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並不屬於受害人群,總是選擇上帝視角

英國 愛丁堡 鯨魚 大衛·休謨 史無前劣 2017-06-08

今天要說的可能是殺手中最為臭名昭著的兩位,以至於英文中的偷屍犯一詞Burker就來自於其中比較倒黴的一位。故事的舞臺愛丁堡也一直是個有故事的地方,這座現如今的蘇格蘭首府早在17世紀就擁有不少在10層以上的高層建築,被認為是現代摩天大樓的先驅之城。思想史上,它是蘇格蘭啟蒙運動的中心,大衛·休謨和亞當·私密都曾在此流連,愛丁堡甚至被稱作“天才的溫床”(Hotbed of Genius)。因此供屍殺手的出現,也許可算是這座高聳石城基底的一根壞柱。當我們並不屬於受害人群,總是選擇上帝視角與剛剛起步的美國醫學院系統相比,愛丁堡醫學院在當時已經聞名全歐。教授技術好,學生熱情高,於是每天被開膛破肚的屍體數量就相當可觀。雖然學院已經配備了不少解剖劇場(解剖教室形態的一種,現在還有相當一部分保存完好,敝團之後將繼續考察),但已經把剖屍當做業務和表演結合體的一部分教授仍舊覺得屍體不夠用。再說了,特定類型的屍體(比如孩子的)可遇不可求,但是,可殺。

兩位解剖殺主角Burke和Hare有著許多相似的經歷:都來自愛爾蘭,都選擇移住到愛丁堡並都在一個叫“運河聯盟”的地方混過飯吃。兩人的相遇有賴於Hare娶的寡婦老婆Margaret,她繼承下前夫留下來的一棟寄宿小屋,當Burke和老婆搬進來時,兩個有著相似經歷的男人很快成了基友。但我們似乎並不能斷言這是兩人犯罪的開端,因為兩人聯手賣出的第一具屍體本來真的就已經是屍體了。兩人把他買了也並不是想憑空弄點錢花,而是屍體生前住在同一棟寄宿小屋裡,死的時候還欠著Hare四英鎊的租金。所以一開始,這充其量就是房東催租技巧的異聞錄:把房客的屍體賣了,至於房客是怎麼變成屍體的,請自己琢磨。當我們並不屬於受害人群,總是選擇上帝視角但問題還是出現了,因為這具自然死亡的老兵屍體賣出了7.1英鎊(有的說法是比這個價錢還高)——幾乎兩倍於欠款的價錢(在今天大約相當於700多英鎊)。這讓Hare和Burke看到了盆滿缽滿的商機,就像賣水的看到湖即感嘆“滿眼都是錢”一樣,從此兩人看人的眼光回不到過去了,任你貌美如花又或骨瘦如柴,他倆只關心好不好殺和好不好賣。

兩人第一次實施解剖殺的對象仍然是Hare的房客,他們僅用一瓶威士忌就搞定了病怏怏的Joseph。然後兩人決定走出租屋,到大街上尋找目標,他們確定了一名叫做Abigail Simpson的女子,用同一瓶威士忌把她弄暈後掐死。敝團在這裡提一提其中的三宗案例:

兩人有一次從警察叔叔手上救下了一名已經喝得不省人事的婦女,聲稱自己是她的鄰居並保證會把她安全送回家。僅僅幾小時後兩人就兌現了諾言,徹底地把女人送回了家,不過是永不能返回的老家。

兩人輕鬆殺死Mary Haldane,一個借宿一晚的前租客之後,又順帶把她女兒給殺了。因為女兒第二天早上就開始找媽媽,Hare和Burke可能覺得應該讓她倆團聚。

兩人有一次殺死了一個在愛丁堡小有名氣的人物——街上瘋瘋癲癲的流浪漢Daft Jamie,當第二天解剖教授開始上課時,幾名醫學生認出了Jamie,但教授拒不承認那是已據傳失蹤的Jamie,並且自顧自地開膛破肚,把屍體弄得面目全非。

從1828年1月到10月,兩人一共犯下16起謀殺案,共殺死3名男子、12名女子和1名兒童。

事情敗露之後,兩人自然要面臨全民關注的國家級審判。但令人驚訝的是,Burke被處決了,但多次提供犯罪場所並被指曾經單幹過的Hare竟然被指定為汙點證人,並最終逃脫了死刑。其實,兩人從審判的一開始就開始層層撕逼,互相推卸責任,一時間陪審團也無法確認誰是主犯誰是從犯。直到大法官William Rae 介入,為Hare提供汙點證人的機會,陪審員才集體轉向,認為Burke是”比較聰明的那個”,因此必然擔當著首犯的角色。當我們並不屬於受害人群,總是選擇上帝視角Burke在1829年1月一個飄著細雨的日子裡被處死,Hare出獄後也沒過上幾天安生日子,不斷隱姓埋名、改容換貌的他沒有逃過人人喊打的命運。但蘇格蘭的法律系統似乎有意地漏掉了一個人:這16具屍體的唯一買主—Knox教授。

Knox教授是當時愛丁堡大學的明星解剖醫生,由他主刀的解剖劇場場次總是人頭攢動,難得找到落腳的位置。除了向自己的學生開放以外,其他醫學生和感興趣的觀眾還可以通過付費的形式進入Knox的課堂。可以想見這種上課夾雜著表演,到最後不知孰輕孰重的解剖需要多少數量的屍體,而“收門票—買屍體”這樣簡單的現金流運轉又註定了Knox教授不會缺錢花,買尸解剖也就順理成章了。愛丁堡供屍殺手的事蹟敗露之後,Knox選擇了徹底的沉默,甚至一個案件相關的委員會也包庇了他。愛丁堡的民眾沒有忘記這位凶手背後的凶手,在Burke被處決之後,他們聚集到Knox的家門口扔石頭,甚至懸掛起Knox的雕像做出死亡威脅,逼得老頭從家裡的暗門逃走。可令人無語的是,他在這一行居然還混得下去,最後還混到了倫敦,解剖到人生的最後一刻。當我們並不屬於受害人群,總是選擇上帝視角可轉念一想,又好像沒什麼可驚訝的。那些解剖劇場裡的看官,和今天鯨魚料理店裡的食客並沒有什麼兩樣。我們品嚐美味鯨魚肉的時候,一開始甚至不會考慮它們是哪裡來的。然後我們讀報紙了讀評論了看紀錄片了,開始道德上悔過,咒罵那些捕鯨人該挨千刀萬剮。可我們不會去罵把鯨魚做得色香味俱全的廚師,他們換個地方做出香噴噴的美味,就又可以取悅我們這些食客了。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