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吊橋公園的棧道上'

扎蘭屯 老舍 大興安嶺 呼倫貝爾 不完美媽媽 呼倫貝爾新聞 2019-08-12
""在吊橋公園的棧道上

吊橋 於雪梅 攝

李錫山

久居扎蘭,總看不夠搖雲掠雨的百年吊橋,看不夠清波盪漾的吊橋湖,看不夠姿色別緻的三叉橋、一柱亭……可是,走在吊橋公園新修的長長的棧道上,我總覺像是在夢裡。

棧道在公園的北隅,原來,這裡是一片未開墾的原始森林,大北方有的樹木,這裡幾乎都有,茂密又茂盛著。還有大興安嶺林海深處才能見到的站杆和倒木,有的倒木已經融化在了長滿青苔的溼地上,景色一點兒也不輸海南的熱帶森林公園。

萬樹搖空,也稀疏有序,使得時光彷彿猶豫不定。天一會兒黑下來,一會兒又亮起來。豁然一片藍天白雲,落到地上便是一小片草原,草都尺把高,大北方有的草,這裡幾乎都有。

一座小橋下,河水清澈見底。正凝神看小松鼠河邊樹間蹦來蹦去,突聞一陣咕咕聲,遁聲望去,原來是兩隻大野鴨帶著六個子女在水中玩耍。大掌小掌一起蕩起了清波,捎帶著,舞動了縷縷水草,如秀女梳動的秀髮——這是老舍先生的比喻。

半個世紀前老舍先生光臨扎蘭,確是一次美好的邂逅。

那是1961年夏天,老舍一行流連了呼倫貝爾大草原的遼闊與秀美,領略了大興安嶺林海的浩瀚與壯美。陪訪的馮國仁原是扎蘭屯市宣傳部長,他建議客人們一定要去看看扎蘭。當他們終於來到這座小城,他們驚歎了。原來呼倫貝爾不僅僅有天蒼蒼野茫茫的大美,也有小橋流水的精美。

於是,便有了老舍先生“詩情未盡在蘇杭,幽絕扎蘭天一方”的讚歎,有了葉聖陶“錯認江南四月時”和翦伯贊“如此風光真如畫,不須粉墨寫鮫綃”的經典絕句。

景美,自有佳句。

在不遠處的墾石園裡,寫滿了大家名流讚美扎蘭的詩篇,詩眼璀璨,絕句連連。我喜歡葉劍英軍人加詩人的“幾派清流擁水村”“吊橋橋上憶長征上”,我喜歡王笠耘的“出門三步入畫裡,到此不再憶江南”,我也喜歡胡昭衡的那兩句:“人人都說江南好,只緣此地未登臨”。

迎面,一位姑娘推著輪椅上的老人。一定是棧道的平整、安寧和舒適吸引了老人吧,她執意要走下輪椅。姑娘依了。老人微笑著雙手扶著輪椅,步履蹣跚地走了起來……姑娘小心翼翼地跟在老人的身旁,臉上綻著沒完沒了的欣喜——棧上所有人都有的欣喜。

是的,自己的公園,自己的棧道,自己由衷的欣喜。

公元1905年,隨著中東鐵路的修建,吊橋公園便成為了沙俄貴人的陽光浴場,後來又成了日本人的樂園。“華人與狗不能入內”,園中那些健在老樹是見過的。扎蘭的百年老樹有百餘株,有柳、有楊、有山丁子,最多的是榆樹,每棵樹都建了生平檔案。棧道兩旁就佇立著許多隻有兩個人才能合抱起的老榆和老柳,它們也一定還記得當年的事情。看著它們我突然感覺,腳下的棧道彷彿就是時光隧道。

透過密密的樹叢,隱約可見遠處一座碑,那是革命烈士紀念碑。與之相望的還有一座頂端矗立著手持卡賓槍戰士雕像的石碑,那是蘇聯紅軍烈士碑。

兩座碑的碑文雖有異,但顏色和聲音是相同的。我曾佇立兩座碑前認真讀過上面的文字,每個字的血和肉還都鮮活著。革命烈士們的生卒時間跨度很大,五位蘇聯紅軍都犧牲在1945年的八、九月間,最年長的是一位中校,也只有45歲,一位中尉僅芳華22。

為著扎蘭的今天,中外的英雄們先走了。他們有的可能見過吊橋,但都沒有見過雅魯河上飛翔的大橋,沒見過扎蘭屯平地而起的高樓大廈,沒見過日夜放飛銀鷹的扎蘭屯機場,也沒聽過老舍先生的扎蘭詠歎調。他們沒有自己的房子,沒有自己的汽車,也沒有自己的手機、微信和朋友圈。甚至,沒有屬於自己的女人。他們曾一次又次大聲高歌過《喀秋莎》——他們永遠不會陪妻攜兒走在這樣的棧道上……

站在晚霞染紅的棧道上,我大聲告訴他們,扎蘭屯的人們沒有忘記他們!每年清明節,都有一批又一批的孩子和大人們,把一個又一個花圈隆重地安放在兩座石碑前,然後一次又一次,向著石碑,虔誠地深深地鞠上一躬……

下了棧道,路過野豬和黑熊的家門,又登上了另一條棧道,我又一番驚喜。公園破天荒洞開了一扇造型別致的西大門,真乃神來之筆!百年吊橋公園佔地再也不是68公頃了,她連了雅魯河,接了秀水峰,通了杜鵑坡,走進了扎蘭屯的千山萬水。

當然,我們會越走越遠,越走越寬,越走越美。但,我不會忘了來路,不會忘記,邁上這棧道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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