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怡
“流水的優酷，鐵打的楊偉東。”這句優酷內部的老話恐怕要成為過去時了。
一切顯得那麼猝不及防。“涉嫌經濟問題”這六個字眼，將曾經的優酷“少帥”楊偉東推向了風口浪尖。12月4日，阿里官方對外確認：“優酷原總裁楊偉東因為經濟問題，正在配合警方調查“。
短短一則消息，引起不少轟動，無論是楊偉東曾經的領導——原阿里大文娛總裁俞永福，還是他所帶領的優酷眾多下屬，都對這個消息詫異不已，表示難以置信。
站得最穩的人，眼看要倒了。在優酷內部有句老話“流水的優酷，鐵打的楊偉東”，這六年來，優酷收購土豆，阿里又收購優酷，楊偉東是唯一屹立不動的高層，甚至在併購重組、權力更迭中，一步步走向權力的中心，成為執掌著整個阿里大文娛集團的“一把手”。這對於在屢次併購中顯得相對強勢的阿里來說，算是比較難得的“放權”。
然而，就在阿里宣佈新一輪組織架構調整，阿里影業董事長兼CEO、大麥網CEO樊路遠接替楊偉東出任新一任輪值總裁的八天後，“楊偉東被調查”的消息就被放了出來。其前因後果，引人猜測。
在這期間，11月29日，楊偉東還以新的頭銜“阿里文娛大優酷總裁、阿里音樂CEO”亮相成都第六屆中國網絡視聽大會，總結了優酷的發展成果和項目籌備，所有這些都並未見異樣。
不過，據《財經》報道，阿里內部對於楊偉東的調查已經持續一段時間。阿里官方對外透露，此次調查是有人“舉報”，並強硬表態:“阿里有史以來對這類事情一直都是態度鮮明決不妥協”。
至於優酷，阿里影業董事長樊路遠將兼任優酷總裁。阿里文娛方面也對時代週報記者確認了這個消息。
優酷的戰略地位非同小可，它是牽動整個阿里大文娛前進的引擎。楊偉東曾被優酷創始人古永鏘評價為“能夠帶隊打仗的人”。如今，權杖被交出，這場仗怎麼打？這是個問題。
多位阿里內部人士告訴時代週報記者，目前優酷各大體系已經培養起成熟的管理團隊，足以抵抗優酷“暫失”楊偉東的風險，公司的戰略大方向不會改變。
優酷歲月
回顧楊偉東近十年的職業生命，其始終跟互聯網視頻的起落迭代交織在一起，三位人物的出現成了他命運的轉折點。
2013年，楊偉東受優酷創始人古永鏘的邀請加入土豆。在此之前，土豆網創始人王微曾盛情邀請楊偉東加入，但他沒有答應。那時候土豆和優酷稱霸視頻網站江湖，騰訊視頻和愛奇藝尚還在襁褓之中。然而，錯失最先上市機遇的土豆網迎來了三次致命危機，最後優酷將其收購，一統江湖。楊偉東則接替王微的位置，擔任土豆總裁。公司合併，架構調整之下，原土豆系高管全數離職，整體的員工離職和調崗率超過了50%，原有各業務線的團隊幾近瓦解。
楊偉東臨危受命，在UGC和自制內容上讓土豆跟優酷形成差異化。在他的規劃裡，土豆會成為一家以視頻網站作為入口，做覆蓋年輕人文化衍生品的文化公司。這位銳意進取的改革者受到了古永鏘的青睞，順利進入到優酷核心的管理層，並在2015年，擔任優酷土豆BG聯席總裁。第二年，楊偉東昇任合一集團總裁，負責優酷、土豆、來瘋等相關平臺業務。
可惜，他還是沒能挽救土豆的頹勢。儘管優酷在業務上有所創新，但面對騰訊視頻和愛奇藝的異軍突起，顯得有點招架不住。對手的背後是騰訊和百度及上百億的資金投入，此時優酷已失去了主導地位。
優酷找來了阿里做靠山。2015年，阿里收購合一集團。被古永鏘力挺的楊偉東，又獲得了新上司俞永福的青睞，這使得楊偉東沒有如其他優酷元老那樣黯然離場，反而在阿里體系內步步高昇。2016年底，阿里大文娛集團成立，楊偉東出任大優酷事業群總裁。
“楊偉東走得一帆風順，也充分證明了他的能力。”一位前優酷內部人士回顧，楊偉東擔任合一集團總裁之後，開始大刀闊斧改革，讓優酷更年輕化，而後阿里的入局，也讓優酷獲得了在版權市場與對手抗衡的能力。
“楊偉東被調查”的消息來得突然，反應最大的要數阿里大文娛“老班長”俞永福，他在社交媒體上直接發聲，寫下“？？？！！！”在任期間，俞永福絲毫沒有掩飾對於楊偉東的賞識，“偉東下課之時就是永福退休之日”。去年11月份，俞永福從阿里大文娛總裁的位置上退下來之時，接任他的也正是這名優酷“少帥”楊偉東。
在外界看來，相似的“外來者”身份讓他們惺惺相惜。俞永福本是UC的掌門人，UC被阿里收購之後，俞永福一度被推至阿里移動事業群和大文娛事業群的核心位置，不變的是，他始終充當著改革整合者的角色。
從土豆到優酷集團再到阿里大文娛體系，三易其主的楊偉東，也成了俞永福眼中不錯的人選。從優酷砸重金打造“這就是”和“吧”系列自制綜藝，推出多款網大網劇，以及今年買下俄羅斯世界盃版權來看，阿里對於優酷算是頗為重視，而楊偉東也試圖拉近與愛奇藝和騰訊視頻的差距。
不過，阿里大文娛的持續重大虧損，也讓楊偉東備受爭議，難言功過。
“富養”出來的問題？
不可否認的是，楊偉東的內容改革還是取得了一定成效，保持了優酷前三的位置。然而就在優酷正值上升期間，並與騰訊視頻、愛奇藝的戰役進入膠著階段的時候，阿里放出調查這位“大將”的消息，不得不令人深思其苦心和用意何在。
無獨有偶，互聯網公司美團最近也查處了一起內部員工貪腐案，並對外稱“公司藉此重點提示中高層管理者們珍惜羽毛，引以為戒。”
國人思維向來講究“家醜不可外揚”，不過在經歷融資、併購和重組等“野蠻生長”之後，互聯網公司開始意識到，需要紮緊企業內部監管制度的籬笆。
對於“富養”的阿里大文娛也是如此。2017年，俞永福提出要用“富養女兒”的心態來投入到阿里大文娛的發展，這句話也是為了鼓舞士氣，讓當時根基尚薄弱的大文娛板塊對內穩定軍心、對外聚攏資源和合作。
提出“富養”的俞永福轉身離開，而阿里大文娛的燒錢繼續。根據阿里今年陸續發佈的財報，2018年前三季度大文娛板塊累計虧損了107億元，成為阿里內部的虧損王。
內容上不計成本的投入，也容易滋生職務腐敗。據媒體報道，楊偉東此次涉嫌貪腐的項目集中在優酷於2018年推出的“這就是”系列綜藝，主要是關於綜藝項目的收支問題，涉案金額可能過億。不過，阿里文娛方面向時代週報記者表示，一切以調查結果為準。
楊偉東的被查不是第一例。2016年，合一集團前副總裁盧梵溪也因涉嫌利用職務之便進行違法犯罪行為被查，當時，盧梵溪已經宣佈離職創業近半年。而這次，楊偉東尚在位。
“可惜了，楊偉東是優酷裡真正懂內容的。”一位優酷內部員工感嘆。
優酷再次走到了十字路口。根據安排，新上任的輪值總裁——阿里影業董事長樊路遠，將兼任優酷總裁。“目前除了樊路遠也沒有更合適的人了，而且樊目前也是輪值主席，對優酷的業務相對也比較瞭解。”一位剛離職的優酷員工告訴時代週報記者。
公開資料顯示，樊路遠戰績不凡，2007年加盟阿里巴巴集團，在阿里影業任職之前，樊路遠一直服務於支付寶和螞蟻金服，被稱為“支付寶的拓荒者”。而後加入阿里影業的時候，他主導淘票票業務的創建，如今在線票務領域，淘票票已經與貓眼平分天下。
一位剛離職的優酷人員告訴時代週報記者，即使楊偉東離任，戰略大方向應該也不會改變。“從內部管理來看，運營/市場/產品/會員體系都有較強能力的負責人，包括阿里集團內部走出來的南天（莊卓然）、元寶都在優酷，優酷並不是什麼一言堂。”
不過，此次優酷職務貪腐事件背後，相關的內部審查和整頓還在上演。相關消息稱，這次配合調查的不僅是楊偉東，還有此前優酷一個頻道四十多人的團隊被帶走調查。
對此，一位前優酷內部人士告訴時代週報記者，四十人被帶走的消息無法證實，但是有人協助調查肯定是真的，因為一個項目從立項到最後批覆款項會經過很多人，如果最終查明真有經濟問題，肯定會有其他人牽涉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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