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丫頭救人心切,不想卻中了早已設好的圈套

小說 王順 服裝 麥秸杆兒 2019-06-02

小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丫頭救人心切,不想卻中了早已設好的圈套

晚上的風把一牆的土吹得孱了勁,一層層的蛻成細末末順著風揚,牆頭上乾死的茅草早已被卸了力,索性放了身段,由著風,吹到哪兒是那。院子裡的核桃樹還在硬扛,抖擻著乾枝迎著風成晚上吹哨,鬼哭狼嚎的,吵的人睡不著覺。

天沒亮時風漸弱了,卻還是冷,乾冷乾冷的。

黑黢黢的南門外停了車,幾個鬼魅般的人影擠在一堆嘀嘀咕咕。瘦高的人接過黑影遞過來的東西,在手裡掂了掂,遞給旁邊人。然後捏著紙菸狠咂一口,把菸頭扔在地上,拿腳尖一踩,來回蹭了幾下,拍拍對方肩膀,低聲耳語幾句,那人點點頭,袖手轉身鑽進黑夜裡。高個子招呼其他人鑽進車裡,嗚的一聲開車進了村。

幾聲狗叫,幾聲哭鬧,隨著車子再次駛出,村子又恢復了寧靜。風吹樹枝的聲變成了嗚咽,好似女人低沉的哭。

第二天一早,人才知道張玉寶被抓走了。丫頭還在院裡哭,說幾個穿黑衣服的人的二話沒說就綁了人塞進車裡。走時候張玉寶還是蒙的,誰都不知道啥情況。

王順細細問了情況,安慰丫頭,自己上了年齡,幫不上忙,只能陪在旁邊嘆氣。村裡人有猜測是不是讓土匪綁票了,有人就說不像,這土匪抓人都是為了錢,這二半夜的綁走了人啥也不說,不掛條,不留號,不像是土匪幹的事。眾說紛紜,說啥的都有,教人更是沒了主意。熱心的乾脆稟了靳掌櫃,這村裡的事有靳掌櫃在,基本都差不了。不想回來真給了口話,說是縣裡偵緝隊的帶走了,啥原因不知道。

王順一聽犯了愁,營盤人老實本分,從沒招惹過官家,偵緝隊門朝那邊開著都不知道,一下子就犯了難,好的一點是知道了人在哪兒,不如託付靳掌櫃周旋,看能不能把人放了。

一聽說要託靳家辦事,丫頭卻搖了頭,死活不同意,要收拾了衣裳出門去找,王順拉都拉不住。

“我肯定能把人尋回來,官家也得講道理不是?”丫頭還在哭哭啼啼抹眼淚,一想起張玉寶出門時候連個厚衣裳都沒帶就更傷心了。

兩人正在拉扯,卻聽見外頭有人喊了句,“咋弄的麼,好好地咋把人就抓了呢?”

圍著的人一聽就是張玉寶本家二叔,趕忙讓出一條道,他大咧咧的邁進院子。

丫頭紅著眼起身打了招呼,又站在一旁哭,他先把手裡的吃食遞給還在抽泣的丫頭,說:“要真是偵緝隊帶走了那倒好辦,我有認識的人。”

丫頭一聽這才正眼去看,二叔拿著牙籤掏著牙,把胸脯一拍,“這事就交給我了,沒問題,不管是關在哪個地方,我那怕尋情鑽眼的也要打探出下落,把我侄娃救出來。”

丫頭本來沒了主意,這時候見二叔願意幫忙,更何況還是沒出五服的本家,應該是可以信賴的,臉上這才有了笑。這也快到吃晌午飯時候了,就張羅著要給做點兒吃的。

王順見張玉寶他二叔這樣說了,自己也不好說啥,起身要回。臨走時拉著丫頭悄悄給說,人心隔肚皮呢,要提防著點兒。丫頭也聽張玉寶說過,他二叔和靳掌櫃走得近,原先還因為一些事和他大鬧得不好。但丫頭救人心切,這時候哪能顧的了這些,送走了王順,就先把攢下的銀元拿出來三塊放桌上,“二叔,你看,這走動得花費些錢,這些夠不?”

“多少是個夠麼……”二叔拿了銀元裝進口袋,轉著圈用眼丈量了房子,“飯就不吃了,我趕緊去城裡問一下。”

看著二叔這麼熱心,丫頭心情一下子順暢多了,“二叔,要是需用錢,你就言傳。”

送走人,她卻犯了愁,瞅著牆上的蒿草發呆,張玉寶這一次,還不知道花錢能辦成不。靳掌櫃說不知道因啥抓了人,明擺著不想辦事,上次寶哥差點兒打了朱二,搞不好這事跟朱二還有關係。這人一走,院子裡空蕩蕩的,她也沒心思做飯,隨便將就一下,就出了門,她還想在地裡看能再找點兒啥吃的不?

直到晚上時候二叔才回來,那邊先說是摻和了農運的事,後來又改了口,說是赤色分子。這跟紅顏色一沾邊,肯定就是死罪難逃了。

一聽是死罪,丫頭一下子嚎啕起來,這沒影兒的事這幫人咋就能編的出來,一撲二撲要去城裡看,還問在裡邊被人打了沒,吃飯了沒,衣服穿得暖不暖。二叔一一交代了卻不著急,只是又要了些錢,說還得打點一下,興許能通融通融。拿了錢,這才承諾明天帶著丫頭去探望,但前提是不能鬧,這一鬧火,能辦成的事都能砸了。丫頭千恩萬謝的送走二叔,躲在被窩又哭了一場,想幸虧有二叔擔著,要不然,她一個人還真不知道咋辦,想送錢都送不出去。

第二天一早收拾了東西,二叔就領著丫頭進了城,在縣城七拐八拐,終於見到了張玉寶。二叔前後的跑,該許願的地方都許了願,該塞錢的地方塞了錢,沒費多長時間,就見到了人。這時候張玉寶戴著手鐐腳鐐,被銬得死死的,一看真是死牢,兩人一見面就哭上了。丫頭詢問經過,張玉寶說頭一天過堂要他交代農運的事兒,他一問三不知,農運這事從沒摻和過啊,再說了,一直是他大在家裡主事,本身做的就是糧食生意,農運真搞起來,最先遭災的還不是他家?審他的人隨後又改了口,問他和共產黨啥關係,這種事情咋能招認呢,咋敢招認呢,他死活就不鬆口,然後就被扔進死牢裡不再問了。

說到這兒,他悄悄問丫頭,有張壓在炕頂頭的紙見了沒?紅顏色的。丫頭一想,說可能朱二拿走了,她又不認識字,不知道啥東西,也不知道和這事有關係沒。

張玉寶嘆口氣,低頭翻弄著手上的銬子,只說了句“想著就是他。”說完就不再說話。

丫頭忙問那下來咋辦啊?咱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就被人冤枉了啊。

張玉寶剛想說讓小心著朱二使壞,話到嘴邊還沒說出來,他二叔來了,偷偷說他已經買通了人,以後再審,啥都不要說,光哭就行,哭他被土匪害死了一家子,哭剩下媳婦在屋裡沒人照顧,這案子就有得緩。

雖說張玉寶對他二叔有異心,也經不住抱著一線希望試一下。誰知這一哭,還真應了他二叔的話,第二天就換了牢房,看守說話也沒有那麼硬了,一天還給吃兩頓飯。只說是死刑開脫了,可還得關著等批文。

自那天丫頭回來後,對二叔滿口感激,早就把王順說的話丟在了一邊。三天兩頭的問二叔,看啥時候人能放出來,這眼看著就要過年了,要不再去縣上問一下。

“以前還錢買的是他的命,這人財兩清了,要放出來,還得再花錢。”二叔說。

丫頭一聽這話,頭都木了,“家裡的錢全都給你了,再用錢真不知道從哪兒出來呢……”

二叔不慌不忙,在院子裡踱著步子,“我看這後半截莊子還能換些錢,就不知道靳掌櫃還願意要不,你不如把契紙給我,我去說道說道。”

這麼大的事丫頭可做不了主,就又去找張玉寶,見到張玉寶,把前前後後的事交代清楚了,就問咋弄。張玉寶憋了半天不吭聲,最後才說:“只要人在,這啥事都不算事了,錢沒有了還能掙,人沒了,可就真沒了。”

說完眼淚就流下來了,他問丫頭,“這房子沒了,你以後住哪兒啊?”

丫頭卻不在意,“你別管,我都看好了,村西頭北邊窯上有孔窯沒人住,要不咱就搬那兒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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