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躋
自從母親99年去世後，我就很少回老家。前段時間，因為外甥結婚，我回了趟老家，趕到家已是中午，那正是故鄉人生火做飯的時候。但村子的上空，就像剛落過雪的大地一樣，乾淨得連一絲塵埃也沒有，就像平靜的湖面一樣，連一絲的漣漪也沒有，就像寂靜山林一樣，靜得連一點兒雜音也沒有，那縹縹緲緲的炊煙縈繞在村子上空的熟悉一幕，我再也沒有看到，故鄉在我的眼中已漸漸變得有些陌生。
記得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常常望著村莊那裊裊炊煙發呆，那如絲如縷的炊煙，常常會帶給我無窮無盡的幻想。那縹縹緲緲的炊煙，就像一幅美侖美奐的鄉村油畫，已深深的烙在我的記憶深處。每每想起故鄉的炊煙，一股曖意便在心間瀰漫。隨著離開故鄉時間愈長，對故鄉的記憶漸漸變得有些模糊起來了，唯有那縹縹緲緲的炊煙，會常常走進我的夢中，成了我對故鄉的唯一記憶。
有村莊的地方就有炊煙，那是家鄉最美的風景。每天清晨，當朝霞染紅天幕時，炊煙便從各家各戶的煙囪嫋嫋升起。每個煙囪冒出的縷縷青煙，就像變魔術似的，由細變粗，由濃變淡，隨著輕輕拂過的風兒，漸漸地融合成一團輕輕的煙霧，瀰漫在整個村莊的上空。遠遠看去，那柔似水，細若紗，似有若無的炊煙，便把村莊那些低低矮矮的農舍、高高大大的白楊樹，切割得支離破碎，殘缺不全。掩映在炊煙裡的村莊裡，像披上了神祕的面紗一樣，平添了幾絲神祕的色彩。農人們便踏著漸漸散去的炊煙，走上田間地頭，開始一天的勞作。
傍晚，嫋嫋升起的炊煙，透露著幾分閒適的味道，不緊不慢，不慌不忙，從容而淡定，縹緲的炊煙從農家屋頂的煙囪裡升起，裹著飯香，越過田野，或濃或淡，一直飄向天邊絢麗的彩霞，構成一幅詩意般的畫卷。在地裡辛勤勞作了一天的農人們，看到村莊上空輕輕升起的炊煙，就像孩子看到母親招呼回家吃飯的大手似的，很快便收起農具，踏上了歸程。汗水溼透了衣衫的農人，把犁扛在肩頭，牽著疲憊的老牛，緩緩地行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很快淹沒在落日的餘輝和炊煙飄過的幕藹裡。這樣的情景，在多年以後，還反覆出現在的我夢裡。之後，一家人圍坐在院裡那棵老梨樹下，一桌的粗茶淡飯，卻吃得津津有味。從農人們懊意的神情裡，看得出，他們不僅吃出了濃濃的親情，還吃了曖曖的溫馨。
炊煙是媽媽的呼喚，是溫馨的記憶。小時候每當自己放學，走在通向村子的小路上，遠遠就會看見我家房頂升起的炊煙，知道那是媽媽為我燃起的愛。一想到媽媽在家裡，等著我回家吃飯，心中便湧上了一種幸福感，望著那縹縹緲緲的炊煙，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回家的步伐。那陣陣炊煙是吹不散的故鄉情，是媽媽手中放飛的愛，凝聚著希望、凝聚著期盼。長大後，遠離了炊煙，遠離了村莊，遠離了父母，遠離了家鄉，整日看到的是城市的喧囂、霧罩、廢氣和急匆匆的人流，給人一種壓抑、煩燥、失落。曾幾何時，多少次夢中見過自己生活的村莊炊煙裊裊，那薄薄的像霧、輕輕的像紗的炊煙給我們這些身處異鄉的遊子多少感想，讓人嚮往家的方向。
如今，故鄉的一切都已經改變了，家家戶戶都用上了煤氣灶、電磁爐，家家的煙囪再飄不出讓我魂縈夢繞的炊煙，心中不禁生出一種深深的失落。家鄉的生活越來越城市化，再也找不到當年的一絲痕跡，我不知道這是值得慶賀，還是令我傷感。那縹縹緲緲的炊煙，已深深的塵封在記憶的深入，只能讓自己在回憶裡，找到那份久違了的安寧與恬靜，縷縷輕煙、濃濃的思念、深深的感動。
“又見炊煙升起，暮色罩大地，想問陣陣炊煙，你要去哪裡，夕陽有詩情，黃昏有畫意……”耳邊傳來《又見炊煙》這首歌，回想起故鄉的炊煙，飄渺的炊煙裡有母親忙碌的身影，那是自己心中最溫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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