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不會“唱歌”的張震嶽

張震嶽44歲了。

08年的時候，他還以晚輩的身份在縱貫線樂隊裡不那麼張揚地唱著歌。我在一篇寫羅大佑的 裡順帶提了一句：

當時四個年紀加起來有186歲的樂壇準巨星張震嶽，巨星周華健，李宗盛，還有羅大佑組了個樂隊玩，發了還不錯的歌，搞了點巡演，還上了春晚，然後就在臺北小巨蛋解散了，大概他們也怕拖下去就200歲了。

然後也沒有很突然地，他就44歲了，在這一年結了婚，生了子，連續第二年做嘻哈節目的導師，被人質疑「根本不懂嘻哈，根本不會說唱，根本沒有流量」。

跟他同齡的林志穎常常被拿來和大一歲的郭德綱比年齡，比穿著，比樣貌，很少有人提及他們一同參與的那部《旋風小子》。二十多年過去了，林志穎還是一笑就露出深深的酒窩，靠著自己的童顏和幼子常年保持高曝光度，並且開始做起了微商賣減肥茶，走起了穴唱那首他自己可能都聽吐了的《十七歲的雨季》，男人四十嘛，賺錢才是最緊要的。

而張震嶽，相貌和當年的鐵鷹已經是判若兩人。那時候他可以勉強衝進奶油小生的榜單，臉上稜角分明帶著點痞氣，長相是女孩子喜歡的“壞男生”的樣子。後來他蓄起了鬍子，戴上了各式各樣的帽子，然後照片出現在了男生們各大社交平臺的頭像上，打扮開始受到男生的追捧。最近幾年，他的鬍子越長越長，眼睛因為脫窗而頻繁地戴上了墨鏡，加上晒的黝黑的皮膚，他更多時候是被人調侃為長得像 。

直到在KTV唱了很多遍《再見》之後，很多人才突然意識到，當年那個又蠢又痞的鐵鷹原來就是張震嶽，相貌平平的珍珠後來成為了陳奕迅的太太併成了時尚圈達人，演安妮的徐若瑄被人記住了美貌和寫真照卻因為一些不當的言論被後來人拍在了時代的洪流裡，和我們差不多年紀的釋小龍郝劭文也因為長大了不可愛了逐漸被人遺忘了。

只有鐵鷹，在我們一次次邊看電影邊罵的過程裡，逐漸成了我們願意去了解和仰望的那個人。他遠遠比其他人更貼近普通人的生活。

幾年前，剛開始玩Instagram的時候，關注了張震嶽的號：Ayalkomod1974，（即海雅谷慕，張震嶽的阿美族名字，分別是他自己以及父親的名字）才知道他的生活是如此豐富多彩。他騎山地車發照片，摔倒發照片，買了新車發照片，像每一個普普通通的人一樣，和手機另一端不認識的陌生人分享自己的生活，記錄自己的生活。看彭于晏的電影《破風》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張震嶽再年輕一點，鬍子再少一點，這個角色由他來演會不會也不錯，後來看到他黝黑的大肚腩時，我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還玩滑板，玩衝浪，想盡一切辦法把自己晒得不像一個黃種人，花蓮，屏東，宜蘭，臺東，臺灣省每一個好聽的地名以及每一個美麗的海灘邊，都出現過張震嶽黝黑的身影。最近他又迷上了重型機車，越發的表現出自己強悍的一面。

有很長一段時間，當其他的明星忙著趕通告上綜藝，到處拋頭露臉的時候，張震嶽每天的日程無外乎寫歌，運動，親近大自然，他的老繭，傷疤，還有晒傷的皮膚，都一步步拉開了他和優質偶像的距離，他越來越不像是一個明星，他逐漸地淡出了人們的視野。

於是，當我們再次看到他的時候，他已年過四十。《中國有嘻哈》捧紅了很多人，也讓並沒有那麼主流的張震嶽的“小老弟”Mc Hotdog火的一塌糊塗，可是張震嶽並不算很火，直到現在，他的Instagram粉絲也只有區區3.7萬，還比不上許多不入流的網紅。人們提起這個節目，似乎只記得他說的一句“我覺得不行”，看不上他的點評，聽不慣他改編的《再見》，就連他的穿著打扮都被旁邊席位的Jordan和Richard Mille所遮蓋了，覺得他「根本不懂嘻哈，根本不會說唱，根本不會帶貨，根本沒有流量」。

他或許真的不擅長說唱，他也不會電音，他被人懟了也不會diss back，他參加節目可能只是陪熱狗扮一個“墨鏡雙煞”。可是你能說他不會唱歌，唱歌比吳亦凡還差嗎？

張震嶽是那類一開口就能被聽出是誰的歌手，先天的嗓音識別度讓他根本沒機會參加《蒙面歌手》之類的節目，二十出頭還是奶油小生的時候唱《愛的初體驗》的聲音，到四十不惑重新唱起《愛我別走》的聲音，基本沒有變化，有時候真的很難讓人把這副嗓子和這張長滿鬍子的臉龐對上號。

不知道作為我們同齡人的加拿大籍知名藝人吳亦凡在回國讀書期間是否聽過張震嶽的歌曲，在那個百花齊放的時代，我們會在周杰倫，林俊杰，陳奕迅，王力宏，陶喆之外，還聽一聽張震嶽的歌曲，在《小宇》，《祕密》，《在凌晨》，《思念是一種病》裡，把歡喜和憂愁再適當地加工一番。

李宗盛在縱貫線的演唱會上說：

我們四個人的情史能寫200頁的書，我獨佔162頁，阿嶽你不要裝乖，你起碼也有二三十頁，就華健都寫不了半頁。

大概正如李宗盛所說，只有豐富的感情經歷，才讓張震嶽寫出這麼多帶有海浪氣息的情歌來，如果說李宗盛的情歌可以讓二十歲的人落淚，三十歲的人動容，四十歲的人默默抽菸，那張震嶽的情歌可能會讓十五到二十五歲的青年人在深夜裡輾轉難眠。

「在凌晨兩點，十分慌張想你，吸著無法入眠的空氣」

張震嶽曾有一個緋聞女友上吊自殺，這讓本就孤獨的他更加沉默，花了幾年時間才從痛苦中走出。後來他談了一段7年之久的戀愛，並且在昨天喜得貴子，不久再籌備婚禮和女友攜手終身。

在四十四歲的年紀，長相越來越成熟，內心卻依然像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戴各式各樣的帽子，穿Carhartt的外套，騎車衝浪滑板滑雪攝影，生活過得有滋有味。可能有人會想，因為他經濟寬裕，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有錢人過日子才叫生活，沒錢的過日子只能叫生存。

可是，如果連夢想和興趣都被生活壓得望不見天日，那做人和做鹹魚有什麼區別呢？當有一天我們願意嘗試著踏出第一步，或許開著麵包車走遍世界都不再只是空談。

「出發啦，不要問那路在哪，迎風向前，是唯一的方法」

本文圖片，來自張震嶽Instagram及網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