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用其他身份生活卻被認出來,怪我有眼無珠信錯了人。

小說 大業 林旭 鳳凰 佛像 二十二 必聽讀書會 2019-06-28
小說:用其他身份生活卻被認出來,怪我有眼無珠信錯了人。

第一章

據《異史志》所載:永郢二十二年。鄴歷五年乾旱,南北七洲四十六城滴雨未下,百姓連年顆粒無收,四野蠻荒,餓殍滿地,國庫空虛,苛捐繁重更致暴民義軍四起。彼時宣銳軍犯境,鄴值內憂外患。

城破,將亡,謂之不可數。

宣軍來勢洶洶,鄴國上下無人能敵。

危時,護國公府世子安夙秉承父志,奉皇命領兵出征抗敵。其用兵如神,擒敵將,復國土,兩年連收十六城,帝下旨欽封其天下兵馬大元帥,手掌大鄴五十萬兵馬。

永郢二十五年,鄴宣兩軍決戰滄瀾江畔風臨渡,大鄴元帥安夙,大宣攝政王軒轅無極雙雙陣亡,軒轅太后與鄴帝簽下和平協議休戰十年,兩國百姓得以休養生息。

帝追封護國公安夙一字臨江王,以國禮厚葬入皇陵。

我們的故事,由此而始……

第二章

夜,雷聲滾滾,大雨傾盆。

黑暗的角落裡,安素眼睛幽幽睜開條細縫,雙腿與面部傳來的刺痛讓她整個人有些痙攣。

喀嚓――

一道嬰兒手臂粗的閃電落下,看清頭頂怒目猙獰羅漢石像的同時,也讓她恍然想起了這幾日發生的事。

半個月前,她從鳳凰古鎮出發前往帝都履行與四皇子蕭燁的婚約,中途遇到前來接應的人,在客棧用膳時她喝了杯茶後人事不醒,再醒來卻已雙手被縛渾身無力處身這山間破廟。

隨行還有接應的人全部消失,就在這佛像前,陌生乾癟的老頭兒一把刻刀剝去她的臉皮,兩個長相奇特的江湖漢子掄錘敲碎了她雙腿腿骨。

她再無法站立,甚至無法離開這裡,揮舞銀槍跨著戰馬疾弛疆場的日子已離她遙遠成夢。直到此時她還記得當時的無力,和那種割皮碎骨的疼。

恨,恨,恨!

身體每一絲痛楚都讓她恨到發狂。

除了恨,她心中還有種不祥的預感,安夙死了,手中兵權上繳,而後她回程被劫,前來接應的人,卻都是她未來夫君蕭燁派來的,隱約中她察覺自己似乎落進一個巨大的圈套之中。

蕭燁,她不想懷疑他,可事實卻煽了她記響亮耳光。

“蕭燁,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你?到底是不是你……”她反覆自問,整個人陷入迷怔的噩夢,不得到確切答案死都不甘心。

“能想到這點,倒還有點見地,不過,我對你卻越來越好奇了。”

伴著聲音遙遙傳來,破廟之中走進四個人,除了看守她的三人,多出的錦衣男子長相清俊,眉宇微挑自帶三分倨傲,隱有兩分霸氣,只一眼她卻看出那是個女人,她根本不認識的女人。

女人跨進破廟,看血肉模糊的安素也是面不改色:“據我所知,你自小流落鳳凰古鎮七裡村被一農家收養,應是山野村婦卻詭異的身懷武功,不止膽識非凡能忍剝皮碎骨之痛,還敢直呼四皇子名諱。你,真是那個失蹤十九年的安九小姐安素?又或者,我該喚你一聲,臨江王?”

“你是誰?你們把我虜來這裡想做什麼?”安夙心驚,當世之中,知道這祕密的只剩一人,自小伴她長大的櫻洛。然,三個月前風臨渡一役,櫻洛為救她身受重傷,抱著軒轅無極副將林旭投身滾滾滄瀾江。

雖未能找到屍體,可安夙確定她絕無生還可能。

且就算未死,櫻洛也絕不會出賣她。

而她斬殺了軒轅無極卻還活著,並藉機讓安夙‘死’去,還借用曾在鳳凰鎮裡救助過的一名孤女,以她失蹤十九年的嫡妹,安家九小姐的身份在古鎮祕密養傷三個月後出現世人面前。

這是她早就想好的脫身辦法。

唯一的辦法。

“看來,我猜對了。還是燁深謀遠慮,幸好沒提早殺了你,誰能想到名震天下的戰神,臨江王安夙居然是個女子?真是讓我也不得不佩服,你才是當之無愧的奇女子,可惜你卻自找死路,若你一直做你的臨江王助燁更上一層,燁也不會這麼快動手除掉你,除掉安家。”

“除掉安家?”安夙身子一震:“你什麼意思?”

女人淡笑:“意思就是安家沒了,兩個月前已被滿門抄斬。”

“你胡說,這不可能,我安夙功在社稷,皇上明明下旨褒獎護國公府賜下臨江王爵,又怎麼可能會抄斬安家?你騙我,這絕不可能!”安夙雙手在虛空中亂舞,卻因內力被封對女人構不成任何威脅,只能顛狂嘶吼。

“你們到底想做什麼,又想從安家得到什麼?我與你素未謀面更無仇怨,你為何如此害我?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蕭燁,竟然真的是他!

三日來的懷疑這刻有了答案,蕭燁與她交好,知她一直在找失蹤的妹妹所以對她親口求娶,目的就是為了她手中所握兵權。她假死脫了身,安素於蕭燁也再無利用價值,所以他要除掉她。

可安家沒了兵權妨礙不到他的大業,他為何還要滅了整個安家?

是想洩憤?

那個男人真這麼狠?

可他又做了什麼,竟能在這短短三月讓安家覆滅?

“你就沒懷疑過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

那人似看清她的懷疑,面含嘲弄:“女人再非凡,也終究情關難逃。告訴你吧,三個月前安夙死後有人上書告密,安家身懷前朝至寶玲瓏玉骨,若供奉皇家太廟可保國祚昌隆,聖上親至安府求寶,安家人卻罔顧聖意拒不交出。後滿朝文武聯名錶奏安家目無君王企圖謀反,無數百姓自發聚跪朝陽門前請願,聖上盛怒下旨若安家不交出寶物以前朝餘孽論處,結果,安府被抄,滿門被斬,五代九族無一倖免。”

“倒也不算死絕,還真逃過兩個,被休棄的太傅夫人安元菱受刑時為國師所救,國師斷言其腹中之女乃至純之體,以之血肉剖心為祭可求上蒼降雨。前夜安元菱於宮中產下一女,昨日祭祀後竟真的暴雨傾盆。可惜,安元菱卻難產,雖多活了一個月,到底也沒能逃過死劫。”

“至於你,安夙,你的結果不用我多說,交出玲瓏玉骨我給你個痛快,否則我會讓人一直好好的招呼你。”女子站在安夙身前三步遠,神色極盡冷漠,眼中卻泛著一絲熱切。

安夙心中恨極,瞪視著眼前女人恨不能將她抽筋拆骨:“那個上書告密的人是你還是蕭燁?你處心積慮就只為了玲瓏玉骨?你喜歡蕭燁是不是?你怕我的出現會阻了你的皇子妃路所以便想出如此毒計,真想不到這世上居然有你這樣惡毒的女人!”

“何必自欺欺人,前來接應你的人都是燁的親信,你以為無他允諾一切能進行如此順利?兵權早落在我們自己人手中,除掉安府影響不了大局,還能趁此拿到玲瓏玉骨,何樂不為?”

女人臉上帶笑,聲音卻陰冷凌利:“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不管如何安夙你輸了,而我卻不像你,對於敵人我會不遺餘力斬草除根,絕不會給對方留半點翻盤機會,要怪便怪你自己愚蠢信錯了人。”

“你到底是誰?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安夙聲音裡難掩噬骨的恨,這些她早想到卻不願承認,此刻,終於死心。

“交出玲瓏玉骨,我就讓你死個明白。否則,我不止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會讓你下到地府都只能做個糊塗鬼。”

安夙早已恨到雙眼通紅,卻是咬脣不語。

女子見狀聲音泛冷:“看來,你是不打算說了?你以為如此我就沒有任何辦法了?那你還真是太天真了。”

“呵,呵呵呵……說,你要我說什麼?說你夠毒,說蕭燁夠狠,還是說你們狠子野心,蛇蠍毒婦天生就是絕配!!!”安夙瞪眼瘋狂大笑,被剝去皮面的臉被拉扯疵裂出道道傷口,流出濃綢的血液,刺痛入骨她卻恍若未覺。

蕭燁,蕭燁……

她此生從未這樣恨過一個人,此時嚼咬著這個名字卻想將它的主人生生撕成碎片,窮凶極惡之徒她自認見過不少,可所有人加起來,也抵不上一個蕭燁的偽善與狠毒。

她十六歲投軍,五年裡一路闖過刀戈箭雨,數次死裡逃生,憑藉滿身傷痕在軍中揚名。三年前她奉皇命領兵戰幽洲,蕭燁也奉命隨行督軍,她至今還記得初見時他策馬而來,如沐春風的溫潤笑顏,更記得他站在城樓,看著城下狼煙四起屍橫遍野時悲憫的神情。

他們曾一起策馬大漠比武論英雄,也曾徹夜稟燭商討作戰計劃,他們還曾雪帳煮酒抵膝而眠,他身為皇子卻親披戰甲與她一起上戰場殺敵,他們將彼此的後背交付,他更以身作盾為她擋過一劍。

他為她捨命,在他被人誣陷時,她也不惜拿出保命的免死金牌替他求來一線生機,讓他得還清白,能依如繼往的風光霽月。

她以為他們早已心意相同。

對他的承諾許下的婚約深信不疑。

假死後身在古鎮養傷的三個月還有返回帝都的路途中,她時時在想,當他看到安素面紗下與安夙幾近相同的臉時,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會驚訝錯愕還是歡喜?

可她做夢都沒想到,她傾盡所有替自己謀來的良人婚嫁,從頭到尾都是場騙局。剝皮碎骨之痛,九族盡滅之仇。

讓安夙怒極,恨極,也悔極!

世人皆道她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每每險象環生,深陷絕地也能扭轉乾坤是大鄴的守護神,她從不曾敗過,只一敗卻是塗地。

未敗疆場。

卻敗在眼前這個不知名的女人手裡。

敗在她最信任的男人手裡。

也敗在她曾用生命和鮮血守護的帝王和百姓手裡。

五代九族,上千人的性命啊……

那裡面有她討厭憎恨的人,可也有她的親人,族長爺爺,四叔四嬸,澤堂哥還有菱兒都死了,菱兒的孩子竟被拿去剖心活祭,這就是她守護的帝王,她守護過的百姓。

愚昧,殘忍,可恨至極!!!

斂笑,她滿面嘲諷的仰視女人:“你覺得我會信一個害過我的人?拿我安家至寶去成全仇人,你也夠可笑的。看來,蕭燁並沒有告訴過你,我安夙從來都是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話落,她右手直插自己心房,探出時手中多出一顆鮮紅的心臟,用盡殘力五指一捏,那顆心生生被她捏碎掌間。想從她口中逼問玲瓏玉骨的下落?她就算死也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

身子無力倒地,她眼裡滿是瘋狂絕決:“想要玲瓏玉骨?那就隨我下地獄來取吧,我安夙生不能報此仇,死作厲鬼也絕不會放過你們。”

模糊中似聽到耳畔女人狠辣卻無力的威脅,安夙嘴角噙著抹戾鬼般的笑,至死都瞪大眼看著女人的方向,她想,她定在後悔為何沒斷了她雙手,割了她的舌,以防她自盡。

可惜,悔之晚矣!

是她有眼無珠信錯了人,就為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葬送了自己也葬送了安氏一族,她愧對父親,愧對族人。

所以今日,她碎心絕情,以死向族人謝罪。

她要將這顆裝過豺狼虎豹,早已汙濁不堪的心,徹底丟棄。

若有來生,她安夙寧棄神,誓成魔,也定要親手將害過她的人通通誅殺,她會親手毀了這個她用命守護過的天下,她要這大鄴萬里江山血流成河,以祭她安家九族亡魂在天之靈!

喀嚓――

又一道閃電落下。

深夜中,千里之外,有道人影突的從榻上坐起,夜風呼嘯拍打著窗稜,她赤腳站在窗畔任滿頭青絲魔魅亂舞,映著咯咯陰冷的笑聲和那雙通紅嗜血的眼。

恍若修羅降世!

小說:用其他身份生活卻被認出來,怪我有眼無珠信錯了人。

第三章

清晨,天際升起一抹絢爛朝陽。

精雕九曲迴廊間,幾名婢子端著梳洗之物和早膳個個眼泛青色打著哈欠一副沒睡醒的模樣,聲音裡更是怨氣滔天。

“你們說說,這大小姐也真是,隔三岔五的便鬧著尋死,三個月前上吊,兩個月前撞牆,一個月前跳樓不成,三天前竟是跑去投河,偏偏次次都死不成,盡折騰了我們這些下人。”

“嗨,大小姐的那點心思這帝都誰還不知?每次見了六皇子就像蜜蜂見了花兒一樣,不就是想逼候爺求皇上賜婚麼?可她也不想想,她都把自個兒名聲折騰成什麼樣兒了,就算候爺捨得下臉面,六皇子又哪兒看得上她?”

“偏大小姐不止蠻橫惡毒,胸無點墨,還沒點兒自知之明,知道六皇子心儀二小姐還敢打罵二小姐,六皇子會甩她耳光那也是她自找的,真不知該說她是不知廉恥呢,還是沒腦子。”

“最可恨她命硬的很,死了這麼多次刀都用上了,還愣是死不了,不止害的我們三天沒睡,又被罰了半年月奉,還害得二小姐水米不進跪了三天佛堂。”

“我估計啊她就是貓變的,都說貓有九條命,你們放心吧我數過了,這已經是大小姐第八次尋死了,沒準兒我們很快就會解脫了呢?”

其中一名丫鬟壓低聲音說的煞有介事,幾人腦袋湊在一起捂嘴偷笑,就在此時又有人開口。

“可我估計,你們永遠都解脫不了……”

幽幽的聲音,就像夜半陰風颳過後女鬼在耳邊索命的呢喃,讓人聞之寒毛都豎了起來,幾人抬頭驟見一張慘白又鮮紅的臉,兩顆黑眼珠瞪大就像燈籠鬼眼般滲人。

“啊――”

“大,大,大小姐,饒命啊……”

“奴婢們都是胡諂的,不是有意詛咒大小姐,大小姐最是仁善,求大小姐饒奴婢們一回,奴婢們下回再也不敢了……”

“是是是,奴婢們知罪,求大小姐饒命啊……”

安夙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見到她比見到鬼還要恐怖的四人,腦海隨之浮現幾人的信息,碧玉,珍珠,瑪瑙,翡翠,她的貼身四婢。

不過現在看來都是些陽奉陰違之輩。

當面阿諛奉承表忠心,背後卻惡毒詛咒巴不得她早死早超生。

而她現在的身份是永寧候府大小姐紀華裳,小字無雙,今年十七歲,外界傳言,她不止性情暴躁,刁蠻惡毒,還不學無術,是個整日只知追著六皇子蕭寧跑的草包紈絝,花痴惡女,其臭名昭著,甚至已到人盡皆知的地步。

可在安夙看來,紀華裳卻不失天真純善。

不過又是為情所困的可憐人。

說白了就是:捧殺。

劉氏做的比較高明而已。

紀華裳生父乃永寧候紀戰,十六年前紀老太君與候夫人林氏在前往法華寺上香祈福的返程途中遭遇劫匪,林氏為救候府老太君被土匪當場刺死,永寧候與林氏本就鶼鰈情深,心殤之下兼懷愧疚,與紀老太君對年幼失母,才兩歲的紀華裳也多加縱寵。

光從永寧候為她取的小字無雙,便可看出對她傾注了多深的感情。加上有個嗜妹如命的哥哥,紀華裳自小如眾星捧月般嬌養著長大。

性子刁蠻本就不足為奇。

而兩年後繼夫人劉氏月娥進門,卻將紀華裳越養越歪,這個女人心計不可謂不深,當著永寧候與老夫人的面,她對紀華裳虛寒問暖,苦口婆心諄諄教誨擺出副明理賢妻的好姿態,揹著兩人更對紀華裳心肝寶兒的寵著。

寵到紀華裳罵人她著人遞茶水,紀華裳怒打下人她巧送鞭子,紀華裳在外闖禍她賠禮賠銀勤懇給紀華裳收拾殘局,紀華裳追男人她更暗中幫著出主意,一哭二鬧三上吊,打滾兒撒潑耍無賴,這些個下流手段可不就是她那個好繼母一點一滴言傳身教的?

到最後紀華裳性格養成。

紀戰與紀老夫人察覺想親自管教,卻遲了。

約大半年前,紀華裳與紀嫣然遊玩時被潑皮糾纏,巧遇六皇子蕭寧解圍自此情根深種一心想嫁給蕭寧為妃。半年來在這位繼母慫勇下,她滿大街的追著蕭寧跑,當眾念情詩,送荷包討好蕭寧不止,還在紀嫣然挑唆下捕風捉影打傷好幾個所謂也喜歡蕭寧的世家女。

為這個男人紀華裳可謂做盡瘋狂事,這半年裡她尋死八次,就為逼永寧候求皇帝給她作主賜婚,父女情份也在那一次次爭吵中消磨到所剩無幾。

三日前,她受到下人啟發竟想對蕭寧下藥來個生米煮成熟飯,被揭穿後卻意外得知蕭寧心儀之人乃她二妹紀嫣然,深覺被欺騙的她揚鞭想打紀嫣然,卻被蕭寧反甩了兩巴掌,回府又被永寧候痛罵,傷心憤怒下便跑去投了護城河。

這次她卻沒能幸運的死裡逃生,連降月餘的暴雨,讓已幾近乾涸的護城河水位重注,紀華裳雖被及時撈了起來。

昏迷三日後還是死了。

而本該已死去三個月的她,卻在昨夜借屍還魂重新活了過來。

炎熱的夏季早過已入深秋時節,凝著滿地落葉枯黃,枝條蕭敗之景,安夙伸手撫上自己心房,明明心臟還在跳動。

可她知道那裡早就,空了!

腦中閃過一張又一張的容顏,最後定格的卻是那個陌生女人的臉,那個不知名的女人,就像條隱在草弄中的毒蛇,給了她致命一擊。

如今,她安夙,回來了。

戰局重啟,不管她是誰,她都一定會把她抓出來。

還有蕭燁。

再重縫,為死敵!

餘生她只做一件事:復仇,復仇,復仇!!!

“這是怎麼回事,才醒過來你又在發什麼瘋?”威嚴的怒吼聲傳來,安夙斂緒回頭,只見一群人從簷廊處走了過來。最前者面方額闊,留著撮青須,雙目炯炯自帶威嚴。他體態昂藏,身著絳紗華袍,腰懸佩水蒼玉,頭戴玉籠冠,腳蹬烏皮靴,作武將朝奉裝扮,正是永寧候紀戰。

跟在他身邊的是繼候夫人劉氏,穿一身流彩飛花蹙金翟衣,步履雍容面含擔憂,“裳兒,你這孩子可真真是嚇死母親了,有什麼不得了的事兒,你和母親說母親定會與你作主,哪裡就能真去投了河。”

她說著想像往常握住安夙的手,卻被安夙側身避開,她不喜與生人有任何接觸,彼時女扮男裝她怕被人發現身份早養成的習慣。自爹孃相繼去世後她前往臨江府,身邊也只一個櫻洛照顧起居。

劉氏有一瞬間尷尬,卻瞬間恢復如常:“你是不知道,這些日子你父親著急上火嘴裡都起了泡,往宮裡遞了不少貼子請了好幾名太醫來看,謝天謝地還好你沒事,否則白髮人送黑髮人,你父親可怎麼受得了?”

“裳兒,你怎麼不說話,可是還有哪裡不舒服?候爺,您快看看裳兒這是怎麼了,怎麼我說了半天一點反應都沒有,是不是真傷到哪兒了,我們還是趕緊找太醫來再瞧瞧吧?”

“她能有什麼事?我看她就是魔障了,居然為了個男人去跳河,都快病死了還滿心眼兒的惦記那個男人,若她不是我女兒,我……”看安夙披頭散髮只著褻衣涼涼看著他沉默不語的鬼樣子,紀戰滿臉怒容,心裡又氣又心疼。

頓口吸氣,他從袖中掏出一物塞進了安夙手中:“無雙,這條路是你自己選的,開弓沒有回頭箭,為父不求其它,只望你好自為之,別再尋死覓活由著性子來,皇家不比候府,沒人會再這樣縱容你。”

那聲無雙讓安夙胸中有些酸澀。

那是,紀華裳殘留的情緒。

紀華裳在意蕭寧,可更在意眼前這個男人,正因這幾日紀戰的不露面她才會絕望死去,可她自己也沒想到,原來她的父親之所以沒出現就是去宮中替她求了這道聖旨。如無意外,應是賜婚聖旨。

死去方知父女情深,當真可悲!

安夙手捏明黃卷帛看男人離去時蕭索的背影,卻半點表情也無,這是紀華裳自己做出的選擇,後果自然也要她自己承擔。

就如同她一樣。

不是每一次的後悔,都有退路!

壓下情緒,她側頭看向還處在震驚中的劉氏和跪在地上的四婢,看來永寧候求旨之事連劉氏也並不知情。

眼神如刺,四婢瞬間清醒。

“恭喜大小姐,奴婢就說大小姐天人之姿與六皇子郎才女貌乃天作之合,如今聖上都已經賜婚了,咱們小姐以後可就是六皇子妃了……”

“是啊,這下子咱們無雙閣可要忙起來了,得替小姐準備鳳冠霞披,還得繡嫁衣荷包,還有還有……”

“……”

安夙從始至終只陰冷著臉色:“就算我這個大小姐再胸無點墨可也知道皇子成親一應事宜都由禮部打點。不如,你們現在來告訴我聽聽,詛咒主子該當何罪?”

四婢諂笑表情僵住,本以為大小姐心願得償,她們也可輕鬆矇混過關。哪知今兒個這位蠢小姐卻是如此不依不饒!

小說:用其他身份生活卻被認出來,怪我有眼無珠信錯了人。

第四章

“小姐,您就大人有大量,饒奴婢們一回吧……”

“小姐,奴婢錯了……”

見主子認真,四婢這才又驚慌了起來,翡翠瑪瑙抬手就往自個兒臉上狠狠煽去。碧玉更一臉愴惶爬去抱住了劉氏大腿:“夫人,夫人,您幫奴婢們向大小姐求求情,夫人……”

珍珠卻僵挺著身子道:“奴婢們這幾日一直守在榻前,晨時不過離開了一會兒去給大小姐打水傳膳,候爺已罰了奴婢們半年月奉,大小姐是主子想再罰奴婢們本不敢有怨言,可如此受罰奴婢卻是不服,夫人是當家主母,還請夫人給奴婢們作主。”

咒主之事隻字不提,反把過錯全推給了安夙。

事實上永寧候等人到的稍晚,除了她還真沒人聽到四婢的話,髒水會反潑不止不奇怪,還真是,相當的妙!

劉氏回神蹙眉勸道:“眼看就要大婚了,這可是候府最大的喜事又何必為這幾個賤丫頭掃了興致,不若裳兒就看在母親面上饒他們一回,你放心待事後母親定會好好敲打她們。”

“你覺得是我冤枉了她們?還是連你也覺得我,該死?”森涼的目光帶著陰冥兢寒的氣息,讓劉氏驀然打了個顫。

“裳兒,母親不是……”劉氏被嗆的僵了臉。

“夠了,我不想再聽。”安夙卻是怒聲打斷:“來人,將人押過去,把我的鞭子拿來,再把府裡所有下人都給本小姐叫來。”對劉氏她半點興趣也無,她只想好好看看,在候府裡,紀華裳這個大小姐到底有幾分威信。

在場圍觀的下人並不少,聞言卻是沒人動作都轉頭看向劉氏,靜觀起事態的發展。

事實已很明顯。

安夙冷笑了一聲:“沒人動手?好,那本小姐就親自來,也正好一會兒我就去問問父親和祖母永寧候府是不是已經窮到揭不開鍋,盡用些咒主的下人,若哪日她們真在大廚房的飯菜裡摻些老鼠藥,永寧候府的人豈不得死絕了?”

“好歹,我也是候府大小姐總得儘儘孝道,給父親祖母提個醒。我也很想看看,若候府出事,你這個當家主母擔不擔得起這個責任?”背主不忠之人,留在身邊何用?

她話落,下人們嘴角微抽。

瞧大小姐這說的什麼話,毒死滿府的人,那得下多少斤的耗子藥啊?她當那砒霜是麵粉拿來揉麵團兒蒸包子吃都沒人能認出來?就不知翡翠等人怎麼得罪大小姐了,竟讓大小姐發了狠,扣了咒主的罪名要將人往死裡整。

要知道,這四人是大小姐身邊兒的大丫頭。

平日裡可得寵的很。

安夙對此恍若未見,拎起碧玉衣領揪著人便丟進了花園裡。眼角瞥著站在長廊臺階處的劉氏,手中卷帛揚起。

明黃的光澤閃耀,刺得劉氏眼睛生疼。

“沒聽到大小姐的話,還不趕緊將人押去花園照大小姐的吩咐去做!”劉氏心中本就憋著口氣,再被安夙當眾指責挑釁,端莊面色再崩不住終於有了一絲裂痕,眼神亦變得有些陰沉。

賤人!

簡直是得了便宜還賣乖,六皇子本就心儀嫣然,她搶走嫣然的妃位,竟還敢在這兒跟她示威,早知道她就不該用什麼離間計捧殺計費時又費力,她就該直接除掉她,一了百了。

很好,想處置丫頭是吧?想給她難堪是吧?那她就成全她,她還真不怕她發威,就怕她威風耍的不夠!

劉氏下令無人敢再圍觀,忙上前把另兩人也架了過去。

“大,大小姐,您的鞭子。”

有下人搬來了紅木椅,安夙坐下看著哆嗦著出現在眼前的鞭子,接過去卻又伸手一指:“你們四個,將這幾個連主子是誰都分不清的賤婢,給本小姐亂棒打死,先碧玉再瑪瑙接著翡翠珍珠一個個來。打得好本小姐有賞,可若有誰辦事不用心?”

她頓了頓,手臂一揚冷哼:“那我的鞭子就會招呼誰,所以,不想挨鞭子就最好給我把眼睛擦亮點兒,別讓棍子走了空。”

啪――

長鞭落,濺起滿地落葉灰塵。

被點中的四人哪還敢猶豫,拿著嬰兒手臂粗的棍子便往碧玉身上招呼了過去,嘭嘭嘭的悶響聲中,不多時,碧玉便滿面烏青吐血,沒了聲息。

四個侍從抹把汗撇開臉將屍體拖開,又將瑪瑙押了過去。

亂棍飛舞,慘嚎悽悽,映著滿地血色,花園裡圍觀的下人垂頭縮脖,戰戰兢兢大氣也不敢再出。都說大小姐狠毒,以前也的確常打罵下人,可到底也沒把人弄死過,今兒卻是開口就要杖殺四個,活生生的人,就那樣被亂棍打死。

太殘忍。

更殘忍的是,居然還一個個來。

這誰還敢往上撞?

翡翠珍珠臉色煞白早嚇癱在地,尤其碧玉瑪瑙的屍體好巧不巧就被扔疊在腳邊不遠處,那滿臉鮮血死不瞑目的樣子看得兩人魂飛魄散,簌簌聲響中翡翠身下有液體流了出來。

眼見有人來抓自己,翡翠想逃卻被強拽了回去,棍子落在身上痛得她涕淚橫流大聲哭喊:“小姐,奴婢錯了,求小姐看在奴婢跟了小姐多年的份上饒了奴婢吧,小姐,嗚嗚好疼……”

“小,小姐,求小姐饒了珍珠,珍珠不想死啊,求小姐開恩,小姐您開開恩救救奴婢,小姐……”珍珠抹淚爬到安夙身前,咚咚磕頭求饒。

安夙只靜靜的看著,因著臉上傷痕,神情莫辨。

就在此時,院門口卻突的傳來一道男子怒吼:“都給本皇子住手,紀華裳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想要本皇子娶你,告訴你,你做夢!”

劉氏眼底陰毒瞬逝,她倒要看看,這個賤種要怎麼收場?

紀無雙,紀無雙……

還真是個舉世無雙的蠢貨,有聖旨在手又如何,以六皇子對她厭惡之深,別說她到底能否嫁進六皇子府尤未可知,就算嫁過去,又豈會有好果子吃!

若今日之事再傳揚出去,不止六皇子怕連皇上也會後悔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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