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偉消失的110天,想他?

文章 薛之謙 婚姻 婚外情 三聲 三聲 2017-09-26

他所追求的東西,終於離狗仔產業、娛樂圈,最後直到離整個現實生活,都越來越遙不可及。

作者 | 黃雲騰

對卓偉的想念,在這個秋天成為為狗仔產業和所謂真實獻上的輓歌。

卓偉消失的110天,想他?

卓偉

週六是薛之謙事件發酵的第11天,薛之謙按時出現在了《明日之子》的直播現場。面對在場的若干媒體和觀眾,他沒有戴眼鏡,變得沉默和嚴肅。輿論風波在薛之謙身上產生的影響顯而易見:在他看好的選手毛不易奪冠後,他剋制著自己做出恭喜之外的更多反應,也沒有參加決賽之後的評審採訪。

很難猜測薛之謙是否會後悔自己之前貿然迴應。他要是像現在這樣保持沉默,再過幾天,《芳華》撤檔的消息會從影評人的微博傳遍整個朋友圈,就像他的事情也蓋過了林心如所引發的巨大爭議。

也只有在這個娛樂八卦頻出的時候,人們才會想起卓偉,一個已經消失100多天的名字。

在虎撲步行街上,有人問,“為什麼卓偉不在了,娛樂圈反而更亂了?”有一條回覆是,“為什麼捕神告訴步驚雲說雄霸不能死,因為天下會亂。”

在卓偉消失前,人們提起他最多的標籤是因為爆料被明星打臉得來的稱號“廢物卓偉”,似乎對他的信任在那時就已經被消耗殆盡。

但等他真正在互聯網世界銷聲匿跡,反而有更多人好奇卓偉現在的一舉一動,以及現在這個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的娛樂圈,是否如他所願。

到今天為止,卓偉已經消失了110天。之前但凡卓偉接受採訪,他就反覆談及自己的新聞理想和人生事業,是要在這個圈子裡捅破真相,“中國人常常把那些明星名人與道德畫等號,自己塑了個雕像還要向他叩拜,這是一種社會的悲哀,我只是不希望讓那些謊言和假象矇蔽了公眾,我要給大家一個真相。”

但直到整個9月都快過去了,那個第一狗仔所追求的真實的娛樂圈,似乎已經離我們的現實生活越來越遠。

卓偉消失的110天,想他?

真正走向了新聞的自由王國

卓偉消失的110天,想他?

文章和姚笛的出軌新聞成為風行工作室真正意義上的成名之作

公眾對卓偉的思念,在100多天後達到了巔峰。

娛樂圈在這個9月份並不太平。月初是周杰大戰林心如,中間馬蓉宋喆事件接棒;李晨向范冰冰求婚的同時,薛之謙前腳宣佈和前妻復婚,後腳就被李雨桐貼出大字報,爆料渣男欺騙感情。

整個9月可能是娛樂記者們最忙碌的一個月。但反觀這一輪爆料,幾乎都是明星或爆料人自己在社交平臺上發起直接進攻。過多的信息源反而分散了吃瓜群眾的注意力。似乎缺少一個具有公信力的人做出判斷,又或者是更有力的證據來對整件事蓋棺定論。

放在6月份以前,這個人是卓偉,這個證據就是“週一見”。

作為和王思聰齊名的娛樂圈紀檢委,卓偉仰賴的是縝密的證據鏈條。2013年風行工作室依靠拍攝文章出軌事件一戰成名,整個團隊為此蹲了8個多月,“當時很怕被發現跟拍。狗仔隊最怕的是被明星發現,這樣的話就後面就沒得玩了。當時真的是一陣狂喜。拍到兩人牽手的時候攝影師很興奮,汗都下來了,手發抖。”

卓偉很清楚自己的工作註定譭譽參半,“儘管我這樣做,可能也摧毀了一些人對明星的美好遐想和期待。”但從文祕、售票員到日後的第一娛記,卓偉也無數次對外強調,他人的評價絕對無法阻擋他實現自己的雄心壯志,“其他記者懂個屁,我們才是真正的無冕之王,可以不打招呼就直接偷拍,自由度大多了,不用看人臉色行事,我們才是真正走向了新聞的自由王國!”

把時間倒回到天津的一個普通工人家庭,在成為一名娛記之前,出生貧苦的卓偉更多感受到的是周遭環境造成的壓力,這迫使他把生活的重心寄託在別處,“擅長從微妙的人際互動中捕捉到背後的故事”。卓偉曾對《GQ》等媒體提起過自己以前在天津鋼廠的文祕工作,那個時候幾乎沒有人理解他的想法,“他們會嘲笑我,打擊我,說我是痴人說夢”。

那個時候的卓偉還沒有意識到自己會和娛樂圈或者媒體圈發生聯繫。從天津鋼廠離職後,卓偉一直不是在對未來進行設想,就是在實現理想的路上。他一度被安排在電影院就職,但這份職責僅限於檢票的工作在卓偉完成成人本科後被他放棄。卓偉在2000年加入天津《每日新報》,得以開始他的娛記生涯。

之後數年間,從單打獨鬥到與攝影記者馮科共同成立工作室,卓偉對外的口徑一直是為了“真相”和“真實”。比如在爆出文章出軌之後,卓偉在接受搜狐採訪時解釋,“跟蹤只是新聞報道的一種方式。實際上我們也在發揮正能量,也是一種監督和社會責任感。我們是告訴你真相,揭露一些假象。比如文章這次要是能夠改正,從此不再背叛家人,不也可能變成好事嘛。”

事實上,把“偷拍”定義成新聞報道的必須手段,和以監督者的角色介入到娛樂圈,在文章事件之後的幾年間都成為卓偉和風行工作室的自我定位。這種形象的正面化在客觀上發揮了某些正面作用,也讓卓偉和狗仔事業獲得名義上被群眾接納的可能。在文章之後,風行工作室又陸續拍攝到陳赫、董潔潘粵明夫婦的出軌照片,卓偉本人也從原本邊緣化的“狗仔”到被奉為娛樂圈的紀檢委書記。

在那段時間,卓偉更像是在扮演《皇帝的新裝》中的小男孩的角色,“中國充滿潛規則,可能一個人的成功主要是依靠潛規則來獲得的。當他獲得成功以後,他肯定告訴人家,他不是靠潛規則獲得成功的,他依靠的都是那些正能量。”卓偉在接受《三聯生活週刊》採訪時曾經表示,“可是他們依靠正能量在社會上真的能獲得成功嗎?像經歷過人世浮沉坎坷的人,他都會明白,這個正能量到底真正在一個人的事業和成功的道路上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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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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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睿在上週宣佈“關愛八卦成長協會"品牌升級,之後將轉戰短視頻

現在如果點開微博,“中國第一狗仔卓偉”的微博會顯示無法搜索的狀態。其餘幾個八卦大號也大抵如此。

從6月7號開始,隨著北京網信辦約談各大平臺,“風行工作室官微”、“全明星探”、“中國第一狗仔卓偉”、“名偵探趙五兒”、“長春國貿”、“娛樂圈揭祕”等19個娛樂八卦賬號被迫關閉,微博上盛極一時的爆料生態也自此走向衰落。

但卓偉和他代表的狗仔產業卻在更早之前就失去了權力。此前因為爆出多個明星大料,卓偉已經被視為這一行業的代表人物。但由於在林丹、喬任樑等事件上多次出現報道偏差,卓偉也因此迎來了更大的反彈。甚至於旗下風行工作室攝影師在集體出走時,也以此為由,稱卓偉在微博問答上過於活躍,但“他就是隨口一說,並沒有什麼證據,違背了當初我們要追求新聞事實的slogan”。

另一方面,隨著越來越多競爭對手的出現,狗仔產業試圖以獨家情報構建的商業壁壘也變得更加脆弱。

風行工作室在某種意義上仍然保留有狗仔作業的傳統痕跡:包括情報網和核實情報的執行團隊。在騰訊娛樂的報道中,曾經透露有風行工作室有6個攝影團隊,兩三人搭隊,工作週期以一個月到三個月為不等,“時間不能長,明星現在都可精了,一長就認出來了”;此外,在長期的工作生涯中,卓偉自己還建立了一套可靠的情報網,其中包括服務員、小區保安、經紀公司宣傳和飛機航班的訂票員,他自己本人也幾乎會回每一條爆料的微博私信。“有些爆料很低級,比如說今天趙薇跟李易峰穿同款,是不是這倆人有事兒?”卓偉當時的回覆是,“料雖然沒什麼用,但是你有新聞意識,有做記者的潛質。”

但這種打法在今天已經無法延續。早期的風行工作室雖然可以依靠卓偉、馮科兩人的媒體人脈迅速在內地打開市場,成為內地狗仔行業的標杆,卻無法避免這種模式在後來被大範圍複製。根據騰訊娛樂的相關報道,爆出林丹出軌的名偵探趙五兒在後來也發展由五家攝影團隊,而在三組人馬左右不等的狗仔團隊“光北京就還有好幾家”。

另外以明星爆料起家的“關愛八卦成長協會”則乾脆拋棄了狗仔產業的基本模式,以“小老婆”代替攝影團隊和核心情報網。“她們把我們當成了一個樹洞,除了能提供娛樂圈的八卦之外,還有生活圈的八卦,形成了一個社群。現在平臺上80%以上的內容都是來自於‘小老婆’,她們是分散在世界各地的娛記和內容創作者。”

即使是當時風行工作室已經實現了互聯網運營,包括與視頻網站合作、推出APP和直播平臺,也無法掩蓋業務競爭上帶來的焦慮,“跟我們合作的媒體是因為他們覺得我們能做出他們沒有的新聞,現在我們也是如履薄冰,如果有一天我們做不出別人沒有的新聞了,我們的事業就做不下去了。”

為了解決這些問題,卓偉在當時只能儘可能提高自己對狗仔行業的影響力,甚至是推動行業更加產業化。

比如說讓旗下攝影記者“狗仔大聖”以卓偉弟子的身份出道,又或者是參加直播,在微博問答上提供明星八卦的部分細節。這種做法雖然不能保證爆料的真實性,卻可以為風行工作室帶來可持續的熱度。從4月15日開始,卓偉連續3天在微博問答上回答網友提問,問題價值從99元上漲至128元,圍觀人數也達到一萬多人。

但為吸引受眾而加速的資源消耗並沒有匹配過去的視頻或照片作為實錘,從而引起團隊公信力下降,並最終導致團隊出走。另一種當時的說法是,合夥人馮科也在當時“集體辭職”的隊伍之列。儘管否認了“分贓不均”的說法,也在微博上回復“我很好,風行還在”,但卓偉仍然被認為處境危險。“此次怕是達到了一個峰值,雙方遂乾脆一拍兩散。”

而這場風波很快成為狗仔產業輝煌的最後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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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英雄主義

卓偉消失的110天,想他?

卓偉

在6月份後,狗仔產業面臨集體啞火。在朋友圈內,卓偉接近人間蒸發,所有的試圖與他對話都會變成徒勞。

這位消失的第一狗仔在臨走之前甚至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他的微博已經無法搜索,偶有幾次復出傳聞都很快被證實為假消息。如果不是9月份頻發的娛樂事件讓人們再次想起了他,卓偉很可能會被互聯網的龐大信息流所迅速覆蓋,成為若干年後這個娛樂至死時代的某個具有特殊意義的腳註。

在某種程度上,雖然卓偉未必承認自己的江湖地位,但某些東西的確因卓偉的離開而被改變。

卓偉希望建立的秩序被快速打破。娛樂圈在某種程度上是快消行業,藝人的核心競爭力需要依靠粉絲基礎和曝光度予以實現。在過去,這種曝光一部分藉由狗仔對外輸出。卓偉試圖顛覆的就是這種不對等的產業關係。比如說卓偉就曾在接受採訪時提到曾經有宣傳公司找上門來,“我對這個也並不是完全的拒絕和排斥,我主要是看這個事是不是真實存在。如果這兩個人本身就發生了戀情,或者說這個女的懷孕了,她想通過這種方式逼對方娶她,像這種真實的新聞,有時候當事人不方便自爆,想借媒體來引爆,這種策劃和偷拍我基本上還是能接受的。但是無中生有、胡編亂造,我們是拒絕的。”

但這種曝光如今改由藝人實現。隨著林心如、薛之謙親自出面,藝人下場引發的爭議在本月形成高潮,明星運營在一定程度上迎來更高要求。曾經在卓偉主導下部分程度上佔據主導地位的狗仔產業,現在也需要在新的形勢下作出調整。

更重要的是,隨著這種對真相探求的安全方式被嚴令禁止,無論是娛樂至死還是產業熱潮,跟緊時代的有效方式只能是尋找更合適的角色定位。

卓偉的對手們選擇擁抱安全。

在推出Sunshine和爆出陶喆出軌八卦後,八卦大V娛八婆選擇做更安全的娛樂營銷號。在參加《奇葩大會》時,這位娛樂博主聲稱,“我們和明星之間是有很多不能說的合作的”,打開他的微博主頁,包含99%明星營銷的內容,為這位與卓偉有相似出身的娛樂博主帶來了足以買得起捷豹和卡地亞手鐲的不菲收入。

而“關愛八卦成長協會”在大規模的封號風波後選擇了品牌升級,以一場發佈會宣佈轉戰短視頻。儘管把封號認為是“不可違抗的波折”,創始人馬睿仍舊接受了這種變化,“以前關八做的娛樂內容,是低級了一些,我們心裡也一直想著,要做一點講究的東西,畢竟做視頻我們還算是正規軍。”

但始作俑者卓偉卻始終沒有任何迴應。他追求“真相”的故事好像停留在了6月7日,此後的110天都只是那一天的循環往復。

年輕時候,卓偉熱愛電影,受到香港武俠文化影響,後來在每次爆料前都以一倆句詩詞作為開頭,認為這種做法很浪漫、很男人、很英雄主義。後來在接受《GQ》採訪時,他把自己的職業類比成警探,“男人不就是愛這些東西嘛:刺激、好玩,有鬥爭,這些偵探和狗仔工作都有。”“我們都在探究真相,人性的真相。”

但他所追求的東西,終於離狗仔產業、娛樂圈,最後直到離整個現實生活,都越來越遙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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