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碼頭那些角兒」“文武兼備”的呂派花旦——吳素英

吳素英越劇戲曲吳鳳花戲劇竇娥冤紹興歌劇話劇崑曲上海不完美媽媽京劇紅樓夢穆桂英白娘子鄧等等嵊州浙江省湖北電視教育頻道 2019-06-29

越劇位列中國五大戲曲劇種之一，素有“第二國劇”之稱，又被稱為是"流傳最廣的地方劇種" ，在國外更是被讚譽為"中國歌劇"。這個發源於浙江嵊州、發祥於上海、繁榮於全國、流傳於世界的劇種，其影響之廣泛、成就之斐然，讓眾多戲曲迷們競相追捧。越劇的發展中汲取了崑曲、話劇、紹劇等特色劇種之大成，其中女子越劇更是越劇寶庫中的璀璨明珠。

我們提到越劇的優秀演員，耳熟能詳的便有“尹門四傑”、“公子雙萍”、“紹百三花”等等。紹百素以“文戲武演，武戲文演”著稱。其中“紹百三花”粉絲眾多，聲名遠播，已然成為當今越劇的優秀代表人物。這三位同獲中國戲劇梅花獎的紹興小百花越劇團的臺柱子中，硬派小生吳鳳花，“花帥”名頭威震國內，稱得上越劇界極為少見的文武小生；傅派花旦陳飛剛柔並濟，舞臺絕活水袖更是形神兼備，在飄舞間訴說人物心語；俊秀俏麗的吳素英文武兼備，舞臺上她是能表演噴火的李慧娘，忠肝義膽的寇珠，愛恨交加的瓊芳，歷經滄桑的老夫人，舞臺下她就是個清新自然、開朗熱情的小姐姐，不演出的時候也在後臺忙裡忙外，笑口常開。

今天的主角就是吳素英。

吳素英，國家一級演員，工呂派花旦，榮獲了第24屆中國戲劇梅花獎。她1983年進入紹興戲曲培訓班學藝，1986年畢業後成為紹興小百花越劇團的主要演員。呂素英扮相俏麗，唱腔清美甜潤、戲路開闊，表演細膩傳神，先後在舞臺上塑造了穆桂英、白素貞、劉金定、九斤姑娘、紅娘、寇珠、竇娥等20餘個不同個性的女性形象，得到了專家和觀眾的一致好評。

1983年，吳素英考入了剛剛創辦的紹興縣戲曲培訓班，當時隨著《紅樓夢》等越劇電影的熱播，越劇可謂紅透大江南北。吳素英是在兩萬多名應考者中脫穎而出，幸運入選培訓班學員的。相貌娟秀、身材小巧的她那年已經十六歲，比其他學員都要大上兩三歲，於是在生活中她儘量像個大姐姐一樣照顧著別的學員，而在學習上，她更以加倍的付出贏得大家的敬意。當時培訓班老師有意在武功方面為這群孩子打下堅實底子，以使她們與其他越劇演員相比具備優勢。於是，這群女孩是與紹劇班男生一起練功，難度相當大，沒完沒了的下腰、耗腿。吳素英腰腿沒有小同學軟，卻以"笨鳥先飛"的心態暗下苦功，很快，她成為班裡唯一能連續翻七個小翻的演員，成為新排大戲的主演。不久，剛出科的她也成為越劇大賽的奪魁者，這一切，使吳素英成為戲曲培訓班以及隨後成立的紹興小百花越劇團當之無愧的佼佼者。

1986年，培訓班的越劇學員畢業了，為此紹興小百花越劇團成立，第一個創作的新戲便是根據紹興本地民間傳說創作的神話戲《醉公主》，吳素英在劇中擔任女主角龍王三公主。《醉公主》戲是為這群極具青春活力，身手矯健的小年輕量身定做的劇目，龍女為人間降妖除怪、大打出手無疑是該劇的高潮。劇中，吳素英與男主角王善釀的扮演者吳鳳花將幾年來在培訓班打下的深厚武功基礎表現得酣暢淋漓，吳素英連走串小翻十五個、旋子十幾個--這是越劇舞臺上的獨一家。虎跳、搶背、烏龍絞柱一個個動作次第展現，輕鬆漂亮，爆發力極強，引發了觀者視覺上的震撼和滿足。這是紹興小百花成立後小演員們的第一次集體亮相，正以此劇為發端，紹百以及吳素英這些演員，確立了“文武兼備”發展的基本方向。

《陸文龍》是紹興小百花的一出保留劇目，也是彰顯其"文武兼備"特色較為成熟的劇目。在戲中，吳鳳花扮演陸文龍，吳素英則扮演女主角瓊芳。瓊芳這個人物，雖然"戲份"並沒有像《醉公主》、《白蛇前傳》那麼多，卻因為豐富的內心張力，複雜的愛恨情感，使得"文"勝於"武"，心理揭示的內容要大於外在表現。因為是完全虛構的人物，無從借鑑無從參照，吳素英開始了自己的發揮和創造。劇中的瓊芳作為金兀卒之養女，與陸文龍既有兄妹之情，又實有青梅竹馬之誼，當她得知自己深信和喜愛的陸文龍竟然背叛了恩父，愛恨交加，舉劍向陸文龍刺去，但面對心愛之人，劍到眉心，怎能下手，複雜的情緒、百感交集的淚水和疑惑，在此刻爆發出感人至深的戲劇情境。演員演得痛快，觀眾看得過癮。《陸文龍》中的瓊芳依然有一些漂亮的身架和武打動作，但戲裡更動人的則是瓊芳內心情感的掙扎。

作為在中國家喻戶曉的悲劇故事，《竇娥冤》是很多戲曲劇種常演不衰的劇目，而對於吳素英來說，根據這個題材編演的《斬娥》，則是其將文武兼備特色發揮到極致、"文戲武唱"的一個代表作品。《斬娥》剛開排時，還是按照傳統手法，竇娥被五花大綁押赴刑場，這樣只能通過唱來表現人物情緒，缺乏其他表演手段，吳素英表演時不滿足，她於是將繩子改為腰間繫上粗長的黑鏈子，由劊子手牽引著鏈子，這樣給演員表演放開了手腳、提供了空間。竇娥臨死前三樁誓願的演唱，無疑是整劇高潮，吳素英與唱腔設計李燕華精心構思，要將唱腔與表演、情感宣洩巧妙融合一起。整段唱腔跨度很大，由散板轉成中板，節奏一點點加快，漸如狂風驟雨，而到最後一句"才把我屈死的竇娥冤魂顯"中的"冤魂顯"三字時，忽然放慢、停頓、再爆發，最後高音吸收了京劇和川劇高腔的唱法，、扣人心絃，極具爆發力度。與動人心魄的唱腔相呼應的是高難度的技巧動作，在竇娥與婆婆相見於大街，被劊子手強行拉開，吳素英連用三個"倒扎虎"表現其悲痛難忍的心情；在高呼"冤枉"被劊子手毒打時，加入了"三小翻帶提"技巧。最值得一提的則是最後竇娥被推上刑臺被斬時，用了難度相當大的反背雙手從一頂半高臺上翻下，緊接著"挺殭屍"。淋漓慷慨的抒情唱段、一氣呵成的高難度動作，使得《斬娥》聲情並茂、技藝相生，吳素英給觀眾留下極為深刻的印象。

在吳素英塑造的眾多藝術形象中，《狸貓換太子》中的宮人寇珠可能是越劇觀眾最為熟悉的一個了，吳素英也把這齣戲當作自己表演轉型的一個標誌。如果說從一開始的新戲《醉公主》、《白蛇新傳》中，吳素英是用自己青春和技藝來表現劇情、完成故事，到了《陸文龍》、《斬娥》，吳素英是努力地將武功、技巧融入到人物性格和劇情中，但她還是努力地張揚其文武兼備的表演特色。隨著《斬娥》的成功，吳素英想的更多地卻是轉型，她認為武功和技巧能夠很好地營造戲劇氣氛，給觀眾帶來強烈的審美衝擊，但一定要緊密結合劇情和人物性格，"技"與"戲"相為表裡，"技"為戲、為人物服務和烘托，才能真正打動人。在呂瑞英老師的細心傳授下，吳素英對人物刻畫有了更深入的體味，《三看御妹》、《沉香扇》、《九斤姑娘》這些帶有輕喜劇色彩的文戲，使她沉浸於人物創造的快樂中，雖然沒有大開大闔的劇情結構，沒有賞心悅目的技巧展現，但依靠細膩深入的唱腔和表演，同樣能打動觀眾。

2007年，42歲的吳素英站在了梅花獎的領獎合上，在熟悉她的觀眾看來，這個在越劇舞臺上拼搏了26年文武雙全的女子，梅花獎似乎來得晚了一些。然而吳素英本人卻很淡然，“團裡那麼多優秀的演員，2007年摘梅是一個水到渠成的過程，各方面條件都成熟了，到了我該拿獎的時候了。”順其自然並不等同於坐等命運垂憐。事實上，為了備戰梅花獎，吳素英默默地準備了兩年，在選定《李慧娘》為衝“梅”劇目後，吳素英對劇本三易其稿。雖然之前已經有崑曲、京劇、川劇、秦腔等多個劇種都演繹過這個題材，但吳素英希望創造一個不一樣的“李慧娘”。在李慧娘這個人物身上有噴火、水袖等大量的動作戲，能夠比較全面地展示出她本人多年積累的能文善舞的表演特色，所以唱、念、做、打等基本功和技巧都不是什麼難點，難點主要在於如何讓這樣一出傳統老戲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通過不斷琢磨劇本及導演楊小青的示範講解，吳素英深刻理解到，李慧娘雖為妓，地位低下，但她性格正直剛強，面對凶狠的惡勢力，她悲憤滿腔，心中復仇的怒火刻也沒有停止過。因此，在塑造角色時，吳素英除了保持越劇傳統的表演外，還加入了符合人物情緒特點的現代表演樣式，力求把人物表現得張揚和鮮活。如在肢體語言上，加入了現代舞蹈動作，在唱腔上應用了鼓點伴奏……一個“撼天地，為民疾”的偉大女性出現在了舞臺上。

梅花獎是每一個演員夢寐以求的桂冠，卻絕不是巔峰和終點。吳素英在獲得梅花獎之後，更加努力在表演上豐富自己，尋求不同的角色挑戰。原本工小花旦的她，近年來演過諸多形象各異、性格迥然的人物形象，新喜劇《木蘭別傳》中的蠕蠕公主；《越女印象》中的祝英臺等。紹興小百花為新秀張琳排演新編歷史傳奇劇《一錢太守》，導演楊小青安排吳素英出演劇中太守母親老夫人，這對吳素英來說是個很大的挑戰。吳素英演這個戲時，甚至在夢中還會出現兒子丟失的情境。最終吳素英用心演活了老夫人這個配角，《一錢太守》公演後，吳素英飾演的人物得到了眾多觀眾極大好評。

作為一名馳騁舞臺三十多年的演員，吳素英經歷了以武功技藝贏得讚賞而演技青澀的時期，也經歷了演技深化、不斷開掘人物內心的表演階段。她在繼承呂派的基礎上，結合自己紮實的武功基礎，逐漸形成了“能文能武，清新自然”的表演特色與藝術風格，成功地在舞臺上塑造了一個個栩栩如生的藝術形象，被譽為越劇界“文武兼備”的實力派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