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VARA嘉麗|嚴幼韻 最後的民國名媛道不盡傳奇人生

嚴幼韻 顧維鈞 美國 馬尼拉 FAVARA嘉麗 2017-06-05

╚ FAVARA嘉麗 ╗值得嘉許的麗人們,今日的她是你我的楷模,明日的你是這裡的分享者


FAVARA嘉麗|嚴幼韻 最後的民國名媛道不盡傳奇人生

她是上海總商會首任會長嚴筱舫的孫女,是復旦首屆女大學生中的“84小姐”,是先後兩位著名外交官的夫人,是聯合國首批禮賓官……她一百多歲了,依舊是滬上大家閨秀的做派:要穿精心剪裁的旗袍,描紅妝,灑香水,戴首飾,攏好頭髮,踩上高跟鞋才肯會客。5月25日,著名外交家顧維鈞遺孀嚴幼韻女士在紐約家中去世,享年112歲。最後的民國名媛嚴幼韻作為第九期╚ FAVARA嘉麗 ╗,你我追憶她直面生活,勇往直前的傳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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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幼韻的愛好之一是打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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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歲的嚴幼韻眼睛不大好,看人會有些費勁,但是看牌特別準,聚精會神,不會出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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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歲的嚴幼韻在壽宴上穿著高跟鞋跳舞,這是她的另一個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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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大腸癌手術後幾個月,嚴幼韻與她的主刀醫生在壽宴上跳舞

復旦女神“愛的福”

嚴幼韻1905年生於天津,祖父是上海總商會首任會長嚴筱舫,父親嚴子均是位開明商人,他將嚴氏家族產業進一步擴大。嚴幼韻在天津讀完中學後隨家遷返上海,1925年進滬江大學學習。她年逾百歲時在自傳中提到的“直面生活,勇往直前”的行事作風,其實早在少女時期就已顯露。適逢1927年,復旦大學首次招收女生,嚴幼韻因滬江大學校紀校規過於嚴格,就和女性好友蕭子雄一同轉校,來到校園氛圍寬鬆得多的復旦大學念商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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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幼韻轉入復旦時,女生宿舍尚未建好,父親送她一輛車牌號是84號的別克。她常常讓司機坐副駕,自己駕車一路開過來。“84小姐”成了她的暱稱,更有一些男生就將車牌號84的英語Eighty Four念成滬語的“愛的福”。嚴幼韻很快成為復旦女神,很多男生守在校門口,就為了一睹“愛的福”芳容。不僅如此,上海報章雜誌也慕名而來,《良友》畫報上她略施粉黛的照片配以“上海名媛嚴幼韻女士”的標題,紅遍了上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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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愛慕者眾多,嚴幼韻卻不屑一顧,她坦言:“我不要所謂的家族聯姻,我未來的夫婿不僅要贏得我的愛慕,還必須是我尊敬的人。是否有錢也沒無所謂,只要嫁給自己心儀之人,我願意出去工作養家。”

青年才俊楊光泩初次見到嚴幼韻時,她正駕著那輛“愛的福”轎車 。他很好奇,就一路跟著她到了格蕾絲 · 王家。他也認識王,便請她在當時上海最時髦的大華飯店安排一場下午茶舞會,以便認識她。楊光泩舞跳得很好,依照西式禮儀瘋狂地追求她,給她送花,帶她去跳舞。

楊光泩出生於1900年,其祖父在十九世紀末到上海開絲綢行。楊光泩16歲時考入清華學堂高等科,20歲畢業後留美,獲國際公法哲學博士學位。1927年回清華任政治學、國際公法教授,不久進入外交界。

時髦婚禮成風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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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9月6日,嚴幼韻與楊光泩舉行婚禮。婚禮就在他們經常去跳舞的大華飯店舉行,這也是9個月前蔣介石與宋美齡舉行婚禮的地方。婚禮由外交部長王正廷主持,首席伴娘是姐姐嚴蓮韻,旁邊是楊光泩的妹妹楊立林,第三個是嚴幼韻的侄女仁美。值得一提的是,新娘的婚紗和伴娘的禮服都是由上海著名的法國設計師加內特女士設計的。有千餘人出席,成為媒體爭相報道的對象。婚禮的照片在報紙刊登後,成為上海灘眾多青年男女嚮往的風尚。時至今日,這些照片仍然被引為舊上海時髦婚禮的佐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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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嚴幼韻和楊光泩身後的是(從左至右)陳世光、嚴幼韻的父親嚴子均、不知名的美國國會議員、王正廷、楊光

烽火佳人自力更生

婚後,楊光泩到倫敦、日內瓦、巴黎、馬尼拉等地任職,嚴幼韻相隨。他們的長女楊蕾孟生於瑞士,她的出生讓嚴幼韻忙碌起來,既要操持家事、招聘培訓僕人、指導廚師,同時還策劃並主持眾多的宴會。她成為了一名出色的管家和賬房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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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在歐洲某次正式場合上,嚴幼韻(左三)和楊光泩(左二),顧維鈞和他們隔著幾個座位(右一)

1938年,楊光泩奉命赴菲律賓,以公使銜擔任中國駐馬尼拉總領事。第二年初,嚴幼韻帶著他們的三個女兒也來到了馬尼拉。作為總領事的夫人,她親手設計並操辦了總領事官邸的裝潢,陪同楊光泩出席各種外交禮儀活動,還以女主人的身份招待了菲律賓和美國的官員及華僑領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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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尼拉歡迎張樂怡(站立,中間)的晚會,站在她身後的是麥克阿瑟,右邊是趙四小姐

由嚴幼韻出任名譽主席的華僑婦女協會,發起了捐贈金飾、折復活節紙花的愛國募款活動,華僑婦女們走上菲律賓的大街小巷,向街坊、商店、工廠募款募藥。此外,她們還為前線戰士趕製了一百萬個急救醫療包。雖然辛苦,但能幫丈夫做一些事,能為祖國盡一點力,嚴幼韻形容這段日子“非常美好”。

然而,1942年1月,日軍進入馬尼拉,抓扣了身為中國駐馬尼拉總領事的楊光泩和其他七位領事官員。日本人要求楊領事動用其威望,在菲律賓華人中籌款,卻遭到斷然拒絕。3個月後,包括楊光泩在內的8位中國領事被祕密槍殺。

楊光泩被捕後不久,嚴幼韻帶著孩子們搬回了那棟有三個臥室的老房子的同時,又擔起照顧另7人妻兒的重任。開始帶領一眾太太孩子們,在屋前動手種菜、養雞養豬。還帶領僕人用黏土做肥皂、芒果醬。

同時,為了讓大家重拾生活的信心與秩序,嚴幼韻不僅要調停糾紛與爭吵,還要不時彈上一曲,讓美妙的鋼琴曲疏解大家的苦悶。

幾十年後,嚴幼韻在自傳《My Story》中回顧這段日子,自豪地說:“現在回頭想想,我們當時的確非常勇敢。我們不知道自己的丈夫生死如何,又很擔憂我們的孩子;我們自己的命運也完全茫然不可知。但我們做到了直面生活,勇往直前。”在崢嶸歲月,她把岌岌可危的生活經營得有聲有色,始終維持著尊嚴與得體,這才是真正的名媛。

聯合國首批禮賓官一員

1945年二戰勝利後,嚴幼韻帶著三個女兒來到了紐約。送三個女兒就讀全美最貴的私立高中之一比爾克馬騰學校後,她為了養家,立馬開始找工作。有個美國朋友推薦她去美國國際保險公司工作,一向頗有主見的她沒有接受,“感覺會涉及銷售,我是個買家,不是賣家”。

當在聯合國工作的朋友帶給嚴幼韻一份“禮賓官”的空缺崗位說明,她決心試試。禮賓司司長讓 · 德努在聽她講述了自己的外交官妻子經歷後,立即問她:“你可以週一來上班麼?”自此,她成為了聯合國首批禮賓官的一員,也成為了聯合國首批女外交官。她的工作內容是所有有關禮儀方面的事宜:接待剛剛赴任的大使、安排他們遞交國書,各國元首到訪的迎送、清關、酒店和車隊安排……這讓嚴幼韻的流利英語和社交能力都有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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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幼韻在聯合國工作期間,歡迎緬甸大使及夫人來到聯合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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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幼韻(中)在聯合國工作時期,皮埃爾 · 穆勒米斯特(左)讓 · 德努和傑奎琳 · 尼姆(右)

三個女兒各有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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秉承父母開明的家風,嚴幼韻也不過多幹預三個女兒的學習與生活。其實她的言傳身教,潛移默化中也影響著三個女兒學有所成,後來都在各自領域有所建樹。長女楊蕾孟是資深編輯,經手出版了包括《基辛格回憶錄》在內的二百多本書;次女楊雪蘭,在1989年成為美國通用汽車公司歷史上唯一的華裔副總裁;三女楊茜恩在房地產開發方面卓有成績,但因病較早去世。

對於女兒們的婚姻,嚴幼韻也從不干涉。女兒帶男朋友或是未婚夫回家時,她總說,“要是你自己確信(是這個人)了,那我也滿意。”三女兒楊茜恩的丈夫唐先生從事金融業,被嚴幼韻稱為家庭的“key member”(極重要成員)。她和第二任丈夫顧維鈞晚年的積蓄,都是交給這位三女婿打理的。

“改造”嚴肅的顧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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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9年9月,54歲的嚴幼韻和71歲的顧維鈞在墨西哥城登記結婚。第二次出嫁,簡樸、溫馨而不失鄭重。嚴幼韻一襲白色旗袍,顧維鈞一身西裝筆挺,當著為數不多的賓客,新婚夫婦簽下婚姻承諾,頭髮花白的新郎為喜笑顏開的新娘戴上婚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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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於1888年的顧維鈞是上海嘉定人,16歲赴哥倫比亞大學主修國際法和外交。嚴幼韻很早就認識顧維鈞,當時他是楊光泩上司。1945年到美國後,他給了嚴幼韻很多支持和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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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兒楊雪蘭眼中,嚴肅的顧先生跟她們在一起時間長了,被“改造”的童心大發。有一年全家去滑雪,他和母親年紀大了,就計劃在附近散步。看到顧先生帶來了新買的滑雪服,就曉得原來他忍不住要跟大家一起滑雪去,後來《時代週刊》還登了一篇文章,說72歲的顧維鈞開始學滑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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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維鈞喜好打牌,嚴幼韻就幫他約牌局;顧維鈞有晚睡晚起的習慣,嚴幼韻擔心他的健康,每天凌晨3點起床,為他煮好牛奶放在保溫杯中,還附上一張“不要忘記喝牛奶”的紙條放在床邊。顧維鈞晚年在談到長壽祕訣時,總結了三條:散步,少吃零食,太太照顧。直到1985年11月14日,顧維鈞無疾而終,享年97歲,二人相濡以沫的相伴二十六年。

朋友圈裡的中國近現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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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任丈夫都是民國傑出的外交官,加上自己本身又是熱愛社交的名媛,這使得嚴幼韻擁有一個龐大的朋友圈。

隨楊光泩到歐洲期間,嚴幼韻與蔣士雲、貝祖貽夫婦,胡世澤、陳秀英夫婦,以及張福運夫婦,成為了好友。蔣士雲也是江南名媛,與張學良有過一段交往,後來嫁給了著名建築師貝聿銘的父親銀行家貝祖貽。胡世澤是首位中國籍聯合國副祕書長,張福運則是中國第一個留學哈佛的學者、中國現代法學家,曾擔任中華民國國民政府海關總署署長、稅務總署署長等重要職務。在歐洲期間,嚴幼韻還和黃蕙蘭頗有交往。

在香港,宋子文夫人張樂怡成為了嚴幼韻的另一個閨蜜。而在馬尼拉,除了菲律賓的政要外,美國麥克阿瑟將軍和趙四小姐趙一荻也是聚會上的常客。待與顧維鈞結合後,這位著名外交家的朋友圈自然也納入進來。比如原中華民國駐維也納總領事何鳳山等。

自傳中,還提及民國古錢幣收藏家張叔馴、榮氏家族的榮鴻三、孔祥熙女兒孔令儀、商人董浩雲和他的兒子香港首任特首董建華、上海銀行老總朱如堂夫婦、徐志摩的元配夫人張幼儀、張幼儀的妹妹張嘉蕊、譚延闓的女兒譚端……這還沒有算上兩任丈夫的家族那邊龐大的親戚團。

透過嚴幼韻的朋友圈,以及她自身的傳奇經歷,宛若一部中國近現代史。

而嚴幼韻能擁有112個春天,與她“直面生活,勇往直前”的行事作風不無關係,更與她常掛在嘴邊的“做最壞的準備,懷最好的希望”的處世哲學不無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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