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診科醫生》：生命誠可貴，文明價更高

一部文藝作品，除了美學價值，還要有社會價值。在勇於承擔社會責任方面，《急診科醫生》有著很強的自覺性。作為一部醫療劇，《急診科醫生》最大的特點莫過於每集結尾的醫療小貼士。事實上，在劇中豐富的病例中，主創已經密密麻麻科普了很多醫療常識，但最後還是要專門歸納一下。

中國正處於社會轉型時期，很多新舊的觀念在碰撞。醫院作為人世間的生死場，見證著普通人的悲歡離合，也是新舊觀念激烈交鋒的地方所在。《急診科醫生》超越普通醫療劇的特殊之處在於，其中體現了不少先進的現代文明常識。

一方面，對於廣大農村地區的患者來講，他們深受小農意識影響，很少和公共醫療資源產生交集，缺乏基本醫療衛生素養。正如劇中的外來務工人員所感嘆，“我們這些人得了要命的病，只能拿命來扛，我們命賤，不死也得死。”

另一方面，即便是都市生活中的普通人，也因突發疾病在生活經驗之外，容易產生認知盲區。比如，劇中被狗咬的患者心急火燎地跑去急診室，被告知只有去指定的社區醫院和防疫站才可以打狂犬疫苗。

在這樣的背景下，《急診科醫生》在普及現代文明常識方面所做的努力就具有很強的時代意義。

1、保大還是保小？

劇中，一位突發急性腸穿孔的孕婦被緊急送往醫院，這時孕婦的婆婆出現了，跟大夫說，“一定先保我孫子，人工受孕花了十幾萬”。丁嘉麗把一位農婦的形象演得活靈活現、真實可信，充分體現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農耕文明價值觀。

事實上，在之前不少影視作品中，也經常會出現這樣的情節：家屬等待在門口，醫生衝出手術室，大聲問，“產婦不行了，要保大人還是保小孩？”過去落後的醫療技術的確會讓產婦家屬面臨“保大人還是小孩”的問題，但是現在的醫療技術，很少讓患者面臨這樣的選擇困境。

遇到新生兒與產婦必須二選一的情況，首先考慮大人是基本的醫療原則，否則勉強保全出世的嬰兒也面臨高死亡率和高殘疾率。母體系統是首先保全嬰兒供給的，所有有可能危及母親的情況，都會危及到胎兒。因而在劇中，張嘉譯對患者勸慰：“現在他們母子同舟，船翻了，誰也活不了。”

2、臨終關懷

當生命走到最後的時刻該如何度過？《急診科醫生》中，針對臨終關懷問題，江曉琪和何建一都不建議同事送病危母親去ICU。插管、呼吸機等生命維持設備對病人已沒有意義，反倒成為一種折磨。幾個小時和十幾個小時對於臨終患者區別不大，不如讓病人平靜離去。正如劇中江曉琪所言：“醫生是陪患者最後一程的人，當我們無能為力的時候，我們應該給生命以尊嚴”。

在另一個案例中，就癌症晚期患者的女兒是否要告訴患者實情，急診科醫生意見不一，何建一說醫生要有善意的謊言，但江曉琪堅持認為患者要有知情權，坦然面對生死。為病者諱，是我們的一個傳統觀念，但假如知道了生命的終點臨近，患者是否會有自己的安排？正如電影《遺願清單》所表現的那樣。劇中，患者女兒告知實情，患者坦然面對。

第8集結尾，張嘉譯向觀眾普及了“安寧治療”的新觀念。“在生命終末期，很多治療對於患者生活質量，或者延長生存時間，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造成創傷，比如氣管插管，會讓患者非常痛苦。過去，我們只能用止痛藥來儘量減輕患者痛苦，現在我們知道了還可以陪伴和傾聽。同時我們也會關注到家屬，想辦法讓家屬感到不遺憾，並且在親人離去後能夠繼續自己的生活。”

3、基因檢測與乳腺癌

在第39集中，一位小明星緊跟時代潮流，使用基因檢測的“新觀念”，將隆胸手術升級為“預防性乳腺切除後的乳房再造”，並且聲稱自己受到好萊塢大明星安吉麗娜·朱莉的影響。原來，基因檢測結果顯示這位明星乳腺癌的患病風險是一般人的4倍，患卵巢癌的風險是65%，她就直接切除了乳腺和卵巢。

張嘉譯飾演的何建一直言：“基因檢測雖然能夠檢測出一些患病風險，但不建議做手術切除。不能因為安吉麗娜·朱莉是大明星，就承認她所做的。預防性手術切除不是一般人對健康的需求。”在後面的檢查中，女明星疑神疑鬼的乳腺沒有問題，反倒是她的男友被確診得了乳腺癌。

大眾印象中，乳腺癌好像是女性的專利；男性雖然看上去是“一馬平川”，但也是有乳腺的。男性在基因發生突變，或者是環境致病因素過強的時候也有一定機率發生乳腺癌。男性也有可能得乳腺癌，這是《急診科醫生》普及的一個常識。

4、未婚先孕

“未婚先孕”是《急診科醫生》多次出現和討論的一個話題。它既是江珊飾演的劉慧敏的一段過往祕史，也是何建一和前妻的女兒梅梅正在面臨的問題。而在剛開始的一個病例中，一位和男朋友私奔後被拋棄的女青年把孩子生在醫院的衛生間，也是一個案例。直面“未婚先孕”，討論的是珍愛生命。

在國產青春片中，“墮胎”一度是表現青春慘痛的一個標配橋段，但這存在漠視生命的態度，也不利於年輕觀眾樹立起責任感。在一個文明社會中，權利和義務相輔相成，既然偷食禁果，就應該對生命負責。在最後，鬼門關走了一趟的梅律師也理解了女兒把孩子生下來的決定。

事實上，在西方國家，“墮胎”是很重要的一個社會議題，甚至支持與否代表了一個人的政治傾向。誰更具現代文明價值很難判定，但對於到處都是“無痛人流”小廣告的中國來講，珍愛生命的囑咐一點也不過時。

5、調和醫患矛盾

在40集中，腹痛患者被檢測出是做囊尾炎手術把紗布縫在了肚子裡，這屬於醫療事故，最容易引起醫患糾紛。事實上，這個案例有明確的現實原型——“紗布門”。

2016年10月30日，山東地方臺《生活幫》節目播出了濰坊市婦幼保健院將紗布遺忘在產婦子宮內的報道，不明真相的群眾看完後，第一感覺就是醫生草菅人命，責任缺失。而在後續報道中表明，肚子裡的紗布是用來救命的，是醫生的有意為之，而非粗心大意。醫生已經第一時間清楚地告知了患者和家屬，可在半月後擇期取出。

現實中，一個本非醫療事故的“紗布門”引發沸沸揚揚的爭議，而在劇中，一場疏忽大意的“紗布門”卻在醫院和患者的溝通下得到化解。勇於承擔錯誤和責任，善於體諒他人，真誠溝通化解矛盾，也是現代文明的一種體現。這也是《急診科醫生》對於化解醫患矛盾的一種期望吧。

【文/阡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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