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時,也帶走了我和95歲的她,共度的28年歡樂!


她走時,也帶走了我和95歲的她,共度的28年歡樂!

還記得誰是你生命中的第一部照相機嗎?‖老家許昌

文‖麗鹿


那天出去旅遊,一路上大家都舉著手機拍照、自拍,有人感嘆說,前幾年出門還長槍短炮背了一身,現在出門連相機都不用帶,小小手機便滿足了各種需求。

這話題讓我想起了自己用過的第一部照相機。

1984年,我在豫西老家臨汝縣城讀高一。那時我家剛搬到黨校家屬院,院內有一排排高大參天的白楊,還有幾棵蘋果樹和數叢繁茂虯勁的老梅。

表姐比我大七歲,剛從縣城衛校畢業,在城西郊的764部隊醫院實習。

暑假有一天,表姐來家玩,時尚又活潑的她,帶來一架“海鷗”照相機。

當時的照相機,還是黑白膠片機,拍照前要先摁一下按鈕,摺疊在機身內的鏡頭“咔噠”一聲彈出來。取景框不在相機後面,而是在最上邊,所以對焦時不是舉著相機平視,而要端著相機低頭俯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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膠片機雖不如後來的傻瓜相機使用方便,但是很能練習技術。我在物理課上學過的透鏡焦距等概念,正好用得上。

至今我還清晰記得那部相機的樣子。

它很笨重,像塊豎立的磚頭,自帶一個灰黑色皮套和一根細長的皮帶。

當我第一眼從取景框裡看到天空和樹蔭的影像時,我便迷上了它,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鏡頭裡的倒影,要比實物更有魅惑力。

在我看來,相機就是一個可以變化出無窮美好的百寶箱,一個可以觀看奇妙景象的萬花筒,一個魔術師手中要什麼就會變出什麼的神奇寶盒,它帶給我無限的驚喜和快樂。

更令我驚喜的是,表姐居然把那部相機借給我玩,並說整整一個暑假它都歸我使用。

於是,我把相機掛在胸前、用手端著,神氣活現地在大院裡四處遊蕩,尋找著我眼中的風景,幻想著把一個個美好瞬間,攝取留存成為永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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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的膠捲,分120和135兩種型號。120膠捲洗出來的照片稍大,但每卷膠捲只能拍十幾張,135膠捲可以拍三十多張,洗出來的照片卻小得像一枚郵票。

當我站在院中綠樹的蔭涼下發呆的時候,當我透過相機觀察那些光影在樹葉間斑駁迷離,當我驚歎於晨昏變幻的光影,讓萬物有了不同的光彩時,我不斷欣喜而急切地摁著相機的快門。

很快一卷膠捲就被我用光了。

我拉上窗簾、關上屋門,伏跪在床上,把自己蒙在厚厚的棉被窩裡,滿身大汗地將膠捲從相機裡摳出來,裝在圓柱形的黑色小感光盒子裡,忐忑不安又歡喜期待地跑到市中心丹陽路上的照相館裡,用了自己一月的零花錢沖洗照片。等待了一星期,終於等到取照片的那一天,我滿懷期待而去,卻掃興沮喪而歸,因為照相館裡的人對我說,我拍的膠捲報廢了,什麼也洗不出來。

真正的喜歡,決不會因為受到一點打擊就退縮放棄,而是越挫越勇、不達目的決不罷休地堅定和執著。

所以,短暫的傷心失望之後,我毫不灰心喪氣,反而被激起了更大的野心和夢想。

我叫上最好的朋友,一起騎自行車跑到城北郊的山裡,拍千年古剎風穴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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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山掩藏、曲徑通幽的風穴寺,建於東漢,被稱為中國古建博物館,暮光中搖曳著風鈴的唐代七祖塔,晨曦中鐘聲悠揚的宋代鼓樓,奎光塔兀立山頂的孤獨身影,大慈泉中粼粼的波光,登望州亭遠眺小城美景……都成了我欲急切納入視窗的內容。

拍完膠捲後,我讓好友幫忙,用幾條棉被,在暑天高溫中,將我嚴嚴實實地蓋起來,生怕走一點點光。

我撅著屁股、躬身團成一團,趴在被窩中的樣子,一定像頭棕熊那樣滑稽,因為我隔著被子聽見她在開心大笑。

這一次,照片總算是成功洗好沖印出來了,但圖像模糊混沌,層次不清,根本沒有我們當初從鏡頭裡看到的那般震撼。

後來才知道,畫報上刊登的那些照片,都是加裝了廣角鏡、濾鏡、魚眼鏡頭等等專業設備,在暗房中經精心沖洗、放大創作出來的。而我單憑這一部普通相機和滿腔熱情,根本無法實現美夢。

於是,我只好改變思路,放棄拍那些宏大場景,從小處著手拍人物。

模特兒就是大院裡一群群的小孩子。那時候家家孩子都多,也不像現在這樣被家裡大人圈養著,而是散養放養在大院中,每天鬧哄哄滿院子撒歡瘋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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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小孩子沒耐心,想要哄他們安靜下來,靜靜站在那兒讓我拍攝,是個難題,而抓拍又太費膠捲。

於是我琢磨著,給自己找個“御用模特兒”。

思來想去,八十多歲的外婆最合適,她有足夠的耐心和時間,樂於配合著我擺出各種poss。

我們家住在一樓,門口的陽臺用磚塊壘起了一道“L”形的短牆,地上牆上擺滿了一盆盆爸爸養的花。

我從屋裡搬出一把竹椅子,放在門口空地上。外婆換上乾淨衣服,穿上她自己納的繡花布鞋,梳理好稀疏的白髮,笑呵呵地坐下,雙手拘謹地放在兩個膝蓋上。

我將花盆簇擁著她擺放,嘴裡模仿著照相館攝影師的命令,說著預備、注意、笑一笑,然後摁下快門。

就這樣我給外婆拍了好多照片,其中有一張拍照時,沒注意到外婆身後的背景,陽臺上擺著的那個空花盆,正好疊加在她的頭頂上,看起來就像戴了一頂維吾爾族老爺爺的小白帽。

後來外婆對我說,其實她很害怕照相,因為她小時候,老家禹州那兒有一種說法,照相會吸血攝魂,讓被拍照的人減壽生病。但為了我高興,她願意讓我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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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給外婆拍的那些照片,如今成了家庭相冊中的珍藏之物,前幾年我把照片掃描保存在電腦裡,還拿到照相館裡翻拍後裝進鏡框中,擺放在書桌上紀念。

每次看到照片中的她,和外婆一同度過的那些快樂時光,宛若重現,彷彿她依然還在我身邊。

我既慶幸保存了她的影像,又遺憾當時給她拍照得太少。

1998年,外婆去世,帶走了屬於她的一段生命歷程和記憶,我痛徹心扉,覺得自己也失去了生命裡的第一部照相機。

外婆那雙慈愛的眼睛和那顆溫暖的心,豈不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部照相機嗎?她從我誕生之初,便將我成長的點點滴滴,記錄在她的眼中和心裡,當她閉上眼睛、離開這個人世的時候,便也帶走了我和95歲的她,共度的28年歡樂。

對攝影的痴迷愛好,一直延續到我讀大學。作為一個法律系新生,大一時有一門選修課叫證據學。

記得有一節課,只來了幾個同學,老師便帶著我們,到十四號樓教室上面的一間暗房裡。

進去以後,屋裡烏漆麻黑的,一拉門口的開關繩,滿屋幽幽紅光,撲朔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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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瞳孔適應了室內光線的陰暗,看見裡面有幾張桌子,上面整整齊齊地擺放著大大小小的量杯量筒,還有溫度計、剪刀,既像是化學實驗室,又像是裁縫工作間,桌子上面扯著一根繩子,上面一溜固定夾,夾著未沖印完工的照片。

在暗房裡,我才知道了定影液、顯影液這些名詞,才明白照片拍攝完成後,只不過是眾多工序中最初的幾步,還要在這間充滿魔法的黑屋子裡,進行一系列的加工、剪輯、修復。

也是在證據學的課堂上,我才知道,為什麼出生在清末、成長在民國時期的外婆和她的同時代人,會認為照相吸血攝魂,原來,那些底片上的人和物的影像,和洗好的照片,正好相反,頭髮烏黑的,成了白毛女,白皙面孔的成了黑非洲,看起來既魔幻又神祕,有的真是像鬼一樣難看,並且,最初的膠片機,閃光燈是用鎂粉來做的,在燃燒時,會發出強光和大量煙霧,像爆炸一樣讓人驚恐。

暗房這個詞,終將被人們遺忘。但在此之前,我慶幸在夢幻般的青春時代,有幸體驗這神祕空間帶給我的震撼和永遠新鮮的記憶。

後來有了傻瓜相機,有了數碼相機,有了攝錄一體機,有了手機。當初那些從拍照到成像無數繁瑣、費時費力又燒錢的工序,簡化成一鍵成像,甚至連按鍵都可以省略,用語音聲控拍照。

無論科技如何進步和改變,不變的是對拍照的興趣,喜歡把美好的時光留存。當夢想變得越來越容易實現,你可否一如既往,願意花更多的時間和心思,與親愛的家人朋友們,分享歡樂、溫情陪伴呢?

她走時,也帶走了我和95歲的她,共度的28年歡樂!

【作者簡介】麗鹿,專業法律,職業金融,業餘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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