當時的生產關係,已經嚴重製約了生產力的發展,稍有一個天災就是大片死人。讓“耕者有其田”,順應了時代潮流,所以才能一呼百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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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吧友說,現在貧富差距這麼大,老百姓買不起房看不起病,你咋不去打土豪,去分馬雲的財產,去分王健林的房子啊?這個問題,得看社會主流,現在的主流思想是和平建設、發展經濟、擴大國際影響力,逐步提高生活質量。你非要逆潮流而行,打土豪分房子,有幾個人會響應呢?你不要覺得生不逢時,不能像黑娃一樣痛快。兆鵬、黑娃們搞革命,分田地,那是任何改革、任何革新都不能湊效,萬般無奈才出的下策。革命,並不好玩,成本是最高的,意味著要死一大批人,經濟要停滯很多年,隨時都可能要經歷戰爭、抓丁、瘟疫、饑荒。我們生在這個不需要革命的時代,黑娃們羨慕還來不及。所以我們應該慶幸生活在和平年代,而不必去羨慕黑娃們鍘人的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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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剛才的話題,老蔣反撲了,黑娃東躲西藏,跟著習旅的軍隊也被打散,有家不能回,被逼上梁山當了土匪,小娥也被田福賢抓去吊了木杆。有人在這裡問道,黑娃咋不帶小娥上山哪?這個問題,書中沒有提,電視劇中黑娃說了這樣一句話:“我不想讓她看到我這個樣子。”說明上山當土匪,並不是黑娃心甘情願的,他感到很丟人,不想讓小娥知道自己竟然墮落到了這一步,更不可能帶小娥上山。他在山寨為人隨和,槍法好手法利索,幹了幾票就被推舉成了“二拇指”。有人說,幹了幾票,他肯定殺了不少人吧?確實,我無法給他洗白,只能說,他身不由己,進了土匪窩,不可能天天吃齋唸佛,還能坐地分贓。如果他不殺人,別說當“二拇指”,一個小嘍羅他也當不了,弟兄們也不能容他。但從他不想讓小娥知道這一點,可以看出來,他並不喜歡這樣的生活。其實,在一個黑白顛倒的社會,土匪,也不全都是壞人。比如“大拇指”鄭芒兒,本是一個好木匠,可他的初戀女友被人害死,又沒處告狀,只能自己去復仇、殺人,沒地躲藏才當的土匪。這說明,這個社會是極不正常的,像黑娃、芒兒這樣的人,本是社會棟樑,卻不容於社會,只能上山為匪。錯在那個黑白顛倒的社會,而不是黑娃、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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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娃這時幹了一件事,也是被人指責得最多的,就是帶了幾個兄弟趁黑回原上搶劫,打斷了白嘉軒筆直的腰桿,搶了白家積攢多年的黃貨白貨,一個小嘍羅甚至強姦了白孝文的妻子;在鹿子霖家,打死了老爺子鹿泰恆。關於這件事,我無法也無意替他洗白,我只能說,這是黑娃在極度壓抑之後的一次總爆發,是他內心惡的一面的徹底宣洩,但,他不是喪心病狂。他從小被白嘉軒的腰桿壓得抬不起頭,他想解開這個心結,選擇了這樣一個粗暴的方式。搶錢是土匪們的營生,沒什麼好說的。強姦白嘉軒的兒媳婦,書上沒有,電視劇中別出心裁加了這一出,也許是想讓白孝文那個人人討厭的媳婦早日“領盒飯”。回山寨之後,黑娃也槍斃了那個小嘍羅。打死鹿泰恆不是黑娃的本意,老爺子要錢不要命,弟兄們下手重了,他當時也不在場。總之,這一場搶劫雖然是黑娃一生的汙點,卻也有方方面面的誘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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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黑娃就情不自禁,不知不覺說了這麼多,我知道大家都和我一樣,不喜歡長篇大論,只能簡略了。黑娃後期中了白孝文的離間計,投降了白孝文的縣保安團。這一節,有少數吧友沒看出來,以為“大拇指”是鹿兆鵬害死的。其實很明顯,我們看一件事的幕後黑手,只要看最後的得益人就知道了。白孝文指使臥底毒死“大拇指”,嫁禍給鹿兆鵬,這才讓黑娃歸順了自己。但白孝文是個喪心病狂的小人,向共黨投降後,他下了黑手,以莫須有的罪名槍斃了黑娃,僅僅是擔心黑娃可能會揭發他搶功奪權。而這,黑娃根本沒想過,白孝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黑娃光明磊落,他不適合在黑暗的政壇,與那些陰險狡詐的政客們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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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娃義氣深重,能幹事,敢幹事,有大將風度,他身上有太多的閃光點。在那個黑沉沉的封建社會裡,他是一個離經叛道的新人,是暗夜裡的一道曙光,是黎明前的一支響箭。他可能成為一個奴隸,受盡壓迫,但絕不會成為一個奴才,任人驅使。他的悲劇,是時代的悲劇,是萬惡的舊社會造成的。如果你覺得他不應該反抗,覺得他被人追捕都是自找的,那就被封建思想毒害得太深了。反抗壓迫,追求自由,這在任何一個時代、任何一個國家都是正當的,也是符合文明發展、符合人類進化的一種正確行為。逆來順受,甘心為奴,只會讓封建地主資產階級們喜歡,他們的畢生功業,不就是想讓每一個被壓迫者,都甘心為他們當牛做馬嗎?

《白鹿原》人物分析,黑娃是個應該被槍斃的死皮賴娃嗎

鹿兆鵬說,農協兄弟們鬥地主分田地,反對他們的人總是稱他們叫做“死皮賴娃”。反對他們的人這樣說,情有可原,因為侵犯了人家的利益。我搞不懂我們這些二十一世紀的新一代,又沒有利益衝突,為什麼也會看不起他們。說起黑娃,就是“黑娃是什麼樣的人他不知道嗎?”黑娃是什麼樣的人?黑娃究竟怎麼了?被逼上梁山當了土匪,就成了“什麼樣的人”了?那水滸傳一百零八將,是不是都是“什麼樣的人”啊?也許是社會底層的勞苦大眾,一般人都看不起吧,可我要告訴你,在黑娃那個時代,他們這樣的“死皮賴娃”是佔絕大多數的。看不起他們的人,自己上溯三、四代,自己的祖父、曾祖父,也都是“死皮賴娃”。你敢說他們低賤?他們打敗了蔣家王朝,推翻了壓在頭上的三座大山,結束了兩千多年的封建統治,建立了一個全新的中國。你們享受著他們的勝利果實,踩著他們的屍骨,談笑風生,奚落著,嘲笑著,自以為高人一等,這不厚道,這很可恥!這是對我們中華民族脊樑的背叛,是對我們深受壓迫又奮起反抗的革命先輩們的汙衊。每一個有良知的中國人,都不應該有這種恬不知恥、喪盡天良的奇談怪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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