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間故事:人們說他是豬八戒下凡,說什麼都能應驗

豬八戒 惠徵 甘蔗 咸豐 午間精選 午間精選 2017-11-05

午間故事:人們說他是豬八戒下凡,說什麼都能應驗

清咸豐年間,清江縣有個陳二貴,此人家境貧寒,體肥貌醜,已過而立之年仍未娶親,在碼頭搬運貨物為生。別看這陳二貴身無長物,卻偏偏自命不凡,他自幼喜歡聽書看戲,雖沒正經上過學,評書戲文裡的故事倒也耳熟能詳,加上嘴皮子利落,每每胡吹一氣,竟也能講出一番歪理來。

這日,陳二貴搬了半天貨,得了幾個銅板,不覺酒癮犯了,便邀幾個朋友去街邊的小酒館喝酒。二兩燒刀子下肚,大家的話匣子打開了。一個朋友說道:“聽說了嗎,咱清江縣新近又調來了一個縣令老爺,叫什麼吳棠,捐了不少銀子才得了這個官。”另一個朋友不屑地說:“只怕還是個短命鬼。誰不知道咱們這裡邪門,三年換了三位縣令,我看他也待不了多久。”

原來,這清江縣是個水陸碼頭,商賈集中,按理說應該相當繁華,可不知撞了哪門子邪運,這裡的土質奇怪,不管種什麼莊稼都扎不下根,幾乎年年絕收。幾任縣令想盡了各種辦法,仍無濟於事,鬧得常常要吃朝廷的救濟糧。上頭怪罪下來,縣令自然首當其衝,落得個革職查辦的下場。清江縣成了一個凶地,做官的誰都不想調往這裡。

陳二貴聽了,卻搖著頭說:“不見得。我剛才掐指一算,這清江縣舊屬吳國,棠下有木,木逢春而發。說不定這是一個吉兆,必有貴人相助。”幾個朋友知道陳二貴的稟性,哈哈笑道:“又在胡吹了吧。”

不料陳二貴的這番話恰巧被鄰桌的一個人聽到,這人正是吳棠。吳棠自從捐了候補知縣,日盼夜盼好不容易出了個缺,就是這清江縣。其他候補知縣清楚清江縣的底細,避之唯恐不及,吳棠是北方人,不瞭解情況,等興高采烈赴任之後,才後悔不迭。可既然接了這燙手的山芋,他只好硬著頭皮幹下去了。吳棠讀過幾年聖賢書,他認為要解決清江縣不產糧的問題,必須求教高人,可高人在哪兒呢?俗話說,大隱隱於市。所以,吳棠連日來微服在市井中尋覓,一無所獲。沒想到這日路過小酒店,進去歇腳,卻意外地聽到了陳二貴的話。

吳棠不免大吃一驚,認真打量起陳二貴,見他矮矮胖胖,實在不像高人。這吳棠也是病急亂投醫,心想人不可貌相,於是站起身走到陳二貴面前,深施一禮說:“這位先生,可否移駕一敘?”陳二貴眯起醉眼,打著酒嗝說:“我不認識你呀。”吳棠笑著說:“鄙人做東,在醉仙樓設席,有事請教先生。”

陳二貴平生最好酒,見吳棠盛意相邀,暗想:早就聽聞醉仙樓的花雕酒香醇,只恨自己沒錢消受,何不趁此機會開懷暢飲一番?反正窮光棍一個,也不怕對方有什麼陰謀。想到這裡,陳二貴答應了下來。

吳棠領著陳二貴去了醉仙樓,酒過三巡,吳棠誠懇地說:“鄙人吳棠,忝為一方父母,適才偶聞先生高論,萬望先生教我一個產糧之法,必有重謝。”

陳二貴一聽,頓時嚇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他胡謅的那些話,偏偏被知縣大人聽到了,一旦處置不當,恐怕得吃不了兜著走。怎麼辦呢?幸虧陳二貴有些小聰明,眼睛一轉,計上心來,何不照方抓藥,還從吳棠的名字上做文章。於是他說道:“我夜觀天象,大人尊號,實有天機。‘吳棠’,即‘無糖’也,此地不產糖,大人何不試著種些甘蔗來補糖,定可化解危機。”吳棠猛地一拍腦門,是啊,以前只知種糧食,怎麼沒想到種其他作物?他連忙謝過陳二貴。

回去後,吳棠當即發佈公告,曉諭農戶改種甘蔗。世間真有這麼巧的事,到了秋季,甘蔗拔節拔節地長。吳棠暗中尋思,那陳二貴真是個高人,一語道破天機,如果能把他留在身邊,自己的仕途豈不飛黃騰達?於是命人去請陳二貴。哪知陳二貴信口開河一番之後,害怕被追究責任,早已逃往了外地。直到聽說清江縣的土地真的長出了甘蔗,他也感到不可思議,這才驚魂未定地回了清江縣。

吳棠聽說陳二貴回來了,忙親自去請,把他奉為上賓。陳二貴歪打正著,不僅從此衣食無憂,還做了縣令大人的幕僚。志得意滿的陳二貴日日喝酒賭錢,逍遙自在。這吳棠以為高人大多狂放不羈,竟然毫不在意,反而對陳二貴更加尊敬。

轉眼幾年過去,吳棠的位子坐得倒也安穩,可總也得不到升遷的機會,心裡不禁著急起來。這日,吳棠聽說頂頭上司魏道臺的兄長死了,喪船要經過清江縣,這不失為一個好機會,暗中多送喪禮打點,為日後的仕途鋪平道路。不過近來縣衙的事忙,加之這樣的事不好親自出面,得派一個穩妥之人去辦才好。吳棠便想到了陳二貴,他把陳二貴請來,備述此事。陳二貴拍著胸脯說:“大人放心,我會辦得妥妥當當的。”

陳二貴懷揣吳棠給的三千兩銀票去了碼頭,他見時間尚早,酒癮上來,便鑽進了旁邊的酒館。等陳二貴酒足飯飽出來,果然見碼頭邊停著一艘喪船,一個老頭正在繫纜繩。陳二貴晃晃悠悠地上前問道:“老丈,這船內可是護柩回籍的魏真大人的家眷?”老頭耳朵有點背,愣了片刻才答道:“正是。”

陳二貴徑直上船,走進艙內。只見裡面坐著一箇中年婦人和一個少女,均穿著孝服,那少女長得天香國色,一時把陳二貴看呆了。

中年婦人疑惑地問:“你是……”陳二貴方才清醒過來,低頭便拜,說:“小人是奉清江知縣吳棠吳大人之命而來,我家大人聽聞尊夫不幸病故,思念舊情,不勝悲傷,謹奉白銀三千兩,請夫人惠納。”說著探手入懷將銀票獻上,驚得中年婦人和少女面面相覷。也怪陳二貴喝酒誤事,粗心大意,其實這喪船並不是魏道臺兄長魏真的,而是安徽候補道員惠徵的。惠徵死後,其家人扶靈回籍,路過清江縣,因家道艱難無力給付船資,只得停在岸邊。魏真和惠徵,兩個人的名字讀音相近,那老頭沒聽清楚,陳二貴又行事馬虎,錯把李鬼當成李逵了。

那少女小名叫蘭兒,是惠徵的長女,她暗想:從來沒聽父親說起在清江縣有這樣一位故交,這銀子數目不小,足見情義深厚。原來惠徵生前為人慷慨,交遊廣闊,可去世後,那些酒肉朋友都翻臉不認人,以至於他的妻女連回鄉盤纏也湊不齊。吳棠的這三千兩銀子無異於雪中送炭。更重要的是,蘭兒志向遠大,她早聽說皇帝要選秀女,她沒有靠山,只能用銀子上下打點,才有機會入宮。

蘭兒扶起陳二貴,感激地說:“請先生回去轉告吳大人,他日小女子如有出頭之日,斷不會忘此大恩。”陳二貴客氣了幾句,告辭離去。

第二天一早,吳棠接到報告,說魏大人的喪船今晚才到。吳棠聽了大為震怒,莫非陳二貴送錯了禮?他立即令人叫來陳二貴,責問此事。陳二貴細細想來,也覺得事有蹊蹺,難道自己真的弄錯了?他抬眼看吳棠滿臉怒色,知道事情重大,得想個辦法開脫。於是他故技重施,佯作鎮定地說:“大人,我是故意送錯的禮。”

“什麼!”吳棠更加氣惱,“那三千兩銀子賭上了我的身家性命,豈同兒戲?”陳二貴嘿嘿笑著說:“大人此言差矣!想那魏大人不過區區一個道臺,能有多大作為?大人巴結他最多也不過升個兩級。惠徵卻不同,他是旗人。況且他的女兒蘭兒儀態端莊,我見她時,她頭頂上盤著一隻鳳凰,這是母儀天下的徵兆啊!大人,何必為眼下一點蠅頭小利而斤斤計較呢?我這麼做全是替大人著想啊。”

吳棠本是個昏庸之人,被陳二貴幾句迷湯灌下來,覺得不無道理,也就作罷了。就這樣陳二貴又脫過一險,他心裡暗笑:什麼鳳凰,我壓根沒見過鳳凰長什麼樣呢!反正只要騙過了吳棠這個草包,照樣可以混吃混喝。

陳二貴萬萬沒有想到,他的一番胡謅八扯竟又應驗了。那蘭兒憑著吳棠送的銀子打通關節,真被選入了皇宮。她仗著出眾的容貌和過人的心計,被咸豐皇帝寵幸,封為貴人。不久,她又懷上了“龍種”,母憑子貴,咸豐駕崩後,她的兒子當上了皇帝,她也就成了皇太后,便是慈禧。儘管慈禧太后心狠手辣,卻沒忘記當年送銀的吳棠,短短几年間,吳棠一路高升,官至總督。

吳棠更對陳二貴佩服有加,常把陳二貴比作貴星臨凡,不學無術的陳二貴竟被提拔為一方知府。不料樂極生悲,陳二貴赴任途中,醉酒落馬而死。吳棠聽到陳二貴的死訊,大慟不已,連稱貴星隕落,我恐好景不長。不知是不是天意安排,只過了幾日,吳棠果然一命嗚呼。

後人得知此事,都說陳二貴是豬八戒下凡,還為他修建了一座貴星廟。可惜此廟後來毀於戰火,只留下一段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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