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抗美援朝老戰士黃居安

□晚報記者 石新宇/文 首席攝影記者 王建成/圖

黃居安獲得的軍功章、紀念章。

黃居安

開篇詩

投身革命即為家，血雨腥風應有涯。

五聖山下軍杖舞，上甘嶺上傳佳話。

夜戰勇士身負傷，搶水英雄入詩畫。

和平年代無消歇，赴京受獎戴紅花。

昨天上午，記者來到位於市文化路中段的黃居安老人家採訪。88歲的黃老耳朵有點背，但思維敏捷，聲音洪亮，說話富有感染力又不失幽默。他指著一本雜誌上刊發的他的照片說：“這是抗美援朝時在朝鮮照的，那時候年輕，算是帥哥吧！現在老了，不行了。”他的小女兒附在他耳邊大聲說：“你現在也很帥。”黃老開心地笑了。上甘嶺戰役打響時，他是中國人民志願軍第15軍45師133團3營9連連長。這次戰役歷時43天，他經歷了戰役的全過程並榮立三等功。隨著他的講述，記者彷彿置身於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

18歲，他加入劉鄧大軍

1929年，黃居安出生於平輿縣王崗鄉黃灣村一個貧苦農民家庭。因為交不起學費，他只上過半年學。八九歲時，他就開始幫助父母幹農活。1947年，劉鄧大軍千里躍進大別山，部隊路過平輿。已經18歲的黃居安聽說共產黨的部隊是為窮人打天下的，早就對地主惡霸欺壓百姓深感不滿的他告別父母，加入劉鄧大軍。此後，他參加了洛陽戰役、鄭州戰役、淮海戰役和渡江戰役。他所在的部隊解放南京後一路向西，一直打到四川西部，這時他所在部隊的番號是中國人民解放軍第15軍45師133團3營9連。按照中央軍委的部署，他所在的部隊本來是要進入西藏的，但1950年秋天，部隊停止進軍，幾天後移師河北某地休整並進行政治學習。黃居安已經是排長，他們都感到有比進軍西藏更重要的任務在等著他們。

22歲，他參加抗美援朝

不久，朝鮮戰爭爆發的消息傳來，中央決定抗美援朝，15軍被編入中國人民志願軍，大家都寫了決心書，誓死保家衛國。1951年3月，黃居安和部隊一起入朝作戰。

一進入朝鮮，他們就趕上了第五次戰役。他們一路追打“聯合國軍”和南韓李承晚的部隊，一直打到距離漢城（今韓國首都首爾）約5公里的地方。一天，敵機從早晨轟炸到晚上。由於我軍後勤沒有很好地跟上，部隊決定夜晚後撤。後撤至一個叫八大峰的地方時，他們接到命令：阻擊敵人，確保大部隊和司令部安全後撤，哪怕戰鬥到只剩一個人也要堅守陣地一整天。大家戰鬥熱情高漲，喊出了“人在陣地在，誓與陣地共存亡”的口號。他們多次打退敵人的進攻，圓滿完成了任務。

1952年9月，部隊開赴朝鮮中部的五聖山地區。五聖山海拔1000多米，有5個高地，猶如伸直的五根手指。上甘嶺戰役中敵我雙方拼死爭奪的597.9和537.7高地就是其中的大拇指和食指，是五聖山主峰的門戶，戰略位置非常重要。

1952年9月底，45師部署在五聖山下，準備戰鬥。該師135團和133團為一線部隊，134團為預備隊。133團的陣地是五聖山左側的忠賢山高地，高地南側是一片平地。此時黃居安任133團3營9連連長。團部決定由他和副指導員組織100多人的反坦克分隊。

最讓黃居安刻骨銘心的，是上甘嶺戰役。1952年10月14日，上甘嶺戰役打響。9連的第一次反擊打得漂亮，圓滿完成了任務。後來，這次反擊被寫入教材，供全軍學習。

幾次戰鬥之後，部隊傷亡越來越大，好在補充了一批民工，是從湖南去的。黃居安把他們分配到各個班，在老兵帶領下進行強化訓練，使他們很快掌握了射擊、投彈、爆破的基本技能。幾天後，團部命令9連反擊537.7高地。他們的任務是晚上7時進入陣地，8時反擊，佔領高地後堅守一天一夜。黃居安和指導員張永寬進行戰前動員，戰士們群情激昂。晚7時，黃居安等連部領導分別帶一個排進入坑道。晚8時，在炮火掩護下，他們衝出坑道。從坑道口到537.7高地不過100多米，但異常難行，因為敵人的炮彈像雨點一樣往下落，隨時有戰士犧牲。黃居安帶領的那個排有40多人，衝上高地後僅剩10人。佔領高地後，機槍班長夏振賢雙腿被打斷，仍堅持戰鬥，直至犧牲。為保存戰鬥力，黃居安讓戰士們進入掩體，他則帶領通訊員堅持還擊敵人。這時，敵人的一發炮彈落在他們身邊，彈片擊中黃居安的頭部，他頓時昏迷過去。後來得知，通訊員當場被炸死，過了一會兒，指導員張永寬也衝上高地，衛生員為黃居安包紮後，張永寬安排兩名戰士把黃居安拖入坑道，連夜送下陣地，由兩名朝鮮老鄉抬著往後方醫院送。

10天后，黃居安傷未痊癒即返回部隊，團部任命他為3營2連連長，為他記三等功。直到今天，他的頭皮內還有一塊彈片。

上甘嶺戰役總共打了43天，結束時，133團3營和2營首次參戰的4個連隊僅剩24人，後來因凍餓又犧牲17人。這次戰役的殘酷和激烈由此可見一斑。黃居安受傷後，張永寬帶領部隊堅守陣地一天一夜，圓滿完成了團部下達的任務，後又在坑道堅守7天7夜，榮立一等功。1985年拍攝的電影《上甘嶺》中，有一個搶水的戰士，其原型就是黃居安連的陳振安，他被評為模範衛生員，也榮立一等功。

25歲，他光榮凱旋

1954年，已任133團3營副營長的黃居安和部隊一起回國，部隊駐紮在信陽北部的明港鎮。回國後不久，他被選派到武漢的一所軍校學習了3年，其中第一年主要學習文化課。畢業後他被提拔為營長。再後來，部隊轉入空軍，番號還是45師133團，他擔任團長。從回國到轉業這20多年間，他又兩次立功。

黃老告訴記者，這輩子他覺得驕傲的事情，除了參加過抗美援朝外，就是他帶的部隊曾兩次獲得重要榮譽。一是1964年，他曾經任連長的9連在全軍大比武中獲得第一名的好成績，此時他任133團副團長，9連是他重點指導的連隊；二是1978年9月21日，中央軍委在北京召開空軍學雷鋒、學硬骨頭六連、學航空兵第1師先進代表大會，他作為先進團的代表光榮地參加了這次大會，中共中央主席華國鋒和副主席葉劍英、鄧小平、李先念、汪東興以及中央軍委領導出席大會並與全體代表合影留念。

51歲

他轉業到駐馬店工作

1980年，黃居安以45師副參謀長的身份轉業到駐馬店地區工作，任地區醫藥管理局黨委書記、局長。黃居安的小女兒告訴記者，45師和師長、政委都不想讓他轉業，還打算重用他，因為他帶兵有方，實幹精神強，但他的聽力不好，聽力不好是他提出轉業的重要原因。其實，他也不想離開那支他戰鬥了33年的部隊和生死與共的戰友們。那一天，他要走了，師長、政委和戰友們都來送行，大家都哭了。

1985年，黃老提前離休，原因還是聽力不好。

從朝鮮回國後，經人介紹，他與家鄉的一名姑娘結婚。婚後他們生育了兩女一子，長女在45師是軍醫，長婿是45師的團級領導。次女和兒子都在駐馬店市工作。

如今，黃老安享晚年，兒女們對他很孝順。他身板硬朗，精神矍鑠，每天都看報紙瞭解國家大事。他和戰友們時有聯繫，一些老部下每年都登門看望他。他說，和戰友們在一起，是最開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