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女無雙(民間故事)

柳元東是桂東郎蠻山福川縣人,在平樂知府羅殿魁的手下當書辦,很受其重用。這天,已被羅知府任命為司庫的柳元東,僱了頂暖轎回福川,接瞎眼老孃到府衙隨他享福。他變賣了老家的房產,拖箱帶籠,丫環奴僕,一行人護了瞎眼老孃的暖轎,沿瀟賀古道往平樂古鎮而來。

行到一段坡陡林密的山路,樹叢中突然衝出五六個手執大砍刀的山賊來。為首一人暴魚眼,絡腮鬍,用刀尖指了柳元東大聲喝道:“留下財寶空手走人,否則一刀一個要你們全為無頭之鬼!”“山大王,”柳元東苦苦哀求,“在下窮官一個,全靠這點變賣房產得來的銀兩供養瞎眼老孃,求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們!”“不行!”暴魚眼舉著大刀斷言拒絕,“留銀不留頭,留頭不留銀,二者你只能選其一!”說著命令嘍羅們去奪箱籠,柳元東的家人不讓,被山賊們一刀一個全砍倒在路邊。

瞎眼老孃爬出轎來,跪地哀求暴魚眼放過他的兒子,要殺就殺她好了。暴魚眼一腳將她踢倒,舉刀就要砍柳元東。“住手!”就在這時,隨著一聲怒喝,閃電般從山道上掠來一個俏麗的持劍女俠,“劫財害命,濫殺無辜,不誅爾等天理難容!”道罷揮劍上前,將殺人的山賊盡數砍倒在山道上。暴魚眼見勢不好,“媽呀”一聲驚叫轉身欲逃,被持劍女俠自後趕上一劍削掉了他項上的人頭。

柳元東和瞎眼老孃一齊跪倒在持劍女俠跟前,叩謝她的救命之恩。女俠扶起他們母子倆,對柳元東道:“你為人至孝,令人起敬。只是以後為官,切勿貪贓枉法,殘害民眾!”說罷仗劍啟程將柳元東一行護送到平樂府衙。

瞎眼老孃和柳元東熱情挽留,持劍女俠只得住下。她叫玉無雙,舞得一手好劍,弈得一手好棋,與柳元東甚是相得。柳元東少年英俊,風流飄逸,會彈琴,能吟詩,有股白衣秀士的魅力。柳元東去公幹,玉無雙就陪他的瞎眼老孃說話,替他縫洗衣服,打理家務。柳元東下班回來,兩人便在一起彈琴舞劍,吟詩弈棋,其樂融融。聽著他們那開心的笑聲瞎眼老孃也十分快慰,她想玉無雙若能嫁給柳元東為妻,讓她早日抱上孫子,該有多好!

玉無雙行走江湖,行俠仗義,殺富濟貧,不能長久呆在柳家。臨別的前夜,明月高照,檀香嫋嫋,玉無雙舞劍,向柳元東母子告別。“劍膽琴心兮舞霓裳,俠女秀士兮兩衷腸;安得青鋒兮均貧富,造福百姓兮紅豆香!”袖風劍影間柳元東痴迷地望著她,忘情地彈琴。玉無雙的劍舞出神入化,氣貫長虹,柳元東的琴聲雄渾激昂,感人肺腑,通過這琴聲與劍舞的交流,兩人的心在一步步靠近。曲罷舞停兩人面對面深情地凝視著,千言萬語凝噎在喉間竟不知該如何訴說。

第二天早上,玉無雙挎劍騎馬離開平樂古鎮,柳元東牽馬相送十里長亭。“無雙,”柳元東深情地叮嚀:“你要多來看望我和母親!”“我會經常來的,”玉無雙答,“但元東你要為政清廉做個好官,不要令我失望!”此後玉無雙果然經常來看柳元東母子,她除了與柳元東彈琴舞劍、吟詩弈棋之外,還說一些江湖恩怨、殺富濟貧的事兒給柳元東母子聽。瞎眼老孃拉著玉無雙的纖纖玉手,心中對她充滿了喜愛、敬佩之情,心說他們母子能與玉無雙這位俠女相識,真是此生修來的最大福分。

平樂知府羅殿魁,得知柳元東和俠女玉無雙是朋友,便將押運軍餉、賑災錢糧等任務交給他。因為有玉無雙的暗中協助,柳元東每次都能圓滿地完成任務。雖然也偶有盜賊行劫,但柳元東有計謀玉無雙劍技高超,盜賊們不是棄屍當場便是望風而逃,令羅知府對柳元東更是信任有加,倚其為心腹。

時值清末,出任兩廣總督的是貪官琦善,他賣官鬻爵,貪贓枉法令人切齒痛恨。因其是大太監李蓮英的心腹黨羽,羅殿魁便想走他的門子入京為官,飛黃騰達。他搜刮了一大批金銀珠寶,珍奇古玩,謊稱是賑災物資,蓋印密封,命柳元東帶人將它們押送桂林,呈與琦善。

“東西送到桂林後,你就將這封信交給琦善大人,他會重賞你的!”臨行,羅知府將一封密信交給柳元東,再三叮囑,“如果這批物資出了差錯,你就提頭回來見我!”“知府大人放心,”柳元東說,“在下一定要將這批物資交給總督大人,決不辜負您對我的期望!”柳元東收好密信,辭別羅知府,帶著兵丁和衙役,押了十多輛裝著沉重箱籠的架子車,取瀟賀古道直奔桂林城。

因肩負沉重使命,柳元東曉行夜宿,絲毫也不敢怠慢,督促差役押了箱籠晝夜兼程往桂林城趕路。這天他們正行至本府邊界梅子關,眼前突然一黑,只見俠女玉無雙,正帶著幾個江湖豪客,舉刀亮劍,攔在當道上。

“無雙,”柳元東急急忙忙地趕上前來,焦慮地對玉無雙道:“這是我們平樂府運往桂林府衙的救災物資,你和你的朋友千萬別亂來!”“我可憐的書呆子,你上了羅殿魁那老賊的當了,”玉無雙正言告訴它他,“箱籠裡裝的根本不是什麼救災物資,而是羅殿魁那老賊向琦善行賄買官的珍奇古玩!”說著她命人啟封將箱籠打開,只見裡邊裝的盡是金銀珠寶,古玩字畫,連桂東至寶瑤王金印和王妃鳳冠也在裡面。

“怎麼竟會是這樣?怎麼竟會是這樣?”望著滿箱籠的金銀珠寶,柳元東驚得目瞪口呆。“你看看羅老賊給琦善的信,就什麼都明白了!”玉無雙說。柳元東拆信一看,不由氣得火冒三丈,原來它根本就不是什麼公函,而是羅殿魁向琦善行賄乞官的表忠信。“你說,這貪官的髒物我們該不該劫?”玉無雙問他。“該!”柳元東說,“只是你們這事要做得乾淨利落點!”玉無雙依其言,將柳元東及眾差役車伕盡數捆綁,然後撕了密信,與眾江湖豪客劫了金銀珠寶揚長而去。

羅殿魁失去了買官珠寶,又氣又恨,將一肚子怨氣盡數發洩到柳元東的身上。羅殿魁將柳元東和其瞎眼老孃抓來,指著他狠狠地說道:“這批金銀珠寶定是你與玉無雙那女賊勾結一道劫去的!你若協助本府抓獲玉無雙追回金銀珠寶則罷,否則我便將你母子當成劫賊處置,斬首示眾!”柳元東不肯,羅殿魁便命人用酷刑折磨瞎眼老孃,打板子拶手指摧殘得老人慘叫不已。柳元東禁不住噙淚長嘆一聲,只得答應協助羅殿魁抓玉無雙,追回被她劫走的那批金銀珠寶。

柳元東託人給玉無雙帶信,說瞎眼老孃病重,要她千萬來看看。玉無雙來到柳元東家,見房屋四周有詭祕的人影晃動,也不當回事。她拿出特效金槍藥給老人敷傷,直罵羅殿魁如此折磨大娘,真是禽獸不如。瞎眼老孃一聲不吭,只是流淚。柳元東取出琴來,要為玉無雙舞劍伴奏,“元東,”玉無雙拔出劍來,玉指彈鋏,錚然有聲,“讓我彈劍為曲,自吟一首吧!”於是美目流淚,彈鋏錚錚,愴然而歌:“俠女劍為膽,揮鋏向強梁;紅豆成落淚,有恨是無雙!”聽了她的劍歌,柳元東跪地告罪:“元東為母叛友,罪該萬死,無雙你給我一劍吧!”“元東因孝而為,我不怪你!”玉無雙扶起柳元東,棄劍於地,朝鬼影閃動處叫道:“羅殿魁老賊,你不是要要我玉無雙的人頭嗎?儘管揮刀來取吧!”羅殿魁獰笑著從藏身處走出:“玉無雙你斷我官路財路,我豈能饒你?”當即喝令潛伏在四周的兵丁將玉無雙扭住,繩索緊綁。“無雙!”柳元東和瞎眼老孃撲過來緊緊摟住她不放,被羅殿魁一腳踢開,押了玉無雙得意地狂笑著揚長而去。

抓住了名滿桂東的俠女玉無雙,羅殿魁立即向貪官琦善請功,並要殺玉無雙為己洩忿。然而劊子手去死牢提人,卻見牢中空留一副鐐銬,哪兒還見玉無雙的影子?喪心病狂的羅殿魁在震怒之中,命人將柳元東母子押赴刑場,斬首示眾。

“羅殿魁老賊,”柳元東恨聲大罵,“我已幫你抓住了玉無雙,你為什麼還要殺我母子?”“抓住玉無雙你們是死,抓不住玉無雙你們也是死,”羅殿魁道,“總之我是不會饒過你們的!”柳元東還想爭辯,被瞎眼老孃喝住:“元東,我們忘恩負義出賣玉無雙本就該死,難道你還怕挨這應得的一刀嗎?”說罷慨然而跪,引頸受戮。

羅殿魁正欲喝令劊子手行刑,突然如急矢般於人叢中飛來兩道黑影。“羅殿魁老賊,你貪贓枉法濫殺無辜,該死的是你!”為首一人正是名滿桂東的俠女玉無雙,她劍隨聲落,早將平樂知府羅殿魁的人頭砍了下來。眾人定睛看時,只見玉無雙與她的俠友各將柳元東母子挾在腋下,踢開殺近前來的兵丁,縱身騰躍,眨眼間已如狂風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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