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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晴雯和尤三姐的睡鞋的問題，我去年曾經在頭條號上發表過文章《鴛鴦掀起尤二姐的裙子究竟想看啥》，專門說過這個問題。女了纏足始於北宋（也有說始於五代），此風氣一直延續到中華民國。辛亥革命後，孫中山令內務部通飭各省勸禁纏足，但是，在偏遠地區，這樣的風氣大概並沒有執行得那麼快。我至今記得我的外婆（出生於1914年）小時候就纏過足，後來又被放開，沒有徹底完成纏足之任務。

清朝統治者反對女子纏足，所以在當時南人纏足，北方外來民族是不纏足的。可是，纏足的南人覺得北方女子的大腳特別難看，所以就衍生出滿族女子穿的高低鞋，將腳掩藏在裙子或者褲子中，我們現在看到的清宮劇，大都沿用了這個。

作者在書中一直想要弱化時代和地域關係，但又時不時的為讀者揭開冰山之一角。似乎在賈府生活的女子既有纏足的又有不纏足的，纏足者就是我們平時所說的三寸金蓮，大紅色，平時被褲子蓋住，看不清楚腳的模樣，所以賈母在初見尤二姐時，鴛鴦要揭起她的裙子來。

附上我前面寫的頭條號文章：

《紅樓夢》第六十九回，鳳姐帶著尤二姐去見賈母，有一段細節很值得人深思。

賈母上下瞧了一遍，因又笑問：“你姓什麼？今年十幾了？”鳳姐忙又笑說：“老祖宗且別問，只說比我俊不俊。”賈母又戴了眼鏡，命鴛鴦琥珀：“把那孩子拉過來，我瞧瞧肉皮兒。”眾人都抿嘴兒笑著，只得推他上去。賈母細瞧了一遍，又命琥珀：“拿出手來我瞧瞧。”鴛鴦又揭起裙子來。賈母瞧畢，摘下眼鏡來，笑說道：“更是個齊全孩子，我看比你俊些。”

鴛鴦掀了尤二姐的裙子，究竟是為什麼？王善保家的掀探春的裙子捱了探春狠狠的一巴掌，鴛鴦掀尤二姐的裙子，為什麼就沒有反應？

《紅樓夢》裡關於賈家究間是在南方還是在北方，一直爭論不休。大觀園裡的那些貴族小姐們究竟是天足還是纏足，也沒有定論。南人纏足，北人不纏足。林黛玉和薛寶釵都是南方人，一個來自姑蘇，一個來自金陵，按理說應該纏足。可是，我們似乎很難去想象林妹妹是纏著一雙小腳的三寸金蓮。作者似乎想要表達的這裡面的人都是北方人，卻又時不時地告訴我們，他們又是南方人。有著與南方牽扯不斷的關係。

鴛鴦掀起尤二姐的裙子來，作者雖然沒有直接說看什麼，但是，如果你懂，你就會明白，除了看腳，還能看什麼？這裡是在隱寫尤二姐應該是小腳，纏足，所以賈母才要特地看一看。

其實，在第六十五回“賈二舍偷娶尤二姨，尤二姐思嫁柳三郎”，作者就明明白白告訴我們尤二姐和尤三姐是纏足的了。這尤三姐鬆鬆挽著頭髮，大紅襖子半掩半開，露著蔥綠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綠褲紅鞋，一對金蓮或翹或並，沒半刻斯文。兩個墜子卻似打鞦韆一般，燈光之下，越顯得柳眉籠翠霧，檀口點丹砂。一對金蓮或翹或並，太形象了。尤三姐如此，尤二姐焉能不如此？

通部《紅樓夢》裡，纏足是偶爾提到的話題，或隱寫，或一筆帶過，讓人看不分明，疑惑重重，是作者有意要模糊時代概念，模糊地域概念。再加之第一回就說過林黛玉乃絳珠仙子下凡為人，如果這樣的女子竟然要蒙受纏足之苦，大約也是作者所不樂意的。作者以寶玉的口吻，一向對那些姐姐妹妹們充滿疼愛之情，想必在他生活的那個年代，也親眼見證了女子纏足之苦痛，怎可忍心讓自己筆下的主角去遭受纏足之苦？所以，不寫才是大愛。

換在如今，我們可能很難明白你看一個人，看面貌身材不就行了，為什麼還要掀裙子。而作者想要告訴我們的可能就是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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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中纏足的女子不多，有明確的記錄只有晴雯和二尤姐妹。但他們纏足未必都是恐怖的三寸金蓮，她們平時走路都不用人攙扶，估計只是對腳的形狀和大小束縛，並不是後期那種畸形的裹腳。

古人纏足是全天都要束縛，尤其像晴雯二尤姐妹這種年紀不大發育即將結束的女孩子。白天穿鞋子，晚上他們也要穿鞋子，也就是睡鞋。紅樓夢中僅有兩次描寫睡鞋就是晴雯和尤三姐穿著。

那晴雯只穿蔥綠院綢小襖，紅小衣，紅睡鞋，披著頭髮，騎在雄奴身上。

這尤三姐索性卸了妝，脫了大衣服鬆鬆挽著頭髮，身上只穿大紅襖子半掩半開，故意露著蔥綠抹胸，一痕雪脯。底下綠褲紅鞋，鮮豔奪目，一對金蓮或翹或並，忽起忽坐，忽喜忽嗔沒半刻斯文。

原文這兩段描寫有一個共同點是兩個人都穿著綠衣紅鞋。這雖然是個細節，作者沒有放過描寫，就不免讓人疑惑作者為什麼如此寫？

曹雪芹給晴雯評價是“勇”，尤三姐評價是“烈”，二人性格又都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兩個人相同的裝束，也隱喻二人相同的人生命運。

【二】

晴雯從小被賣，父母家鄉一概不知。她運氣還不錯，賴大買了她孝敬賴嬤嬤。賴嬤嬤帶她給賈母請安，見賈母喜歡賴嬤嬤就將她送給了賈母。賈母因她長得美，說話爽利，學東西聰明，著力培養她後送給賈寶玉，意思幾年後給賈寶玉作妾。

古人講究賢妻美妾，妾的標準是美。當時普遍的審美觀是有一雙好看的小腳。賈母第一次見尤二姐，掀開裙子看腳後滿意的說“是個齊全的孩子”，是對尤二姐小腳的肯定。賈母對“齊全的孩子”有追求，自然會要求晴雯纏足。所以晴雯睡覺都穿著紅睡鞋，成為賈家為數不多的幾個纏足女子。

【三】

尤三姐是尤氏的異父異母妹妹。尤老孃教育女兒明顯是以自己作為範本。她一個寡婦一嫁再嫁，本就算不上什麼三從四德，也不會要求女兒行為規矩。所以二尤姐妹的行徑都有點不拘小節，煙視媚行。

不同於尤二姐一味順從，尤三姐性格獨立，果敢堅毅。她五年前看上了柳湘蓮，用脂硯齋的話說叫“淫裡有情，情裡無淫，淫必傷情，情必戒淫，情斷處淫生，淫斷處情生”。

古人的淫與現在的認識有差別。除了淫蕩不恥外，還有富貴不能淫、浸淫、奇技淫巧等。淫字絕非特指不堪的男女之事。尤三姐放浪形骸，名聲不好也是淫。但她心中有了柳湘蓮是為有情，有情必然戒淫，尤三姐品行不過關起碼在身體和心靈上是清白的。所以當柳湘蓮質疑其清白時，尤三姐百口莫辯，憤而自盡。

【四】

晴雯的死和尤三姐的死都是被冤而死。兩個人的遭遇也類似。所謂“壽夭多因毀謗生”。二人同樣長得美，同樣性格爽快剛烈，同樣對當時的時尚美有追求，同樣綠衣紅鞋，同樣香消玉殞……

古人對色彩講求濃烈。所謂紅男綠女是為美，紅紅綠綠一般都是年輕女孩子的時尚標配。而繡花鞋的底色也大多都是紅色。晴雯和尤三姐同穿綠襖，同穿紅睡鞋，表明二人對自己的容貌裝扮極其在意，而纏足作為紅樓夢中的少數，註定高級卻僅供賞玩，曹雪芹通過二人的經歷反映出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理念。而過剛易折也是人生的忌諱。當為警戒！

【文/君箋雅侃紅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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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紅色娘子軍的成員。（問荒答誕，還望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