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則的力量

近日重讀分粥的故事，不禁聯想起倫敦奧運會的一些判例，特別是對於取消羽毛球比賽資格的爭論，在感慨的同時，對規則產生的力量又增添更加深刻的認知和敬畏。

故事說，有7個人住在一起，每天共食一鍋粥，因人多粥少，爭先恐後，秩序混亂，還互相埋怨，心存芥蒂。於是，他們想辦法解決每天的吃飯問題——怎樣公平合理地分食一鍋粥。

他們試驗了不同的方法：第一種方法，指定一個人分粥，很快大家就發現，這個人為自己分的粥最多，於是又換了一個人，結果總是主持分粥的人碗裡的粥最多最好；第二種方法，大家輪流主持分粥，每人一天，雖然看起來平等了，但是幾乎每週下來，他們只有一天是飽的，就是自己分粥的那一天；第三種方法，推選出一個人來分粥，開始這位品德尚屬上乘的人還能公平分粥，但沒多久，他就開始為自己和向他溜鬚拍馬的人多分，搞得整個小團體烏煙瘴氣；第四種方法，選舉一個分粥委員會和一個監督委員會，形成監督和制約機制，公平基本上做到了，可是等互相扯皮下來，粥吃到嘴裡全是涼的，大家也很不滿意；第五種方法，輪流分粥，而分粥的人要等到其他人都挑完後才能取剩下的最後一碗。令人驚奇的是，採用此辦法後，七隻碗裡的粥每次都幾乎一樣多。

以前，曾看到過這個故事，對於一件事情竟然能衍生出如此之多讓人眼花繚亂的解決辦法，很是震撼。如今，再讀之，深為規則的力量所折服。

人還是那群人，粥還是那鍋粥，不斷變化的是遊戲規則。規則就像指揮棒，指揮著場上的人們翩翩起舞。有什麼樣的規則，就有與之對應的現象。不同的規則產生不同的結果。完善的規則，人們自覺遵守，氣氛和諧；不好的規則，亂象百出，真成一鍋粥了。規則設計過於簡單的，操作性強，效率高，但漏洞多，對於多數人都很難保證公平；過於複雜的，貌似公平了，效率極低，整體利益都可能受到損害。鼓勵陽光、抑制陰暗，是規則永恆的主題。正如市場經濟的基本原理之一是假設“經濟人”之間的博弈一樣，規則是調和人性的兩面，即積極面和消極面鬥爭的產物。當今世界的競爭，體現在綜合國力的競爭，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對於規則話語權的爭奪。

規則的力量來源於規則的公開、公平、公正，人人共同遵守。所謂其身正，不令也從；其身不正，雖令不行。很難想象，一個不被所有人共同遵守的規則會是什麼樣子。

規則的活力來源於創新，與時俱進。當規則不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時，適時適當地做出改變是必須的明智之舉。在規則的制訂中，習慣思維、經驗主義往往佔據主導地位。前四種分粥方法即是如此，很容易被人推出來。而跳出思維藩籬，大膽創新，兼顧了公平與效率，體現出最大制度效益的規則，才是至善的。當然，第五種方法也不能稱之為完美無缺，譬如前邊取粥人的順序未被提及。科技手段的進步更是不容忽視的因素。如果擁有先進的計量器具，這麼冗長的純規則的討論也許可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