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傾世皇妃 你恨我嗎,我真的很在意

雪兒 故事 樂觀途積極人生 2017-04-06

這個柳貴妃,於她一生喏喏唯唯,從不敢說個不字,有時候都覺得她活得有什麼意思,死了不就不用受委屈看人臉色了麼。“好在苡妃無性命之憂,太子那麼寵愛苡妃,相信受孕的機率絕對大過茗兒。”

蕭後身側的茗妃一聽,立即色窘的一轉嬌喚,“姨娘——。”

“你懼什麼,本宮又沒說錯,你也是,都在東宮待了這麼久,也不知好好侍候太子,蒙幸個一兒半女,如若不然,柳貴妃也不至於如此傷心淚落了。”

面對蕭後半真半假的責備,茗妃無言以對,只好垂頭不言。少時,外頭有人唱駕,“太子到——,太子妃到——。”

一進冬瑩宮,就覺著空氣裡彌浮著層層怪異,此刻置身怪異正中,濮陽瑾與楚清清躬身請安,“兒臣/臣媳見過母后、母妃。”

柳貴妃伸手欲言免禮,又見蕭後沒有動靜,亦不敢作聲。片息後,方聽她懶洋洋的責怒道:“還給本宮請什麼安?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居然東宮兩個正牌主子都不在。太子先且不言,太子妃,你可有將本宮放在眼裡,可有將東宮放在眼裡,苡妃滑胎之事,事關皇室血脈大計,你居然在這個時候離宮,如果你覺得這太子妃當得辛苦,本宮倒是不介意下懿旨撤了你的頭銜。”

什麼都衝著她來了,楚清清心中冷笑,表面上卻要裝出一副聆聽聖訓的模樣,可要冤枉她也不是件易事,“回稟母后,臣妾自知擅離為罪,實奈家父染恙,臣妾探父心切,這才出宮。不過臣妾已經很快趕回來了,熟不知在大街上遇到惜寧公主,臣妾擔心公主出事,便下車尋找,可沒找到惜寧公主,卻又讓雲王爺給攔下,他邀請臣妾去小坐了一會兒,這才耽擱了時辰回來,望母后恕罪。”

“你——。”蕭後頓時無言,她居然敢拿惜寧與雲王來阻她的話,此刻的蕭後責也不是,怒也不是,只能狠狠的盯著楚清清的一襲淡雅平靜,胸口的火難以平息。

柳貴妃立感事情不妙,護人心切,起身衝濮陽瑾言道:“苡妃受了難,御醫還沒出來,你還不進去看看她,沒了孩子,她才是最傷心的那一個。”

濮陽瑾深明母妃有意解圍,連忙應聲轉身入內。楚清清斜眸,輕蹙的眉宇毫不掩飾她對苡妃的關心,“母妃,苡妃怎麼樣了?”再進到冬瑩宮前,濮陽瑾提醒過她,讓她別去內殿探視,她身懷有孕,殿內的環境會影響到她的身體。

柳貴妃忍不住眼中又噙了淚水,搖了搖頭,“她到無礙,可是我那可憐的孫兒,還未出世就……。”

楚清清迎上去,攙著柳貴妃的手腕,安慰著,“母妃切莫悲傷,只要苡妃平安就好,孩子總會有的。”

柳貴妃點點頭。楚清清鬆了口氣,這才注意到這廳堂裡不止柳貴妃一人抹淚,一旁還跪著一個人,那是晴妃的侍婢秋琪。帶著疑惑的目光走到她的跟前,輕聲問道:“秋琪,你跪在這裡做什麼?你主子呢?”

秋琪大膽的抬起眼來,雙眸盡是紅腫,怯怯的用眸角餘光看了一眼蕭後,徒然豁出去似的緊緊的抓著楚清清的裙襬,哭訴起來,“太子妃,求求你救救晴妃娘娘罷,我家主子生性善良,絕不會幹出謀害皇孫之事,太子妃求您為晴妃娘娘做主呀。”

晴妃?頭先還在與濮陽瑾揣測,這事兒會落在誰的頭上,沒想到是晴妃。不過細想一下,這東宮裡似乎能被人陷害的只有她與晴妃,也許她出宮是陰差陽錯的躲過一劫罷。還是這本就是濮陽瑾的安排,他一點兒也不見著急的樣子,甚至告訴自己這個消息時亦能那般的波瀾不驚。讓人告訴自己楚峰病了是刻意的,只是不想讓自己趟上這趟渾水?

瞬間釋然這些事,楚清清為苡妃的命運感到悲哀,濮陽瑾的關心卻又讓她在體貼與責備中徘徊。

“放肆,本宮還在這裡,你一個小小的賤婢居然去求太子妃,怎麼,你當本宮是透明的麼?還是你覺得證據確鑿之事本宮冤枉了晴妃?”

蕭後威儀棣棣的一番怒聲,驚得秋琪連忙將頭磕在地上不敢直起。

“母后息怒。”楚清清搖身看向蕭後,她一臉的柔笑與蕭後的冷凜形成了鮮明的反比,“東宮出了這樣的事情,是臣妾管教無方,不知母后將晴妃如何了?臣妾身為太子妃,想知道晴妃是如何作惡的過程。”她有權力知道,只是用請求的語氣委婉表述而已。

“怎麼,連太子妃也懷疑本宮的決斷?”蕭後鳳目一凜,危險的緊盯著楚清清。

楚清清卻絲毫不畏懼,盈了一禮說:“臣妾自然相信母后的決斷,只是臣妾身為太子後宮之主,想要知道晴妃如何害了苡妃並不為過罷,臣妾這黜置權還是母后您下懿旨歸還的。”

所有的人都不禁為楚清清捏把冷汗,她居然敢這樣和皇后說話。雖然她的語氣恭敬順從,然話裡的意思卻讓人輕易想到了挑釁。柳貴妃擔憂的看著楚清清,用眼神示意她不得放肆,可楚清清卻置若未聞,仍保持著進退適宜的神色平靜的看著蕭後。

“來人呀。”門口立時出現兩位手執拂塵的宮侍,垂首應聽,蕭後冷冷的言道:“去將晴妃帶來,滿足太子妃的求知意願。”

“是,娘娘。”

她這是施捨麼?楚清清眸中閃過一瞬冷嘲,她並不生氣蕭後的反應,只是覺得很可笑。她自己也覺得奇怪,按說這個身置在權力頂端的女人應該比濮陽洵更危險才對,可是她居然一點兒也不怕她,甚至還有滿腹的心思與她周旋。她到要看看,那兩個八杆子打不著的人,晴妃是怎麼害得苡妃滑胎的?

濮陽瑾去到內殿後,一直沒見出來,楚清清又開始擔心苡妃的情況了。

片刻後,堂廳門外有了動靜,楚清清順著秋琪的淚目看去,錯愕的神色立即掀上眉梢。只見晴妃髮絲繚亂不堪,臉上掛滿了淚痕,衣衫血跡駁駁,脣角溢著刺目的血絲,十指本若纖長優美的蔥指,此刻已紅腫得難以合攏。隨著晴妃癱跪在地,楚清清蹌踉的後退一步,頓時捂著胸口止不住的乾嘔。

秋琪立即撲到晴妃身旁的同時,筱筱與柳貴妃也趕忙扶著楚清清似搖搖欲附的身子。除了筱筱外,所有人的都認為楚清清此刻的反應是因為受了晴妃狼狽不堪的模樣所至,再加上她的身子本就虛弱,更不會有人將她往身懷有孕的方面想。

秋琪不敢大聲的痛哭出來,只能小心的抽泣。楚清清喝了一口水,漸漸的舒緩過來,瞧著晴妃一身的傷痛,楚清清實在不忍,怒視著進來還未離開的宮侍,沉聲問道:“誰準你們將晴妃打成這樣的?”

那兩個宮侍聽得這輕飄飄卻威懾十足的話,皆愣在那裡不知如何反應。倒是隨著晴妃一起進來的婉妃上前一步說:“謀害皇孫,晴妃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本該立即處死,但皇后娘娘仁慈,只是先下旨小懲一番,待到太子回來再行定奪。”

呵呵,她還真給太子‘面子’,沒有立即處死晴妃,楚清清心下冷忖。緊扶著筱筱的身子,直視著婉妃的美目與一臉的得意志滿,她一字一句的問著:“是你監督‘小懲’的?”

簡單明瞭的一句話,聽不出任何情緒在裡頭,婉妃心中一顫,求救似的朝蕭後那邊看去,腿腳也不由自主的往一旁移去。

“那是本宮下的令,犯了錯就該罰,本宮沒立即處死她已算仁慈了。”

蕭後攜著陰沉怒火的話聽入耳中,楚清清卻有著另一番理解,處死晴妃根本就不是她的目的,她的目的不是過想東宮手忙腳亂起來,最好沒有沒有一絲透氣的機會。自己病體懨懨,她將黜置權交回來不就是想難為她的麼?只要她一旦撒手難治,太子就得負責,如此一來,他那裡還有時間去忙其他的事?例如濮陽惜寧該不該遠嫁翡淵國。

算盤敲得如此之精,她的確是‘仁慈’的。“母后說得有理,但不知晴妃是如何謀害苡妃的?還請母后讓人將過程告訴臣妾,臣妾也好替母后分憂。”

“不必了。”蕭後冷冷的看了一眼楚清清,不以為然態度與輕蔑的口吻任誰都能看出她根本不將楚清清看在眼裡。

楚清清沒想到蕭後會拒絕得如此乾脆。正欲想法子要套出話時,濮陽瑾卻徒然走了出來,瞟了一眼跪癱在地上的晴妃,說:“怎麼弄成這個樣子?母后,你確定事情是晴妃所為麼?”

面對濮陽瑾,蕭後自然又是另一番態度,雖然態度依不冷不熱,但話裡行間卻少有輕視之意,她說:“難道本宮無事跑來冤枉一個小小的妾妃麼?苡妃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孩子沒了,指不定日後還得傷心成什麼樣兒,你這樣質疑本宮為晴妃叫屈抱不平,豈不是叫她難過?”

“兒臣不敢,兒臣只是想弄清楚事情始末,好酌情處理。”濮陽瑾雖在內殿待著,卻一直聽著這裡的動靜,他本不欲讓楚清清插手此事,反正晴妃無足輕重,她本來就是蕭後一時興起賜下的妾妃,毫無用途可言,是生是死皆不與相干。然楚清清執意要為晴妃平反,想了想,也該趁機收拾收拾一些有心之人了。

蕭後終於不再拒絕,看著一旁婉妃,用眼神示意她向太子回稟。婉妃領命躬身向前,“回太子的話,午後臣妾抱著小貓兒雪兒在花園裡玩耍,誰知一轉身雪兒就不見了,那隻雪兒是皇后娘娘賞與臣妾解悶的,臣妾恐遺失了雪兒遭娘娘怪罪,只得命人立即尋找。正巧苡妃妹子的貼身侍婢冬芳端著安胎藥路過花園前來冬瑩宮,臣妾當時並不知那時安胎藥,又因找雪兒心切,便命她擱下安胎藥幫著一起尋找。誰知找了許久,仍是不見雪兒蹤影,這時晴妃娘娘帶著侍婢秋琪走了過來,待晴妃娘娘問清臣妾著急原因後,便讓她的侍婢秋琪也加入尋找雪兒之列。臣妾當時不見雪兒,心頭急得不知所措,於是將手中的安胎藥直接交給了晴妃,自己也摻和進去尋找起雪兒來。眾人又是哄又是喚,終於在假山中一角落裡找到了雪兒。臣妾鬆了口氣,這才下令散了尋找之人,那安胎藥也讓冬芳從晴妃手中端來冬瑩宮,豈知苡妃服用安胎藥後,立即腹痛如絞,不多時,皇孫便滑了胎。”

“事情經過可是這樣?”濮陽瑾微微偏頭,尋問的聲色很輕,卻不見任何情緒。

婉妃一聽,頓時跪在地上,信誓旦旦的言道:“臣妾所言句句屬實,萬不敢欺瞞殿下。”如今的太子與以前不同了,應該說自從梧惠宮有主後便變得不同了,茗妃都得小心應對,更何況是她。

“晴妃,婉妃說得可是真的?”楚清清搖身走到晴妃跟前,她脣角的血已經凝固了,然淡淡的淚痕卻又因淚水滑落而加深。

她抬眸看著楚清清,淚眸滿是委屈與痛苦。

她為何不說話?楚清清心中泛疑,看向晴妃的目光愈來愈沉,愈來愈不安。眸色一轉,“秋琪,你說是不是如婉妃所言?”

秋琪帶著沉重的哭腔言道:“回太子妃的話,過程的確如同婉妃娘娘所言,可是奴婢家主子生性善良,她決不會做出此等大逆之事,太子妃,求您明察呀。”

蕭後厭惡的瞪著那一襲單瘦身影,正欲開口說什麼,卻又聽楚清清作聲,“晴妃,你怎麼不說話?”

晴妃搖了搖頭,驚恐的目光在婉妃身上停留。楚清清這才想起晴妃的嘴脣腫得有些不正常,又走近一步,逼視著她的眼睛,“晴妃,把你的嘴張開。”

晴妃突然慌亂的搖起手來,紅腫的纖指又因有動作而讓她的表情添了一層痛苦與揪心。楚清清不是沒見到晴妃方才慌亂恐懼的目光飄向那裡,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婉妃正神情不安的閃爍著眼色。

“你對她做了什麼?”

搖曳至身邊的裙襬,淡雅的碎花清鮮怡人,儼然若三月清風田野裡綻放的風景。然越來越逼近的冷冽之勢,卻讓人產生嚴重的錯覺,婉妃壯著膽子抬起頭來,與楚清清俯下的清冷目光對視。然只是那一瞬間,便覺得自己的勇氣底氣膽色混然轟塌下去。

戰戰兢兢的瞟瞟茗妃,少頃聲色不一的言道:“晴妃犯下這大惡,卻拒不認罪,臣妾一氣之下用熱油從她嘴裡灌了進去。”

“娘娘——。”楚清清方脊背掠過一層冰寒,便聽到秋琪驚詫難過的呼喊。

“放肆。”蕭後一聲怒威,立時嚇得秋琪忍聲止泣,“這是什麼地方,你一個賤婢在這裡大呼小叫幹什麼?”

滿廳堂的宮娥宮侍都因蕭後動怒而匍身跪下。楚清清沉浸在那熱油滑過喉嚨的錯愕裡,徒然蹌踉的退後一步,滿腔的嘔意亦如先前一樣毫無預兆的洶湧襲來,捂著嘴鼻卻撞進一人懷裡。

濮陽瑾輕輕的攬著她,刻意之中又是無意的提醒,“身子本來就不好,還聽這些令人噁心的話,回梧惠宮去,這裡本殿自會料理。”

明白他的用意,可她不能走,她若是離去,便中了蕭後的詭計。這東宮後宮是她的事情,他不能干涉進來耽擱自己的事。凝望的視線裡,似乎懂得一切,他的堅持又讓楚清清不忍抗拒他的提議。

於是她說:“臣妾遵命,只是臣妾還想知道不知晴妃給苡妃的安胎藥中下了什麼以至滑胎?”

“御醫說是紅花粉,且是大劑量,否則胎兒也不會那麼快落下來。”她深深清楚這其中的端倪,自己又何嘗不知道?苡妃有孕,冬瑩宮是何等的尊寵,豈是輕易能讓婉妃耽擱送安胎藥的?那冬芳長期侍候在冬瑩宮,還不知道主子尊貴,奴才也可上天麼?且婉妃的貓丟了,偏偏就在冬芳端安胎藥回冬瑩宮?偏偏又遇到晴妃?

楚清清點點頭,心頭有了計較。徒然覺得可悲,宮門深似海,什麼陰什麼謀都會讓人感慨,此刻,連她自己都覺得不是自己了。

“筱筱,送太子妃回宮。”

“是,殿下。”筱筱巴不得早點兒離開這兒,小姐再要強,身子也是頂不住的。連忙上前扶著欲離去。

楚清清聽濮陽瑾的話,回去梧惠宮,可事情遠不是他想的那般簡單。衝著蕭後與柳貴妃盈身拜別,“母后,母妃,請恕兒媳先行告退。”

蕭後面無表情的點了一下頭,倒是柳貴妃上前來拉著她的手輕拍,一雙柳目中甚是擔憂。

楚清清又迎上濮陽瑾的目光,淡淡的笑道:“太子,臣妾也不相信晴妃娘娘會做出這樣的事情,所以臣妾求您,您一定要慢慢的,仔細的,將事情打探清楚。切莫要冤枉了好人,而放過了真正作惡之人。”

這話有問題,濮陽瑾若有所思的品味。少頃看向楚清清,那的身影剛好消失在門口,飄揚的衣袂一角淡淡的滑過眼角。

一出了冬瑩宮,楚清清有種腿腳發軟的感覺,若非由筱筱攙著,她定會滑癱地難以起身。

“小姐,回宮去用膳罷,您現在餓不起。”

筱筱話中有所指,楚清清明白。看看低垂的夜幕,朗朗星空,卻不見勾月,是讓雲朵避住了麼?還是它刻意的藏了起來。

“我還能走,你去把珠子叫來,愈快愈好。”

小姐鄭重的語氣讓筱筱不敢拒絕,這樣的口吻說明事態非常嚴重,筱筱擔憂的鬆開手,“小姐,您等等,奴婢馬上就回來。”

楚清清站在宮牆下,夜色下的紅牆在靜謐中顯然異常令人生懼。楚清清抬眸眺望,那無跡的夜空深遂幽陰極了,陣陣夜風拂過,彷彿能吹透身子,讓心也跟著變得冰冷起來。

一隊侍衛巡邏由遠而近,楚清清叫住領頭的侍衛長。那侍衛長見是太子妃,吩咐其餘侍衛既然巡邏,自己走上前來拱手一禮,“屬下見過太子妃。”

楚清清空扶起他,微微的笑道:“本妃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想讓你去將羅統領叫來,宮裡出了冬瑩宮這樣的事情,本妃有必要好好的提醒提醒羅統領。”

那侍衛長心頭一跳,那不就是要教訓羅統領麼?這太子妃早就聽說虛弱的不過是身子,實是精明得很,今日一見果非虛傳,“是,屬下立即去辦。”

“等等。”叫住侍衛長欲轉身的步履,楚清清又吩咐道:“羅統領好歹也是一宮將領,本妃不欲為人所知本妃訓示過他,你去悄悄將他喊來便是,切不可生張,讓他快些悄然來見即可。”

難怪東宮的人對太子妃尊重有餘,她凡事皆留有餘地的作為的確很深得人心,“是,屬下這就去辦。”

那侍衛長是跑著離開的,楚清清只想著這會兒濮陽瑾還在冬瑩宮裡,幫著她拖延時間。又慢慢的走了兩步,心頭的沉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片刻後,筱筱領著珠子跑來了。

珠子一請完安,楚清清便左顧右盼一下,見四下無人,方細聲作著這樣的吩咐,“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去弄一包紅花粉藏到夏萍宮裡,不多時羅統領便會領人前去搜查,你要讓他搜得到紅花粉。”

“奴才知道。”珠子也不多問什麼,連氣息也不曾變化過便一口氣應下,快速的消失在楚清清眼前。

筱筱深深的望著身邊的主子,隨即沉默不語,倒是楚清清邊走邊嘆息道:“筱筱,你是不是覺得我變壞了。”

“奴婢也不相信晴妃娘娘能害苡妃娘娘。”她聽袖英說過,小姐為救太子的性命以嘴吸毒,是晴妃娘娘不眠不休的照顧了小姐一整晚,那麼好的人,怎麼可能生這樣的歹心?

“人說太複雜的地方就猶如一個大染缸,只要置身其中,就很難做到獨善其身,不染一塵。現如今,我也逃不開這個無形的規律。”

那悵然傷色的語氣,聽得筱筱跟著難過,“小姐不會的,奴婢相信小姐,奴婢雖然不懂到底怎麼回事,可婉妃將晴妃傷成那樣,實不應該。她與茗妃都有皇后娘娘撐腰,小姐無可奈何,用這樣的方式教訓一下婉妃也無可厚非呀。”

她還是沒懂,楚清清徒然偏過頭衝她微笑,“傻丫頭,謝謝你相信我。”

前面不遠就是一月牙門,透風的花牆透出些許燈光,影影駁駁,煞事好看,亦煞事淒涼。

耳中聽聞一陣急切的腳步身,沉重中攜著無盡疑惑。楚清清駐足回身,果見羅貴神色匆匆的趕來。

侍衛長告訴他太子妃尋他有事,事關東宮的安全,那言詞間分明的提醒他此番前來是受訓的。“屬下見過太子妃。”

楚清清沒那麼多時間與他耗,開門見山的言道:“羅統領,本妃相信你絕對忠心於太子,本妃也就不轉彎抹角了。”

如此直接?但卻不見是要訓他,難道那侍衛長會錯意?還是他想得太多了,疑惑的拱手,“請娘娘示下。”

“本妃知道苡妃滑胎一下並非晴妃所為,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你聽本妃的話拿著太子的命令直接去搜夏萍宮,相信定會有所所獲。”讓事情快些結束罷,她絕不能讓蕭後的陰謀得逞耽擱太子任何事情,只可惜的苡妃的孩子,就這樣讓人給利用了。

“可是太子妃……。”羅貴有些猶豫。

楚清清收回遠望的目光,澄清的眸色在夜色下婉如星辰,“羅統領不必有所顧忌,太子正在冬瑩宮等著你去夏萍宮收出的東西呢。”

太子的確還在冬瑩宮,按說事情到了這一地步,應該將晴妃關入大牢,查明真相後立即處死,何需用太子細查祥問?羅貴此番會意,立即轉身離去。

“晴妃娘娘以後怕是都不能說話了,真是可憐。”筱筱小聲的嘟囔著。

“先回梧惠宮去,相信太子知道該怎麼做,等事情一結束,你就立即讓御醫去秋芙宮給晴妃看看。”楚清清邁開步履,輕輕的做著交待。

筱筱頓了一步,才跟了上去。

方回到梧惠宮,楚清清在不經意間抬眸,卻見漫天星斗之中,雲縷飄緲之間,一抹透著淡薄光芒的月牙探出頭來,嬌羞似的猶抱琵琶半遮顏,蒼茫大地,赫然添了一層旖麗。

今日發生了太多的事,楚清清一幕一幕的在腦子裡過目:回去探視父親,他不準自己干涉翡淵國向璠陽提親之事;回來途中遇上濮陽惜寧與尹湘鶴在一起;又碰巧撞見濮陽洵;濮陽瑾解圍,又聞得苡妃滑胎;蕭後說凶手是晴妃,晴妃受苦刑。

斜依著窗櫺,一手輕捂著小腹,那裡正有個生命在跳動。楚清清緩緩合上眼簾,愈來愈覺著心頭難安,這一切的一切,皆讓她難以招架卻不得不招架。珠子已回來好一會兒,回稟事情已處理妥當。她沒問珠子去拿裡找到的紅花粉,這個過程已不重要了。

筱筱拿了件披衫披到小姐身上,提醒說:“小姐,時候不早了,你如今要更愛惜自己的身子,早些就寢罷。”

楚清清很想再堅持一下,或許就能得到冬瑩宮那邊的消息了。斜眸朝門口處看看,出去打探消息的袖英還不曾回來。筱筱會意似的,說:“奴婢出去看看罷。”

楚清清止住她,說:“罷了,我先睡了,若是有消息,讓她明日再告訴我吧。”她好累呀,從未有過的疲憊,正一點一點的侵食著她的清醒與理智,終是不得堅持,所以她投降。

筱筱自然不會反對這個提議,正常的服侍小姐上榻,掖上被子,放下簾帷,吹熄一盞風燈,將另一盞風燈的火光調小。

無規矩不成方圓,這是句可任意舉一反三的話。

故次日聽到冬瑩宮中之事,楚清清並無一絲驚訝,甚至連呼吸都不曾有過一瞬改變。惟一令她眨了眨眼的,是婉妃被杖斃之事。

婉妃就這樣死了,可以說完全是由她造成的,是她親手葬送了婉妃那條鮮活的生命。本以為濮陽瑾會將她打入大牢,會賣蕭後面子饒她性命,孰不知這都是她一廂情願罷了。她似乎懂得他的用意,——殺雞儆猴。

冬瑩宮之事情勢逆轉並非偶然,濮陽瑾自然懂得,然蕭後此刻恐怕也已洞息了一切。她至今未有行動,說明她沉得住氣,更或者說她還可以耐著性子任人在她的強勢眼皮底下耍計耍謀。只是人的耐性都有底線,她蕭後再能忍,也會有忍無可忍的一天,屆時,她要如何是好?

捂著小腹,楚清清遠眺的雲眸盡是迷茫。

濃洌的秋意漸漸逝去,原本金黃色的燦爛也化作滿目蕭條。又冷了,冰涼的寒露凝住了她脣角的笑。

細雨如絲,蒙朧了整個皇宮上空,低沉的陰霾似乎要覆滅整個宮殿。這雨已連續下了好幾日了,空氣中飄浮著浸骨的溼意。筱筱端著剛洗淨的水果打簾而入,瞧著她的小姐,又望著落雨滯神呆愣。

何時開始下雨,這個情況便何時開始。小姐將有孕之事告訴了太子,每日前來請脈的御醫也只是觀望而已不曾搭脈。藥是她不敢眨眼煎的,不過辛苦的結果還是得讓人換掉,換成安胎藥。這皇宮裡,真的是誰都不能信。

小姐不愛說話了,自從得到婉妃被太子杖斃的消息後,她變得沉默寡言,變得情緒恬淡,變得靜若清水,彷彿不存在一般。

一定要說點兒什麼讓小姐分心,筱筱想了想,說:“小姐,你還沒聽說吧,幾日前那翡淵國的使臣見到了惜寧公主,直誇公主聰明活潑,美麗大方,還說感謝璠陽成全這段姻緣。”

是她聽錯了?還是筱筱聽錯了?楚清清回過身來,秀眉微蹙,“璠陽同意這門親事了?”

聽到小姐的聲音,筱筱鬆了口氣,繼續將宮娥之間那些傳言告訴給主子聽,“應該是同意了罷,聽說惜寧公主這回真的被禁了足,關在寢宮裡,周圍到處都是侍衛。”

蕭後會妥協,怎麼可能?楚清清如何也不會相信。正待要問什麼,袖英打簾走了進來,躬身說:“娘娘,慕親王爺來了。”

濮陽慕華來做什麼?楚清清好像很久都沒見過他,此刻混清的腦子竟有那麼一會子想不想來他長什麼模樣。踏下一臺階,舒適的地毯上映著她淡薄的身影,“請他進來。”

筱筱亦走回桌臺邊準備奉茶。

少頃,濮陽慕華一襲玉冠英姿邁步入內,點漆似的目透著似深非深,似淡還淡的笑意,攜著愉悅之色的聲音頓時響在殿內,“怎麼,見到來人是本王而非太子,太子妃失望了。”濮陽瑾這兩日忙著與朝中大臣周旋翡淵之事,又有北晉突然派來使臣恭喜翡淵與璠陽連姻成功,這簡直就是搗壞,然濮陽瑾得去應付。

筱筱沏好茶,躬身離開。楚清清並不介意濮陽慕華這樣的見面方式,既然他有意刁難,自己若是招架不住豈不是對不起他的期待?“委實而言,清清已有幾日不見太子了,乍一看皇叔到訪,的確有些失望,但如果皇叔現在能將太子帶到清清身邊的話,清清一定感激不盡。”

聽說她這幾日心緒沉悶,極少開口作聲。可楚清清就是楚清清,就算閉個幾日嘴,說出的話一樣能令人怒也不是惱也不是,只能無奈的盯著那一襲清影相看,最後便是以反醒自己結束,誰讓自己招惹她來著。

“你這張嘴呀,有時候我真想拿根針縫起來,讓你好好得到次教訓,看你還敢不敢如此牙尖嘴利。”落坐在軟凳上,提了提袖,執起一旁筱筱新沏的香茗,淺嘗一口。

“想不到清清在皇叔心裡,已經留下個這麼可惡的印象。”楚清清亦坐了下去,拿起一粒帶帶著水滴的葡萄,似自嘲更苦笑的言道。

濮陽慕華瞟了一眼楚清清,那淡定從容的姿態分明在說她先前的話不過是應景兒,“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這話用在女人身上一點兒也不為過,特別是置身宮廷的女人。楚清清,你果然沒讓本王失望,愈來愈適合在宮廷裡生活了。”

此話頗含弦外之音,楚清清更是篤定他是意有所指。那麼那所指,就是指婉妃之事了。難得攀上脣角的笑意因著這樣的氛圍徒然斂下,楚清清剝著葡萄皮的指尖也變得透涼,頓了一下,方毫無情緒的言道:“這一切還不都是皇叔您的功勞,若非你,或許清清如今日早登極樂享受清閒去了。”

這玩笑開得可有點讓人費解,不過濮陽慕華並不在乎這樣的挖苦,反而笑著說:“現在讓你去死,相信你也捨不得了罷。”

楚清清心頭一緊,莫不是濮陽瑾將她有孕之事告訴了濮陽慕華?不,不會的,他答應過她不會將此事告訴任何人,若想保住孩子,越少人知道越好。

她的沉默讓濮陽慕華頓感無趣,起身走到書案旁,一瞧著案臺上擺放的那些賬冊,又忍不住調侃起來,“你還有這麼多活兒沒幹呢,方才我見外頭還有些人等著回話,你怎麼還有心吃葡萄?”

這不正是因為你的出現耽擱了事麼?楚清清沒好氣的看了一眼濮陽慕華,這個無事不登三寶殿的男人,這回,又會帶給她怎樣的消息?“皇叔,清清很感謝你能想到來梧惠宮看我,可是這又似乎並不符合你做人的原則。”

語聲頓了一下,看著濮陽慕華擱下手中的賬冊,回眸的笑意愈來愈淺。楚清清方繼續說:“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來梧惠宮的目的了。”

濮陽慕華方斂下的神色在楚清清語落時徒然又變得活躍起來,他邁開步子,站在楚清清兩步開外,“本王果然是捨不得這個皇宮沒有你,楚清清,本王發現遇到你之後,本王居然變得慈悲起來了,導致這一結果的你可是功不可沒呀。”

不想搭理他的廢話,楚清清亦跟著起身,步履輕移,無聲的盪漾著裙襬,推開半掩的窗扉,雨——還在繼續下。

“北晉要來人了。”身後想起濮陽慕華嚴肅的聲音,楚清清有了一絲好奇,這會濮陽慕華的表情該是何等的肅穆?可她始終站在那窗口,懶得回身。

“太子從小是在北晉長大的,一個質子的命運不會受到什麼好的待遇。”看著那抹依舊無動於衷的身影,濮陽慕華眸中的寒意頓生,“北晉此次前來動機不善,可能會影響到太子或整個朝局,我希望你不要給他找什麼麻煩,不要讓蕭後抓到什麼把柄屆時要脅太子,特別是像婉妃的事情絕不可再出第二次。”

他真的很疼他這個侄子罷,更或者說他對皇帝的內疚還不曾減對。他的口吻雖是命令,然那冰冷的語氣裡卻不難聽出些許祈求。楚清清緩緩回身,凝視著濮陽慕華那張幾近可令人窒息的威懾,脣畔掀起一抹極不容被人忽視的苦澀,“皇叔是想說清清已經雞肋變成了太子的軟肋了麼?”

濮陽慕華沉默,算是默認。

楚清清心頭早已釋然,卻還是讓她覺得由個外人來質疑她對濮陽瑾的用心,她不高興,甚至感到可悲。誰讓她與濮陽瑾真心相待,卻不敢眾所周知呢?

“婉妃之事,蕭後早已明瞭於心,她正找不到機會收拾你。且太子在這個節骨眼上絕不能出錯,如果你真心待太子,應該能明白本王的苦心。”不得不承認,楚清清讓他很苦惱,她這條雞肋,已在不知不覺得變得重要。

楚清清有些糊塗,什麼叫‘這個節骨眼’?濮陽瑾消失了好幾天,到底在忙活什麼?“能告訴我太子在忙什麼麼?”

瞧著楚清清又重新面向窗外,淡薄的身影蒙朧上了一層淒涼的色彩,張了張口,竟一時難以拒絕。才道他慈悲,他果然慈悲。“惜寧公主要嫁翡淵了,你應該也知道那一百萬兩紫金的事情,如此朝局表面雖是一派平靜,可暗中卻是動盪不已。北晉雖未正式揚言攻打璠陽,可天下早已謠言四起,難辨真偽,這批紫金莫說對太子重要,就算對整個璠陽也是很重要的。

“蕭後若是還想穩拿她的權力,就必須得保證璠陽邊關平安。還有,太子執意提出拿惜寧去和親的原因,與蕭後想拿穩手中權力的原因是一樣的,不同的,只是要看誰下手快先得到那批紫金罷了。”

“蕭後那麼疼寵濮陽惜寧,她會答應麼?這其中不會有疑?”伸出手去,飄灑的雨粒亂吻著掌心,如此楚清清的語聲,輕輕的,涼涼的。

“她沒有同意,然也沒有不同意,對她而言,權力與最寵愛女兒的決擇,相信她此刻正在艱難的徘徊。”濮陽慕華的語聲有了些愉悅,“不過本王倒是很樂意看到那個女人皺眉,為此事搖擺不定的焦急模樣。”

收回手,掌中的細雨已是化開,楚清清掏出袖中的帛巾,輕柔的擦拭起來。“皇叔,你可以告訴清清一件事麼?”

那淡若虛無的語氣,偏偏又讓濮陽慕華聽得真真切切。料想何事能令她猶豫,卻又是想知道的?“說說看?”

他還是有所保留。不過楚清清並不介意,淡淡的眸色停在濮陽慕華那裡,她問:“太子每次一提到濮陽惜寧,就會說她是濮陽家的恥辱。還有云王爺,他似乎也並不是特別喜愛那個妹妹,在清清眼中,那全是敷衍,好像濮陽惜寧四個字會玷汙他的驕傲。”

濮陽慕華神情一滯,隨即盪開脣邊的嘲弄,且坐且說:“你看出來啦,這事就算讓你知道也並無不可,還有什麼,一併說出來,本王替你解惑。”

“曾有一日,清清回府探父,歸來時在大街上見到她與尹湘鶴同行。”楚清清點到即止的說,這種沒有把握的猜測不必說得太清楚。

濮陽慕華長長了嘆了口氣,把玩著只剩餘半數茶的杯盞,思緒似乎在剎那間回到過去,那遙不可即的過去,和無法挽回的過去。“當年本王年少氣盛,離宮遊歷天下。你應該不知道如今的皇位應該是屬於本王的吧?”

楚清清知道,此刻卻沉默,佯作不知。

“蕭相國有一女,閨名諾梅,是個極負才情的女子。她與表兄尹湘鶴乃是交過聘書的指腹為婚,又兼二人從小一起長大,情誼自比不得尋常。當年本王離宮,將江山重擔任性過給皇兄,那蕭相定是看中皇兄生性仁慈,便毅然斷了女兒的婚約,將其嫁入宮中為後,好為他蕭家的權勢在朝中更是根深蒂固,無法憾動。蕭諾梅入宮後,並未與尹湘鶴斷去聯繫,在生了雲王濮陽洵後,與尹湘鶴藕斷絲連。”

濮陽慕華停下語聲,斜眸看了一眼楚清清恬靜安寧的容顏,她靜靜的聽著,只在自己此刻止聲後,方眨了眨眼。

“你猜得不錯,濮陽惜寧非我皇家子孫,她是蕭後與尹湘鶴私通的證據。”

楚清清還是震驚了,本以為有了心理準備不會意外,可親耳證實,還是止不住動盪了心神。這太可怕了,身為一國之母,蕭後怎麼可以冒天下之大不為做出此等有侮皇家血脈之事?要知道一旦讓人查出,那豈是滅族方能了事的?

此刻,她一點兒也不奇怪為何那日在鳳翔宮蕭後那麼維護尹湘鶴;不奇怪尹湘鶴對濮陽惜寧的關護儼然若一位慈父。自己間接害得尹湘鶴丟官去職,蕭後豈會輕意放過她?

“嘔——嘔——。”楚清清徒然扶著書案嘔吐起來,她的反應看得濮陽慕華頓身而起。“嘔——嘔——。”

感覺到有人靠近,楚清清本能的警惕起來,不過她的反應慢過濮陽慕華,待她想離他遠些時,她的手腕已讓濮陽慕華拽在了手裡。

捋上她的綾袖,玉臂上該有的守宮砂早已不見蹤影。“太子知道嗎?”

他的聲音很沉,且帶著急切,說明他正用他的方式告訴著自己事態的嚴重性。楚清清掙脫開來,平復著翻騰的胸口,“我不知道……皇……叔在說……什麼?”

“那你是不是要本王找個御醫前來看看。”

楚清清倏然盯著他,少頃方別過頭去,嘆息道:“皇叔何苦呢?”

方才那一抹不安的眼神,瞬間讓濮陽慕華明白了很多事情,不得不承認,先前是他魯莽了。抱歉的言道:“清清,原諒皇叔方才的激動,這個消息讓我太意外了,告訴我太子知道嗎?”

“除了我、父親、太子、筱筱、還有那個為我診脈的大夫,皇叔是第六個知道的人。”楚清清不想瞞,反正濮陽慕華知道也不會影響她什麼。

苡妃才滑了胎,若是此刻楚清清懷孕的消息傳出去,她的身子,更容易‘滑胎’不是嗎?想讓孩子出生,隱瞞,的確是惟一的辦法。“那個替你診脈的大夫能信任麼?”

楚清清喘得不那麼厲害了,說:“現在還不沒人知道麼?”

那便是安全。濮陽慕華深深的看著楚清清的側影,她是那麼小心的保護著她與太子的骨血,自己初始的話根本就是在懷疑她對太子的用心,如此一來,豈不是辜負了她?她露出那樣受傷的顏容,原來是他逼的,心頭起了一絲不忍,他果然愈來愈慈悲了。

“來人。”

濮陽慕華朝著軟簾處一喊,筱筱立即打簾進來,“王爺有何吩咐?”

濮陽慕華看了一眼楚清清,從腰間解下一精緻的小墜子遞到筱筱面前說:“好好照顧太子妃,如果哪天東宮忙得沒空照顧太子妃,你就拿著它到慕親王府找本王。”

筱筱雖是莫名其妙,但還是將小墜子接了過來,“是,奴婢遵命。”

濮陽慕華走了。那軟簾的淺影還在殿中搖擺不定。筱筱走近小姐,看著小姐的臉色有些難看,擔憂的言道:“小姐,你是不是又害喜了?”

楚清清搖了搖頭,否認了去,不然筱筱又會說個沒完沒了。落坐在凳子上,想到今日還有些事沒處理,吩咐,“去把外面回事的人都叫進來。”

“不用了。”筱筱說:“袖英好厲害呀,三言兩語就打發走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事兒,根本就用不著小姐操心。”

打發走了也好,楚清清想著,又聽筱筱言道:“方才秋琪來過了,說給您請安來著,還回話說晴妃的傷恢復得很好,謝小姐您操心。”

“晴妃能開口說話了麼?”想著那熱油滾下喉嚨,楚清清便忍不住一陣恐懼顫粟。

“秋琪說晴妃娘娘整日愁眉不展,連淚都不落了,話更是不曾說出口,估計是傷著喉嚨了,得好好治很長一段時間呢。”

替晴妃難過,楚清清又問:“苡妃怎麼樣了?”

“日日有太子殿下關懷,什麼病痛自然都好得快了。”筱筱語氣酸酸的言道,不待小姐開口,她又說:“門房說這幾日茗妃娘娘總是往宮裡去,也不知道去做什麼?”

蕭後面臨著艱難的決擇,她還不去獻獻殷情怎麼行?也真是難為蕭後願意茗妃每日都在跟前恍來恍去的。

夜,雨還在看不見的地方下著。

儘管楚清清滿腹心事,可孕期的疲乏還是讓她的整個身子顯得特別疏懶。依靠在小榻上,半迷著眼簾發呆。

濮陽瑾入來時,便瞧著楚清清倚躺在那裡,似乎在半夢半醒間遊離不定。連他進來都步行了兩步,她方醒過神來,抬眸時更是莫名的有了一瞬詫異。

“你在想什麼?”濮陽瑾心頭突然很慌,楚清清的樣子讓他很不安,但輪廓與語色仍是一貫的不起波瀾。

對上他的視線,那雙熠熠生輝的狹眸正四溢著探索般的沉幽。楚清清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因為想得太多,事情彷彿都在無形中扭成了一團亂麻,問她在想什麼?她答不上來。

她的沉默,更讓濮陽瑾覺得楚清清有事。雖然幾日不見面,但他每夜都會過來看看她安靜悄恬的睡顏,偶爾在夢中蹙眉,偶爾長長一聲幽嘆,這些都在他的眼中在他腦裡。俯身而下,輕輕的捏著她的下頜,“不要用沉默來應付我。”

非得有個話題麼?好吧,楚清清別過頭去,錯開他指腹溫熱的感觸,“今日皇叔來過來了,他知道我有了孩子的事情。”

濮陽瑾並未因楚清清的話起半分吃驚,就算皇叔知道又如何?且既是他清楚,楚清清亦一定知曉,那麼她的話題——果然是在敷衍他。胸口起了一絲不悅,危險的迷起眼眸,掰正楚清清的身子與他對視,一字一句的言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如果濮陽瑾的人生一切順利,是不是應該有一切皇室貴胄的修養,溫文爾雅,春風有情?彼此沉默相對,楚清清徒然輕輕的環上他的腰間,將頭靠邊他的身上,她說:“我心裡很亂,壓抑得喘不過氣,不過你不需要為**心,如果明天天氣變好,我的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

她不說,原來是不想讓自己操心。輕柔的撫著她的髮絲,後悔方才的咄咄逼人。然體貼的話不敢說,怕說多了控制止不住會一直說下去,現在,他還沒有那個底氣與勇氣。只能緊緊的將她扣在懷裡,用他胸膛的溫度溫暖她,讓她仔細的聆聽他的心跳,每跳一下都充滿了對她的情,無法說出口的情。

“你恨我嗎?”

這是他第二次問她了。不帶感情的語氣,卻蘊含著無盡的傷色,她的答案一如當初,“恨很需要時間,清清浪費不起。”

添了一分手軸的力量,無聲的承諾希望用胸膛的溫傳轉述,‘我會變得強大,以前只為權力,如今,更是為能夠完完全全的保護你,我的清兒,現在我才知道,我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因為你的重要,如果這是冥冥中的註定,我不會計較那曾經觸受的所有苦楚。’

19.傾世皇妃 你恨我嗎,我真的很在意 夜,雨還在看不見的地方下著。

儘管楚清清滿腹心事,可孕期的疲乏還是讓她的整個身子顯得特別疏懶。依靠在小榻上,半迷著眼簾發呆。

濮陽瑾入來時,便瞧著楚清清倚躺在那裡,似乎在半夢半醒間遊離不定。連他進來都步行了兩步,她方醒過神來,抬眸時更是莫名的有了一瞬詫異。

“你在想什麼?”濮陽瑾心頭突然很慌,楚清清的樣子讓他很不安,但輪廓與語色仍是一貫的不起波瀾。

對上他的視線,那雙熠熠生輝的狹眸正四溢著探索般的沉幽。楚清清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因為想得太多,事情彷彿都在無形中扭成了一團亂麻,問她在想什麼?她答不上來。

她的沉默,更讓濮陽瑾覺得楚清清有事。雖然幾日不見面,但他每夜都會過來看看她安靜悄恬的睡顏,偶爾在夢中蹙眉,偶爾長長一聲幽嘆,這些都在他的眼中在他腦裡。俯身而下,輕輕的捏著她的下頜,“不要用沉默來應付我。”

非得有個話題麼?好吧,楚清清別過頭去,錯開他指腹溫熱的感觸,“今日皇叔來過來了,他知道我有了孩子的事情。”

濮陽瑾並未因楚清清的話起半分吃驚,就算皇叔知道又如何?且既是他清楚,楚清清亦一定知曉,那麼她的話題——果然是在敷衍他。胸口起了一絲不悅,危險的迷起眼眸,掰正楚清清的身子與他對視,一字一句的言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如果濮陽瑾的人生一切順利,是不是應該有一切皇室貴胄的修養,溫文爾雅,春風有情?彼此沉默相對,楚清清徒然輕輕的環上他的腰間,將頭靠邊他的身上,她說:“我心裡很亂,壓抑得喘不過氣,不過你不需要為**心,如果明天天氣變好,我的心情也會跟著好起來。”

她不說,原來是不想讓自己操心。輕柔的撫著她的髮絲,後悔方才的咄咄逼人。然體貼的話不敢說,怕說多了控制止不住會一直說下去,現在,他還沒有那個底氣與勇氣。只能緊緊的將她扣在懷裡,用他胸膛的溫度溫暖她,讓她仔細的聆聽他的心跳,每跳一下都充滿了對她的情,無法說出口的情。

“你恨我嗎?”

這是他第二次問她了。不帶感情的語氣,卻蘊含著無盡的傷色,她的答案一如當初,“恨很需要時間,清清浪費不起。”

添了一分手軸的力量,無聲的承諾希望用胸膛的溫傳轉述,‘我會變得強大,以前只為權力,如今,更是為能夠完完全全的保護你,我的清兒,現在我才知道,我所有的努力都只是因為你的重要,如果這是冥冥中的註定,我不會計較那曾經觸受的所有苦楚。’

19.傾世皇妃 你恨我嗎,我真的很在意

------轉載自柳風拂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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