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和浩特革命人物——雲清

雲清（1921—2003）

雲清，女，蒙古族，1921年12月25日出生於土默特旗塔布子村（今內蒙古呼和浩特市土默特左旗塔布賽村）。

雲清出生在一個家境殷實的蒙古族家庭，兄弟姊妹五人，她最小，自幼一直陪伴在父親雲明亮身邊，很受父親的呵護和寵愛。父親雖然沒有正式讀過書，但是看的書很多，家裡蒙古文、漢文的線裝書裝滿了一大櫃子，《西遊記》《三國演義》記得滾瓜爛熟。雲清小時候睡覺總是挨著父親，每天晚上睡覺前必須讓父親講一段故事，不講就不睡，她的啟蒙教育就從這裡開始了。

父親對雲清的影響很深，大哥烏蘭夫對她的影響更深。1925年，烏蘭夫去蘇聯學習時，雲清只有四歲，對大哥沒什麼印象，只是從父母的口中知道有個大哥。1929年，烏蘭夫從蘇聯回到家鄉，雲清已經八歲，看到大哥高高的個子，身體壯實，穿著粗布衣服，還留著鬍子，說話和氣，經常和家人一起勞動，就像個地地道道的農民，這些都給她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年幼的雲清還不知道，當時只有23歲的大哥已經是中國共產黨在內蒙古西部地區的黨組織主要領導人了。

烏蘭夫看到小妹雲清和女兒雲曙碧都六七歲了還沒有讀書，就打破當地女孩子不讀書的舊習俗，在家裡辦起學堂，請來教書先生教幾個女孩子讀書。當時，中共地下黨員賈力更、奎璧、朱實夫、趙誠、吉合、高鳳英等人經常來找烏蘭夫祕密開會。這些人來了以後，烏蘭夫就讓雲清和雲曙碧去大門口、房頂上放哨。緊張神祕的氣氛讓雲清從小知道了地下革命工作的艱難。

1934年初，烏蘭夫來到歸綏市（今呼和浩特市）舊城土默特高等小學校當教員，以此身份做掩護開展革命工作。雲亭帶著12歲的雲清和女兒雲曙碧、兒子布赫也來到城裡，開始住在舊城小玉石巷四號院一間小房裡，第二年又搬到距離學校不遠的觀音廟街10號院，一家人靠著烏蘭夫的微薄薪水開始了城市生活。烏蘭夫和奎璧一些人從早到晚在外面忙忙碌碌，雲亭天天在家裡照顧在土默特高等小學校上學的雲清、雲曙碧和布赫。當時，歸綏已經有了反日活動，小學生經常上街遊行，舉著小旗子高呼抗日口號，高唱愛國歌曲。雲清一天天長大了，她在大哥烏蘭夫的言傳身教下，明白了許多革命道理，心中播下了革命的種子。

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雲清在這一年從土默特高等小學校畢業，考上了師範學校。這時，烏蘭夫已經策劃領導了“百靈廟暴動”，參加了暴動隊伍組建的蒙旗保安總隊，後來改編為蒙旗獨立旅。10月12日，日偽軍進犯歸綏。蒙旗獨立旅參加了歸綏保衛戰，因寡不敵眾，準備撤往伊盟繼續抗戰，烏蘭夫出發前聽說雲清想繼續讀書，可時局太亂，語重心長地對她說：“在日本人鐵蹄下，中國已經放不下安靜的課桌，你想讀書，以後會有機會的。”雲清告訴大哥：“我想參加抗日。”大哥說：“好啊，你想革命，這可不是容易的事，要準備吃苦，準備流血犧牲，革命是有犧牲的。”雲清聽從大哥的安排，跟著大嫂雲亭先回到了家鄉塔布子村。

1937年10月，日本侵略者佔領歸綏城。蒙旗獨立旅渡過黃河，撤到伊盟地區堅持抗戰，後來改編為國民革命軍新編第三師（簡稱新三師），烏蘭夫化名雲時雨，擔任新三師政治部代理主任和中共地下黨委書記。雲清和大嫂雲亭在家鄉也積極投入抗日鬥爭，家裡經常有中共地下黨和游擊隊的人來往。

1939年，綏遠地區的黨組織為了培養革命骨幹，先後護送一批又一批蒙漢族青年前往延安學習。烏蘭夫委託奎璧給家裡捎信，動員全家人離開塔布子村去延安。10月，雲清和幾個同學一起出發去延安，一路上經常遇到國民黨和日本人設置的關卡。雲清和同學為了躲避盤查，在伊克昭盟走了40多天，才找到了新三師駐地。烏蘭夫突然見到雲清又驚又喜，聽說她走了很多路，經歷了各種危險，高興地說：“小妹很勇敢，你長成大人了。”雲清在大哥身邊住了一年多，看了很多書，如《聯共黨史》《社會學概論》，毛澤東寫的《論持久戰》《論新階段》。烏蘭夫空閒的時候，經常給雲清講述新三師的事，還陪著她騎馬。雲清在大哥身邊學到了很多東西，思想進步很快，為她參加革命打下了牢固基礎。1940年冬天，烏蘭夫把雲清和她的同學送到了黃河邊上山西河曲的八路軍駐地，120師綏察獨立第二支隊政委白如冰熱情接待了他們。不久，雲清和同學踏上了去往延安的路程。到了延安以後，雲清進入陝北公學學習。

1941年1月，國民黨製造了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幾千新四軍將士犧牲在國民黨的槍口下。中共中央為了保護已經暴露共產黨員身份的烏蘭夫，把他調回延安，雲清和大哥又在延安見面了。烏蘭夫在剛剛組建的延安民族學院擔任教務處長，這是專門培養少數民族幹部的學校。雲清也進入延安民族學院學習，認識了經常來民族學院講課的中共西北工委民族問題研究室研究員孔飛，她聽說孔飛在土默川做民族問題調查時就住在塔布子村自己家裡，擔任託縣抗日遊擊隊隊長的二哥雲浦一直陪著他，更覺得他親切了。她和孔飛從相識到相知，由相知到相愛，1941年7月1日，雲清和孔飛結了婚。

1942年，雲清光榮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秋天，她和孔飛調到中央社會部，在第三國際情報組接受培訓，開始了他們的地下工作生涯。當時蘇聯人負責情報人員的訓練、選拔和派遣，他們給雲清和孔飛佈置的任務是：“進入綏遠、察哈爾敵佔區，先選擇可靠的落腳點，長期潛伏，收集兩省的敵偽軍情報，如果日軍一旦進犯蘇蒙時，發揮作用。”並給雲清和孔飛指定了三個工作地點：張家口、歸綏、百靈廟。雲清是唯一被第三國際派往敵佔區做地下工作的蒙古族女同志，他們臨走之前，特意去看望了大哥烏蘭夫。烏蘭夫以自己多年在敵佔區工作的經驗，語重心長地告誡他們：“搞地下工作十分重要，也是非常危險的，你們要細心謹慎，遵守紀律，做好犧牲的準備，要有甘做無名英雄的精神。”

當時的中國四分五裂，有國民黨統治的國統區，有共產黨領導的解放區，還有日本人佔領的敵佔區，也有各種勢力互相爭奪的拉鋸區。各個地區的政權性質、軍隊性質完全不同，社會狀況也不一樣，張家口、歸綏、百靈廟的情況就更復雜了。雲清和孔飛帶著報務員柴保義先回到家鄉塔布子村，他們的任務是利用可以利用的關係，收集日偽軍情報，工作開展得比較順利。正當工作逐步深入的時候，延安同時派出的另外一個情報組的賈振業（後改名於明）叛變了。1943年8月，認識雲清的賈振業帶著綏遠城的日本憲兵隊來到塔布子村，抓捕雲清和孔飛，他們先來到雲清的叔伯哥哥雲存存家裡威逼要人，雲存存什麼都不說，殘暴的敵人毒打雲存存，幾天後，年僅40歲的雲存存就去世了。雲清的二哥雲浦正在家裡，他和假扮長工的柴保義都被日本憲兵隊抓走了。當時，雲清和孔飛都在張家口開展地下工作，他們回來後，在十里坡村雲清大姐雲存貴的家裡聽到這個消息，感到特別震驚，不顧個人安危，毅然決定當務之急是通知有關人員迅速轉移。他們讓大姐去綏遠城裡找關係，想辦法救雲浦和柴保義出來，然後返回張家口，通知地下工作者轉移，接著又返回家鄉，去了大青山八路軍駐地。雲清和孔飛冒著生命危險打開的地下工作局面，就這樣被叛徒破壞了。12月，他們接到通知返回了延安。

1945年，抗戰勝利前夕，中共七大召開，烏蘭夫當選候補中央委員。7月，中共中央任命烏蘭夫為綏蒙政府主席，派遣他來到張家口籌建內蒙古自治運動聯合會，領導內蒙古人民的革命鬥爭。孔飛也來到張家口，協助烏蘭夫開展工作。1946年6月，蔣介石發動全面內戰。雲清不顧戰火在赤峰燃起，也來到卓索圖盟（今赤峰南部地區）和孔飛並肩戰鬥。9月，卓索圖盟縱隊成立，這是一支蒙古族騎兵部隊，由中共冀察熱遼軍區和內蒙古自治運動聯合會雙重領導，孔飛擔任副司令員，12月升任司令員。雲清一直參加卓索圖盟縱隊的組建工作，擔任了組織科科長。由於國民黨的攻勢很強大，很快佔領了赤峰等地，卓索圖盟縱隊從烏丹撤到林東地區。冬天的林東滴水成冰，孔飛率領騎兵部隊追剿土匪，經常十天半月的在沙漠荒灘上追擊。在整個解放戰爭期間，雲清也和男同志一樣，在戰火中騎著馬，挎著槍，跟隨部隊征戰在廣袤的內蒙古東部地區。遼瀋戰役期間，內蒙古幾個騎兵部隊都參加了戰鬥，卓索圖盟縱隊的幾位首長都奔赴前線奮勇殺敵，雲清留下管理部隊人員、後勤人員和家屬，主要負責徵兵工作、發展黨員、安撫家屬，她把一切安排得有條不紊，特別是思想政治工作做的很好。在國民黨軍隊的強大攻勢下，有些騎兵部隊的官兵發生了叛變，甚至整建制的投靠了國民黨，只有卓索圖盟縱隊沒有發生一個叛變和開小差的。1948年，卓索圖盟縱隊改編為內蒙古騎兵第十師，後來整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騎兵第三師，孔飛一直擔任師長，雲清擔任組織科長和機關黨委書記、師黨委委員；興安盟軍分區建立後，孔飛是第一任司令員，雲清擔任幹部部的部長。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後，蒙綏軍區改為內蒙古軍區，烏蘭夫擔任司令員兼政委，孔飛擔任副司令員兼軍區參謀長，雲清被定為準師級。1952年，雲清進入中央馬列學院學習。1955年，在部隊幹了整整十年的雲清轉業，先後在內蒙古黨校、內蒙古婦聯、內蒙古監委工作，級別和待遇都不是很高，這是因為1954年內蒙古自治區與綏遠省政府合併後，很多幹部需要妥善安排，烏蘭夫作為內蒙古黨政軍的一把手，雖然知道妹妹功勳累累，但是在安排工作方面，對雲清不但沒有提拔使用，反而是降級使用。雲清非常理解大哥的難處，從來沒有向大哥提出個人的要求，她不管到哪個單位，無論去做什麼，都毫無怨言，踏踏實實的去工作。

1966年“文化大革命”開始，烏蘭夫受到誣陷，被免除了領導職務，雲清和孔飛也受到牽連，被關押批鬥，身體上和精神上都遭受了殘酷折磨。1972年，烏蘭夫重新出來工作，“文化大革命”結束後，他擔任了中央統戰部部長，後來當選國家副主席，孔飛也擔任了內蒙古自治區政府主席。1975年，雲清擔任了內蒙古財政廳黨組副書記、副廳長，在她的主持下，平反了財政系統的冤假錯案。她看到自治區財政人員青黃不接，就組織力量在和林縣東山挖了十多孔窯洞，辦起學校，培養了大批專業人員。後來，雲清調到內蒙古人大常委會工作，擔任了三屆專職常委。

1987年8月，內蒙古自治區成立40年大慶期間，烏蘭夫作為團長，率領中央代表團回到呼和浩特參加慶祝活動。雲清看到大哥還是那麼簡樸，穿著一身布料做的中山裝，特意送給大哥一塊內蒙古第三毛紡廠生產的毛料，讓他做一身新衣服。烏蘭夫看到家鄉也能生產出這麼好的毛料，非常高興，讚不絕口：“真是咱們內蒙古出產的？好啊，我收下了。”

1988年9月，雲清路過北京，再次看望大哥，兩人說了很多話。雲清離開烏蘭夫辦公室的時候，烏蘭夫拉著她的手，親自把她送到了大門口。雲清沒想到這次見面竟然成為兄妹倆的永訣。12月8日，烏蘭夫逝世。

1992年，雲清離休後，擔任了內蒙古延安精神研究會理事。2003年，雲清在呼和浩特逝世，享年82歲。（呼和浩特市委黨校 魏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