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譚奚言的“身上”與“嘴裡”

奚嘯伯 譚富英 餘叔巖 楊寶森 定軍山 梨園雜志 2019-04-06

今日推送之《馬譚奚言的“身上”與“嘴裡”》,錄自《立言畫刊》1940年第87期,作者四戒堂主人。原題《由“身上”與“嘴裡”談到今日鬚生人才》。

報載餘叔巖大談宮商徵羽,逾日,《凌霄漢閣劇談》中諷其慎言,不特深有見地,亦君子愛人之意也。

唱戲講究“身上”與“嘴裡”。叔巖所談之音韻問題,關係“嘴裡”者也。本來早年伶人享名,不但“嘴裡”好,“身上”亦須好,兩者初不可偏廢也。降至今日,若同時以“身上”“嘴裡”兩者為嚴格之準繩而評價各名伶,則無論其為生旦淨醜,真不敢說能有幾人夠資格值一評騭。

 姑以鬚生為例,就“身上”言,馬連良靠背不行,只好算半個袍帶老生;譚富英則袍帶靠背兩無是處,臺步之壞無以復加;奚嘯伯更談不到“身上”兩字,大概本人尚不知對於所謂“身上”應下相當功夫。享名最盛之三鬚生,以“身上”言不過如是而已。

馬譚奚言的“身上”與“嘴裡”

餘叔巖練功照片

拋開“身上”不談而專論“嘴裡”。馬連良有天賦缺陷,咬字不真,尖團混淆,是誠無可奈何之事;但若就運用嗓子而言,此人卻是絕頂聰明,善於自蔽其短。譚富英有絕好歌喉,而咬字功夫則極有限。口白之疾徐頓挫最欠講求,近已成名更是處處隨便,幾乎每況愈下。唱工上譚富英昔以快板見長,幹板垛字,至少可當“清脆”兩字,但近來此一特點似乎亦有相當退步。奚嘯伯嗓子不壞,“嘴裡”特糟。明是學馬而不自承其為學馬,結果馬之長處未得,而馬之短處加甚。滿嘴“咿呀呵哪”,媚聲媚氣。馬之倒字太半是天賦所限不得不然,奚之倒字則是故意學來,變本加厲。近來亦受成名之累,自以為是亂用“腔”,硬念字,再求益恐不易矣!三人就“嘴裡”論,馬連良雖確有天生缺陷,以筆者個人所見,似乎尚遠駕譚奚之上也。

馬譚奚言的“身上”與“嘴裡”

奚嘯伯之《汾河灣》

既談“身上”與“嘴裡”,尚有一人不能不一論及,即言菊朋是也。先說“身上”。言菊朋雖同是票友出身,但卻與奚嘯伯不可同日而語。若偶然提出一兩齣戲,例如《問樵鬧府》、《定軍山》之類,菊朋確曾受王長林、錢金福輩之指點,其“身上”講究且較馬連良、譚富英為“地道”。不過唱戲不能僅就一兩出下斷語,所謂“身上”之講究根本上非有“幼工”不可。票友出身既無“幼工”可言,以較馬譚,終是相形見絀也。再說“嘴裡”。菊朋自居甚高,馬譚以至叔巖似皆不在眼內。平心而論,菊朋“嘴裡”確有專長,與野狐參禪者流不同。唯天下事過猶不及,菊朋往往專意砌制字音,失去天然音韻之美。自嗓敗以後,更濫用此一得之長,於疾徐吞吐之間任意砌造,聽者徒見其拗捏吃力,反而不得其美。今日之言菊朋雖仍以“舊譚派”自居,其實久已非驢非馬。所謂菊朋“嘴裡”如何如何者,前十餘年之言菊朋也。“言腔”“言調”之言菊朋,其“嘴裡”可以不談,吾人但應原諒當事人不得已而為之的苦衷而已!

馬譚奚言的“身上”與“嘴裡”

言菊朋便裝照片

“本領”是一事,“運氣”是一事,而“成名”又是一事。在今日之鬚生中,有一人焉,以“身上”及“嘴裡”而論,筆者認為應在馬譚奚三人之上,至少不弱於此三人者,則楊寶森是也。可惜此人“運氣”不佳,其成就反不如馬譚奚三人之一帆風順。然藝不虧人,楊寶森終非池中物也。姑為預言,且拭目待之。

(《立言畫刊》1940年第8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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