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日報記者 李禾

我國已成為全球最大的智能手機生產國和消費國，與此同時，廢舊手機的回收狀況卻令人堪憂。中國物資再生協會副祕書長於可利4月1日在接受科技日報記者專訪時表示，根據目前我國手機生產、消費情況以及市場上報廢手機回收情況估算，當前我國廢舊手機年產生量應在6-7億部之間，此前我國已沉積了約10億部廢舊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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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信息通信研究院公佈的數據顯示，2016年國內手機市場出貨量為5.6億部。據預測，未來幾年我國每年更新手機數量可能達4—5億部。調查發現，目前我國廢舊手機回收率不足2%，高達65.4%的消費者選擇將舊手機閒置。

50%用戶一年半換個新手機

為何會出現如此巨量的廢舊手機賦閒在家的局面？於可利說，隨著高新技術的發展和應用，人們對手機外觀、功能要求也在不斷提高，手機更新週期逐漸縮短。

據調查，2011年我國智能手機更換週期為29個月；到了2014年，約50%用戶換機時間為18個月，20%用戶一年內必須換手機，兩年後換機用戶比例降至30%；手機平均使用壽命約為1.9年。

“絕大多數廢舊手機產生於個人消費過程，產生源較為分散、總量大但單體重量小，其回收利用受到回收渠道、價格、政策法規、信息安全等多重因素的制約。”於可利說。

價格低、擔心信息安全等制約回收

如果手機隨意拋棄或非環保拆解，鉛、鎘等重金屬會進入土壤和地下水中，嚴重威脅環境和健康；手機塑料外殼焚化後，會產生含氯的有毒物質；即使閒置在家，鋰電池也有可能發生火災等危險。

於可利說，制約回收最核心的是經濟因素，人們總想將廢舊物品“賣個好價錢”。“與發達國家不同，目前我國公眾仍然對廢舊手機的資源價值十分關注。因此，回收端的價格就成為了影響廢舊手機最終流向的重要因素。”

記者查詢了京東，如華為P9售價從2276到3988元不等，但以舊換新的回收平均價僅1242元，最高回收價2168元。大部分華為舊機型以及諾基亞、摩托羅拉等手機沒有回收價格。

為何正規渠道回收價格如此之低？於可利解釋說：“這涉及廢舊手機價值鏈問題。在目前行業標準規範體系未健全情況下，二手機翻新、元器件再利用、貴金屬提取等仍屬灰色地帶，京東等企業回收後只能拆解回收其材料，價格當然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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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介紹，目前我國大部分廢舊手機在經濟因素驅動下自發形成了“分級回收”。進入回收渠道後，流向通常是翻新、元器件再利用等。但目前廢舊手機回收沒有專門法規或管理辦法，其回收、信息銷燬、維修、翻新及元器件再利用等沒有行業標準或規範，市場較為混亂。

自2016年3月1日起實施的《廢棄電器電子產品處理目錄》，已將手機列入其中。“但目前具體配套政策尚未出臺，對報廢手機的回收處理補貼尚未落地。”於可利說，這也解釋了一些有資質的廢棄電器電子產品處理企業無法回收到較多數量的廢舊手機，其提供的價格無法與街頭遊走的小商販競爭。

信息安全是影響廢舊手機回收的另一重要因素，智能手機往往裝有微信、支付寶、手機銀行等。於可利說，擔心信息洩露成為用戶不願意將廢舊手機交由回收企業的重要原因。

上海第二工業大學等開展的調研表明，近85.91%的消費者選擇將廢舊手機閒置在家的原因包括“擔心個人信息洩露”。

回收困局如何破

“我國廢舊手機回收利用尚處於初級階段，還未形成一個完善的回收、分類、運輸、加工、利用網絡體系。”於可利說，雖然近年來淘綠網、愛回收等企業做了很多嘗試和努力，但對居民而言，即使是想將報廢手機送到正規回收企業，也往往是有心無力，沒有這方面的信息渠道來源。

中國循環經濟科技成果轉化促進中心副主任曲睿晶表示，廢舊手機閒賦在家原因很多，一重要原因是手機“從銷售到維修直至淘汰”全過程的頂層制度設計出了問題。原先手機是實施生產者責任延伸制度，早年摩托羅拉、諾基亞等銷售還是維修，都由生產者及其控制的維修中心主導，舊手機通過二手或多手梯級使用而沒有“廢”手機。“隨著民族品牌和價格戰的興起，如今基本人手一機、人手多機。換機率頻繁，但生產者責任延伸制度未延續，造成手機閒置和拋棄，導致資源浪費和環境破壞。”

“未來，政策上應實施生產者責任延伸制度，即定點回收、維修和處理。還應根據我國國情推行基金、押金制度並行的產業政策和方針引導。”曲睿晶說，對市場佔有率高的，無論是國外還是本土品牌都實施基金制度。即產品出庫後，不管銷售與否，都要支付一定比例的維修和回收保證金，對維修點回收廢舊手機進行統計，實施基金返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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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可利認為，在政府層面應建立、完善以市場為導向的廢舊手機回收處理補貼配套政策體系。行業層面應針對廢舊手機回收利用所涉及的分類、識別、分揀、信息銷燬、翻新、維修、拆解、元器件再使用、材料利用、稀貴金屬提取等各個環節，出臺相應的技術規範、指南、行業標準或認證；對其回收處理全過程進行管理，鼓勵和引導規範、專業的廢舊手機回收企業成為市場主體。

國外廢舊手機回收非常注意信息保護。如日本手機回收企業通過使用軟件、終端鑽孔等方式清除廢舊手機上的個人信息，整個處理過程都在專門設施中進行，防止洩密。

“我國企業也應加強廢舊手機綜合回收處理技術研發，提升專業化處理能力；合理規劃，避免處理企業一哄而上，造成產能過剩和惡性競爭。”於可利建議，試點“公益+回收”“互聯網+回收”等創新回收模式，大力拓展回收渠道建設，解決好信息安全等公眾密切關注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