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鴻章曾國藩聯手對抗慈禧!多輪官場大博弈,慈禧深謀,曾李老辣

同治四年(1865年)五月,清廷剿捻統帥、蒙古親王僧格林沁,因急功冒進被捻軍誘至山東曹州高樓寨,之後陷入重圍。五月十九日晚,僧格林沁率少數隨從冒死突圍,逃至曹州西北吳家店時,重傷墜馬,最終被捻軍小將張皮綆斬殺在麥田中。

李鴻章曾國藩聯手對抗慈禧!多輪官場大博弈,慈禧深謀,曾李老辣

僧格林沁冒進慘死跟曾國藩有一定的潛在關係。

一直以來,僧格林沁很眼紅曾國藩攻克金陵,平定太平天國之功。在他看來,堂堂大清蒙古親王豈能不如漢家酸弱書生?所以自統兵剿捻以來,暴虐狂妄的蒙古親王就立下了兩年內剿滅捻軍的豪言壯志,妄圖以此來壓倒曾國藩的功勳聲望。

誰料,功勳未到手,自家的人頭卻讓捻軍割了去。

在當時,僧格林沁之死是震驚清廷的一件大事。最驍勇能戰的嫡系親王竟然讓捻軍砍了腦袋,此一點讓清廷戰慄;從此失去了與曾國藩、李鴻章湘淮集團相抗衡的重要棋子,此一點讓清廷憂慮。

此時,但得有另一僧格林沁這樣的滿蒙強人,清廷絕不會再次啟用湘淮人馬。

但現實卻是僧格林沁一死,有實力剿滅捻軍的只有曾國藩、李鴻章的湘淮集團。

有功就有勢,有勢就有威。

自剿滅太平天國以來,以曾國藩為首的漢人地方實力派就已經隱隱崛起了。雖然曾國藩有自裁湘軍之舉,但適度自剪羽翼的曾國藩並沒有因此失去對兩江地盤的控制。

這大概是歷史上很微妙的一次自剪羽翼,說到底有漢滿之間深深的猜忌在,清廷有所取,曾國藩必有所留。

這是事關生死的平衡。

現在好了,這種平衡因僧格林沁之死被突然打破了,對雙方而言,這都意味著新的權利博弈即將開始。

站在以慈禧為首的清廷角度,最好的算計是用而不漲其威,能借機削其威,奪其地盤更好。

站在以曾國藩為首的湘淮集團,最好的算計是遵其命破其謀,守住兩江地盤是底線,能借機擴大勢力範圍當然更好。

所以,這注定是一場深看下去必不簡單的博弈。可能是表面上少有刀光劍影的緣故,關於這一段歷史內部的驚心動魄,關注到的人不多,咱們今天不妨來深度地解讀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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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的權利博弈,向來有攻有守。在當時,攻的一方是慈禧的清廷,守的一方是曾國藩、李鴻章,當然,這兩位人傑很厲害,守中亦有攻。

慈禧遠比我們想像的要老謀深算。她起始的一招攻勢,不僅離間了曾國藩、李鴻章之間的關係,更讓人驚歎的是,一開始,曾李兩人甚至沒看透慈禧想幹什麼。

1865年5月下旬,也就是僧格林沁戰死後不到十天,慈禧便發下諭旨,令曾國藩北上剿捻,李鴻章由江蘇巡撫升任兩江總督,頂曾之缺。

該怎麼解讀慈禧這一招呢?

此時的曾國藩、李鴻章同在兩江之地,一個老邁多病,一個年富力強,一個手無即刻就能徵調的湘軍,一個手握隨時都能開拔的淮軍勁旅。

論實際,該派誰北上剿捻?

當然應該是李鴻章。

但這麼做就不叫攻了,只能叫就事論事,而且結果必是助長了湘淮集團的勢力。可經慈禧這麼一手,為難一個,提拔一個,局面馬上就不一樣了,曾國藩必是怨聲載道,李鴻章必是暗自心喜。

曾國藩、李鴻章的湘淮集團雖是一個整體,卻也有湘淮之別,慈禧的難曾提李即是看準了這一點,此舉雖說造不出兩人之間的大矛盾,但讓一個怨,一個喜,讓彼此不和諧的效果還是有的。

據說兩人在交辦總督官印的時候就是這樣,李鴻章難以掩飾的官癮權欲讓曾國藩心中頗為不快,而曾國藩的冷漠少言也讓李鴻章感到十分地彆扭。

但這還僅僅是慈禧的小算計,不是關鍵,關鍵的更深的算計還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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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國藩是結硬寨,打呆仗的穩健之人,追剿流動性很強的捻軍,且是用李鴻章的淮軍,若誠心實用,必須給曾國藩的“河防大計”以足夠的時間和理解。對此心知肚明的慈禧卻並沒有這麼做,她不僅沒有給曾國藩足夠的時間和理解,相反利用戰場上的一時失利和反曾派的叫囂,對曾國藩是一輪接一輪地責難。

自1865年5月下旬接到北上剿捻的諭令,到1866年年底階段性剿捻失利,曾國藩受到廷寄責備七次,御史彈劾五次,心力憔悴、衰病難持下,曾國藩只好告假休息。

細細品來,不難嗅出其中隱含的味道。從一開始,慈禧對曾國藩勉為其難,其實早有削弱曾氏威望的用心。

然而,曾國藩也不是好惹的,告假之時,他就放出話來,絕不回任兩江,請朝廷允許自己開缺回籍。

這是曾國藩內心自信下的軟叫板,軟對抗,賭的就是朝廷絕不敢對自己做順水推舟、絕情絕義之事。

畢竟湘系兩江之地還有龐大的湘系勢力在。

面對曾國藩的軟叫板,慈禧的反應如何呢?

暫不理會,繼續推進她早已謀劃好的計策。借曾國藩剿捻失利,慈禧頒下諭旨,由李鴻章接替曾國藩任欽差大臣,繼續北上剿捻,兩江總督由漕運總督吳棠署理,李宗羲、丁日昌遞署漕督、蘇撫。

接到這樣的諭旨,曾國藩、李鴻章,尤其是李鴻章如夢方醒,當初的提拔哪裡是提拔,分明是拿自己和曾國藩當棋子下,先挪走曾國藩,再削弱其威望,轉而再以重用之後臨危授命為名,將自己調離兩江。

那吳棠是什麼人?早年慈禧扶柩還鄉,北上選秀,因錯送三百兩銀子,將錯就錯成慈禧落難大恩人的當朝紅人。由他署理江督,慈禧是既為嫡系恩寵之人謀了肥差,又藉此從曾、李手中奪回了兩江的地方實權。

不得不承認,慈禧是耍弄權謀的高手,瞧這棋下的,走一步,埋一步,不落子連曾國藩、李鴻章這樣的人都沒能在第一時間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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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顯然,考驗曾國藩、李鴻章的時候到了。又或者說,共同利益下,曾國藩、李鴻章拋棄心中小不快,聯手反擊的時候到了。

反擊是從師徒兩人私下密謀開始的。

曾國藩這人,一生標榜一個“誠”字,而李鴻章呢,一生得意一個“挺”字,在師徒兩人合作傳承的那些年裡,遇大事,兩人其實都是以誠為表,以挺為實。

李鴻章頻繁給曾國藩去信,言明兩江大事應由恩師定奪的前提後,李鴻章給曾國藩提了兩個建議,要麼讓他哥李瀚章來暫時署理江督,先看住地盤;要麼乾脆堅持曾李互調。

唯有如此,才能不受制約,滿盤俱活。

完了,李鴻章還一再提醒恩師,這個時候不能一味隱忍,更不能太講誠字。

涉及兩江利害根本,這番道理,曾國藩自然明白。

於是乎,曾國藩以他在朝中的威望率先開火了,他明確提出反對此項任命,當然他沒有把槍口直接對準吳棠,而是說李宗羲、丁日昌“才略稍短”、“資格太淺”。

其實就是指桑責槐。

恩師開了道之後,李鴻章緊隨其後,一方面他擺出了立刻北上剿捻的姿態,另一方面他直擊要害上書朝廷,要自己北上剿捻沒問題,但必須保證軍需兵餉。而剿捻所需軍需兵餉,全靠兩江之地,不是威望擔當之人,根本不能擔此重任。

這就是在掐朝廷脖子,李鴻章的話外音——不讓曾國藩回任兩江,剿捻成敗沒法保證。

慈禧看到這樣的表態,知道曾國藩、李鴻章這是“挺”起來了,只好頒下諭旨令曾國藩回兩江總督本任,李鴻章以欽差大臣身份專辦剿匪事宜。

見朝廷服了軟,李鴻章緊跟著再上奏摺,一方面他要為此前的強勢施壓緩解下氣氛,另一方面他要為曾國藩名正言順地回任兩江總督鋪好路。

畢竟曾國藩此前有絕不回任的叫板之言。

緩解氣氛的方式很簡單,一個勁地謝恩表忠心即可;為曾國藩回任鋪路亦不難,拿出曾國藩一貫標榜的誠字,完了再得出曾國藩回任兩江是事關“通計天下大勢”的結論,這事也就算架好了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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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有曾國藩之前的“河防大計”在,李鴻章經過近兩年的打拼,終於在1868年秋天將捻軍剿滅了。

然而,眼見剿捻即將事成,不甘地方失勢的慈禧又開始了新一輪的謀劃,重點還是瓦解曾國藩、李鴻章在兩江的勢力,此外,抑制李鴻章的淮軍也是一件不能不考慮的大事。

對付曾國藩,慈禧用的還是借事為謀的辦法。先以恩寵調曾國藩入京陛見,再以天津教案為由將曾國藩從兩江總督調任直隸總督。

調虎離山的同時,再用跟湘淮無淵源的馬新貽接任兩江總督,並密授其上任之後要暗中狠查曾國藩私吞太平天國聖庫的罪證,以便將來興師問罪。

從種種跡象看,只要時機成熟,慈禧似有徹底拿下曾國藩的意圖。但對李鴻章,因李鴻章年富力強,正當用,慈禧的心思是重用李鴻章的同時,不能讓他的淮軍做大,進而擁兵自重。

因為這樣的考慮,慈禧對李鴻章的算計便從“褒揚”開始了。

剿捻凱旋後,被授予太子太保、協辦大學士頭銜的李鴻章獲得了進京陛見的禮遇。在京期間,李鴻章第一次拜謁了慈禧太后、同治皇帝,還會見了恭親王奕訢等一眾當朝權貴,此外還被賜在紫禁城騎馬加儀。

一時間,李鴻章可謂是極盡風光。

但在這風光背後,一支冷箭卻冷颼颼地射來了——李鴻章接到了一份新諭旨。

新諭旨命令李鴻章,因剿捻進入京津附近的淮軍立即撤回黃河以南,而他本人則被任命成了湖廣總督。

按理李鴻章本應接任曾國藩的兩江總督不說,單說這即刻撤走京津附近的淮軍一條,就夠李鴻章脊背發涼的了,這是先揚後抑,打壓自己,裁撤淮軍的信號呀。

究竟該學曾國藩當初的自裁湘軍以自保呢,還是該再一次挺起抗命,保存實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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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擇之時,李鴻章沒有妄動,而是先在京城探足了口風。當他探知朝廷對淮軍的撤留也是兩難,並無必撤決心時,李鴻章心中有數了。

裁撤湘軍,在曾國藩那裡,淮軍可做後保,在朝廷那裡,淮軍可做後用,因此可為,也必須為。現在的情況則完全不同,朝廷之所以難下決心,那是因為裁撤淮軍之後無後用之軍,而從湘淮集團的整理利益看,撤了淮軍,那就失了後保之師。

將這兩點加起來,此事當作何算計呢?

利用朝廷的難為,進而不為。

果然,慈禧隨後下了道有撤意但無決心的諭旨,令曾國藩議定裁軍事宜,李鴻章保留部分淮軍備用。

這等於是給曾國藩、李鴻章踢了個自我掂量的皮球。

結果,在捍衛湘淮集團底線這一問題上,曾國藩、李鴻章比慈禧想像的要頑強、厲害的多。

經過與曾國藩密商後,李鴻章代表湘淮集團說話了。

首先他明確提出,曾國藩與他本人意見一致,淮軍必須保留。原因有二:一、中原及東南各省被諸逆擾攘多年,沒有軍威彈壓,必生禍亂;二,養軍錢糧事小,朝廷長治久安事大。

如此亮明觀點後,接下來的李鴻章更厲害。

既然不能裁軍,那朝廷關心的撤軍又該如何說呢?李鴻章的做法是咱一塊塊跟你巧爭妙取。

第一塊,駐紮在黃河以北,靠近京津,朝廷命令要撤的這部分淮軍,不能撤。為什麼不能撤?這支部隊紀律素嚴,曾國藩直隸練兵尚未定議,北路不宜太空,等曾國藩履任有期,再察酌調遣為宜。

第二塊,山東濟寧居南北要衝,駐紮此地的淮軍人馬本就不多,留下來與地方官協防為好,朝廷請放心,這部分淮軍將隨時聽候山東撫臣的調遣。

第三塊,江淮一帶的淮軍,因防務更加重要,所以更不能撤。況且為鉗制地方,新任湖廣總督李鴻章必須要帶夠自己的部隊。而帶去這些部隊,李鴻章還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淘弱留強,為日後的裁軍做準備。

這一套姿態很硬,又有理有據的組合拳打出去,慈禧甚感無奈,只能坐視。

如此一來,經過剿捻之後的淮軍,精銳不僅沒有減少,防區相反卻從江蘇一省擴大到了湖北、直隸、山東四省。

這是湘淮集團,尤其是李鴻章所代表的地方派的勝利。

在進取這一點上,他似乎比曾國藩更會用勢,更會用各方矛盾,也更敢在關鍵時候踐行一個“挺”字。

曾國藩當然也不弱,天津教案受辱後,兩江重地隨即就爆發了馬新貽被刺大案。

誰幹的?

沒有定論。

但這個定論是很明瞭的——兩江重地不是誰想染指,就能染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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