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唱家吳碧霞:出國取經唱歌聲樂寶貴心得分享

吳碧霞 聲樂 音樂 藝術 演唱會 美聲 留學 武器 技術 像說話一樣唱歌 2019-05-11

2006 年,有“中西合璧的夜鶯”之稱的青年歌唱家吳碧霞,以訪問學者的身份赴美國朱利亞音樂學院和馬里蘭大學留學,隨瑪拉斯教授和卡門教授研習聲樂。 期間,她被授予“全國中青年德藝雙馨藝術工作者”稱號,成為最年輕的獲獎者之一,並當選為第十一屆全國人大代表。

2008 年 10 月,吳碧霞學成歸來,並於 12 月 14 日在國家大劇院成功舉辦了歸國獨唱音樂會(上半場為中國聲樂作品,下半場為外國聲樂作品)。 作為“中西合璧”的歌唱家,吳碧霞再一次成為人們關注的焦點。 她對於“中西合璧”以及中外聲樂藝術體會一直有著自己的獨特理解。

1

出國訪學:找回對藝術最本初的愛

Q

記者:您已經獲得了諸多國際、國內大獎,贏得了那麼多讚譽,為何要放棄這些,去國外留學,幾乎從零開始奮鬥呢?

歌唱家吳碧霞:出國取經唱歌聲樂寶貴心得分享

吳碧霞

覺得不夠,學習得遠遠不夠。一個人沒有想法才可怕。如果我哪天覺得唱歌沒有什麼難的,只要抓住幾個點就行,這意味著我要進入一個非常模式化的狀態中,要走下坡路了。我這個人,總想超越自己,去國外主要想開開眼界,讓自己的人生更加豐富。在國內繁忙的演出之餘,抽出時間讓自己冷靜地反省一下。人的進步,既要做加法也要做減法。休養生息,看得多、得多,刺激自己的創造力,這樣才能發揮出更好的水平。也許只是聊聊天,也許只是坐在地鐵、餐館裡,或者參加“party”,這些東西都是西方聲樂藝術的源泉。音樂?來自於生活,必須要到音樂產生的氛圍裡才能真正理解那種音樂。

Q

記者:在這兩年的訪學生活中,您的主要收穫是什麼?

吳碧霞

覺得主要是認識上和心理上的。以前我雖然也在國際舞臺上參加很多活動,但有留學的經歷。在國內或許有很多“粉絲”,有用三十年積累證明的價值感,但在國外,就像我剛踏上北京的時候一樣,只是一個普通的人而已。過去的一切輝煌大家都不知道,你要重新開始。儘管當時有充分準備,但還是要面對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難。不過現在當我回顧留學生活,最大的收穫是自己可以比較理性地面對很多困難和別人沒有體驗過的東西,眼神裡都會透露出一種自信和穩重。而不見得是具體掌握了哪一首歌,解決了哪一個技術問題,這樣嘗試的收穫是心理成熟。逐漸地,我又找回了陽光,找回了自己。我是一個舞臺表演型的歌唱演員,幽默天真、單純活潑的天性和喜安靜、愛思考、好聯想、易感動的性格都是我的特點,我不願在歌唱和生活中自我束縛。

歌唱家吳碧霞:出國取經唱歌聲樂寶貴心得分享

Q

記者:您在歌唱中也遇到過被束縛的情況?

吳碧霞

然。到一定程度你就覺得承受不了了,甚至覺得無法往下進行。最瞭解自己的人還是自己。只要你反省、真誠地面對自己,就知道自己處在什麼狀態。國外的環境可以讓我有很充分的時間去思考,把自己放在大自然中去想,做一個自然中的人。有時我突然之間好像又有了自己當學生時的感覺。那段時間我時時有所感悟,寫了很多筆記和日記。長期在舞臺演出,競爭很大,誘惑也很多。人們會不自然地把歌唱這個自己最喜愛的行當作為一件“武器”,用它來證明自己的價值,甚至作為“戰勝”別人(競爭)的利刃。我曾經在日記中寫道:“歌唱不是武器,你不需要用它來證明什麼,也不能拿它來傷害別人。你應該快樂地享受它,創造它。”我最初是愛音樂才走上這個職業的。但當你把它作為職業、作為在舞臺上競爭的手段的時候,可能就不是純粹的藝術了。這些都不是藝術本身需要的東西。如何保持自己歌唱的純真和在舞臺上的光彩?我覺得必須找回自己對藝術最本初的愛。

Q

記者:必須找回自己對藝術最本初的愛?

吳碧霞

有這樣,你才會堅持下去,才能面對挑戰、面對壓力永不放棄。否則很可能傷害的是你自己。輕,則傷自己的嗓子;重,則傷自己的心,傷害了那種對音樂的熱情。心破了,就很難癒合如初了。實際上,我之所以申請訪學,除了開拓眼界以外,還有一個願望——為自己做一個“心理治療”。我現在舉辦過三十多場個人獨唱音樂會,零零碎碎的演出加起來每年有近百場,負荷、壓力非常大。如何保持自己對歌唱純粹的興趣,這是我和很多人要面對的問題。

2

歌唱方法:只有一種

Q

記者:按您歌唱的體會,國外美聲唱法與國內民族唱法有沒有本質衝突?

歌唱家吳碧霞:出國取經唱歌聲樂寶貴心得分享


吳碧霞

有,對我個人來說一點兒都沒有。在這一過程中,我甚至感覺到一種對自然的迴歸。原來我常常會想:“現在我正在唱民歌”或者“現在我正在唱美聲”。實際上這種不斷在你腦海裡強調的觀念,已經成為一種束縛在捆綁著你,阻礙你往前走。在我看來歌唱方法只有一種,就是通暢、舒服、靈活自如,它並不需要我們去區分到底是民歌還是美聲。

在國外學習的那段時間,我常常感覺到:當大家不去談論什麼是民歌什麼是美聲的時候,剩下的就只有歌唱了,這是一種最自然的狀態。不用考慮是什麼,只要語言對、把音樂本義唱出來就可以了。我從小唱民歌就是這樣起步的,唱外國作品時也應該延續這種感覺,這是一種很有趣的體驗。沒有人成天質疑,也沒有人為強調二者區別以及同時掌握它們顯得多麼重要和不可思議對你造成的負面影響。

Q

記者:這種認識,是您 1997 年兼唱民歌、美聲時就有的麼?

吳碧霞

是十幾年來在困惑中慢慢體會到的。2002 年在俄羅斯“柴科夫斯基國際聲樂比賽”中,我試探性地在演唱外國作品時加入一些中國傳統“手、眼、身、法、步”的東西,看外國觀眾是不是接受這樣用外在動作表現作品的方式,結果大獲成功。

訪學回來以後,我越發肯定、相信自己目前所感受到的,就是我所追求的境界。無論唱中國作品還是外國作品,身體上沒有任何彆扭的東西。我體會到的是,讓我的身體從腳到頭貫穿起來,沒有任何阻攔;與此同時,脣、齒、舌、牙、喉鬆弛自如地咬字,所有字(中、外)都不妨礙我演唱的通暢感,身體在相對鬆弛自然的狀態下產生一種上下、左右、前後的對抗,保持興奮“打開”的狀態,非常舒服。無論唱跳音、連音、強音、弱音,無論唱中國作品還是外國作品,都能夠用這樣一種全身“發光”的感覺去完成它。只是不同作品在風格、語言、韻律表現上有所區別。

這是我歌唱的整體感覺。但是如果非要我描述身體各部分機能運動配合的過程,實話講,沒問題。但是對你,毫無用處;對我,毫無意義。為什麼呢?因為這是實踐後的體會總結,是極具主觀性、個人化的感性描述,只對具有一定歌唱經驗的人起借鑑作用。沒有哪一個演員可以通過了解器官運動就學會歌唱。所以我更加看重人們在學唱“原生態”民歌的時候,很少談論技巧,而更多地關注作品產生的環境,需要表現什麼樣的風格,唱時心理狀態是怎樣的,如何加入動作表演修飾等等。當我們全身心投入完成一個作品的時候,技術就順帶出來了。

女高音吳碧霞獨照

歌唱家吳碧霞:出國取經唱歌聲樂寶貴心得分享

Q

記者:您認為歌唱重要的是掌握作品,而不是過多關注技術。實際上,因為您已經解決了技術問題,才可以暢談風格。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技術是沒有解決的,也是必須要面對的。在您看來,民歌、美聲的歌唱技巧具體有什麼一致之處?

吳碧霞

外作品的演唱技巧基本是一樣的。如果一定要我總結,我感覺二者的共同點是:呼吸通暢,全身歌唱,咬字輕鬆自如,字正腔圓。當你做到這一點,就什麼都有了。位置也有了,打開也有了,著力點也有了。整個人是通暢的,哪裡都沒有遮攔,感覺什麼都不需要依靠,需要依靠的是整個人。我想我們不能單獨談論技巧,因為歌唱一定不能脫離語言。不同的語言有不同的咬字著力點,發音必須和咬字緊密結合。

如果說技術上出問題,很可能是語言出的問題。對我來說聲音一樣,永遠要唱給面前的觀眾聽。所有的“面罩”、“共鳴”等提法,也都是為了達到呼吸通暢、字正腔圓、全身積極鬆弛的目的。當你感覺到歌唱達到最佳理想狀態的時候,全身緊密配合,形成有效的工作,但感覺不到發聲器官的存在。就好像你存在,但你不會感覺到你的胃;一旦有一天你感覺到自己的胃了,可能你的胃部器官就出毛病了。老子說:“大象無形,大音希聲”,所有一切技術都是為了全身歌唱這個“無”的目標———無處不在而又處處不在。我認為通過自己的演唱實踐,已經體會到這種感覺了。

Q

記者:可能很多人解決不了技術問題,才在中外作品的演唱中如此關注技巧吧。

歌唱家吳碧霞:出國取經唱歌聲樂寶貴心得分享

吳碧霞

這方面的原因,但我覺得:恰恰是我們在技巧上遇到困難,才更應該嘗試做減法。當面對難題你始終沒有答案、無所適從的時候,要試圖擺脫,學會忘記,換條路重新尋找,不要鑽牛角尖。歌唱最重要的是用音樂感覺來選擇技術。當我試圖從生理器官的角度談論歌唱技術問題時,常常感到空洞、乏味,毫無想象力。我認為,歌唱是通過想象調動身體機能。這些機能具體怎樣運動,它們自有一套完整的調節系統。這些我們只能去感覺,看不見、摸不著。

為避免走入誤區,我們不談論它,談論對它起作用的外在事物,目的是為了更好地運用它,從而達到終極目標———歌唱。如果能達到這個目的,幹嘛非走入死衚衕呢?目前國內聲樂教學過多地追求聲音、音量、技術和方法,而忽略了很多柔軟的、有韌性的、有感情的、活生生的內容。很多年輕、有才華的學子們過早演唱大型作品,追求音量,養成了一種不良的審美和歌唱習慣,也束縛住了他們。

3

歌唱分類:“中外聲樂作品”替代“美聲、民族唱法”

Q

記者:在談話中,您一直比較避諱“民族唱法、美聲唱法”的提法。 而無論公眾還是業界人士,都是這麼稱呼的。 您使用“中國聲樂作品 、外國聲樂作品 ”的提法 ,主要基於什麼考慮 ?

歌唱家吳碧霞:出國取經唱歌聲樂寶貴心得分享


吳碧霞

實,在聲樂的分類上我更希望用“中國聲樂作品、外國聲樂作品”,而一再避諱“民族唱法、美聲唱法、民通、美通、民美”等稱呼。“唱法”的提法實際上是一個時代的產物,有自身的侷限性,當時大家也沒有經過仔細研究,就這麼長期沿用了。現在這些提法明顯對中國聲樂的發展產生了束縛。我覺得更應該從作品而不是唱法進行分類。我們要明確,今天所談論的這個唱法,是想追求在不使用任何擴音設備的條件下充分調動身體歌唱機能,使自然嗓音條件得到最大限度的有效發揮,靈活自如地咬字發音,傳情達意這樣一個共同的目標。

不能說民歌唱法就是癟的、明亮的、靠前的;美聲唱法就是立的、暗淡的、靠後的。那通俗唱法是怎樣的呢?所以說,這些說法都是片面的、表象的,不是唱法,而是聲音色彩、感覺,或者說是風格審美的差異。所以我始終認為,唱法只有一個,就是平衡度——是存在於所有歌唱作品中的公用法則。把握好分寸,掌握了平衡,就能獲得通暢舒服的狀態。舒不舒服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的身體會告訴你。身上緊、嗓子疼、唱不動、咬字不清楚,這些都是不舒服的狀態。每一個人所表現出來的平衡感不完全相同,正因為如此,聲樂學生的專業課必須由老師“一對一”教授。

儘管很多提法不盡相同,但用到每個人身上的分寸感(度),要靠老師的耳朵去判斷矯正。另外,“中國聲樂作品、外國聲樂作品”的分類方法主要是基於語言上的考慮。凡用中文演唱的,都是中國聲樂作品;用外文演唱的,都是外國聲樂作品。語言是一切的基礎,歌唱是人類的第二種語言表達方式。沒有語言,不成其為聲樂。在這樣一個大的分類框架下,根據地域、風格、用途等等可以再細分,如中國的山歌、小調,創作歌曲;外國的民歌、藝術歌曲、歌劇等等。

Q

記者:您覺得淡化“美聲唱法、民族唱法”的提法,對於當前聲樂界的教學來說,有沒有益處? 好像在大家看來,聲音小、聲帶細的學生適合唱民族;反之則適合唱美聲。

吳碧霞

個人認為“中國聲樂作品、外國聲樂作品”的提法對我們的教學是有好處的。這樣可以避免很多誤解,比如:“老師,您聽我的嗓子適合唱民族還是美聲。”我覺得這是不全面的提問。聲音大小、嗓音亮暗,個子大小,都不應該束縛你。你能唱什麼,完全取決於你的喜好、修養。如果你特別喜歡外國樂曲,但長得小巧玲瓏,聲音也比較纖細的話,也完全可以找到適合的作品,很多藝術歌曲就不需要輝煌的音色。我是學中國作品出來的,後來唱外國作品時選擇的也是適合我的花腔女高音的作品,不合適的戲劇女高音的作品我從來不碰。

著名中國花腔女高音吳碧霞

歌唱家吳碧霞:出國取經唱歌聲樂寶貴心得分享

喜歡唱歌的朋友可以點擊文章下面的“瞭解更多”進行系統的學習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