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曹溪河——李心麗

文學 詩歌 小說 海棠 黃河新聞網呂梁頻道 黃河新聞網呂梁頻道 2017-08-29

□李心麗

在梧桐草堂的清晨醒來的時候,我聽到了院子外面清脆的鳥叫聲。之後有幾個遙遠的腳步聲,大概是去觀景臺看日出的年輕人回來了。那些腳步聲很快被偌大的院子隱遁了,而唯有鳥叫聲一直就在窗前鳴囀。在這種寂靜中,我聽到了它們時急時緩的聲音,很可惜,我不明白那時緩時急的聲音代表什麼意思。但它們是那麼清脆和歡快,新的一天,在它們的叫聲中開始了。

就是在這種聲音中,我聯想到周圍的環境,這是一處三進九開的院子,每個院子都有相似的格局和相當的面積,廓下的大水缸,院子裡大小一樣的小花圃,花圃裡的夜燈安放在一個袖珍型的小樓閣裡。花圃裡的花樹種類很多,樹有木槿,海棠,黃櫨,樟樹,梅樹,海棠樹已經結果了,毛茸茸的小果子已掛滿枝頭。月季和蔦尾都已經開放,在這個季節,曹溪河連綿的山脈都被蔥鬱的綠色覆蓋著。這三進九開的院子以不同的名字區分,禮智居,德孝居,愷悌居,憑每所院子的名字才能找到自己的居所。初來乍到,大家都會迷了路,院院相似,院院相通。後花園是被稱為小西湖的一個小湖泊,我們看到了縮小版的三潭映月,沒有刻字的太湖石,還有一個寫著“迎紫”的小亭榭,湖中有曲橋。在曹溪河山上這麼優雅清靜的地方,讓人產生一種恍惚,塵世短暫的被遺忘了。

我們在一起召開呂梁青年作家改稿會。五天。十五個年輕作者。會標是呂梁青年作家改稿會暨文學講座培訓班。十五個學員,九個輔導老師。上午,輔導老師針對自己輔導的學員就作品進行交流,下午是每個輔導老師做的關於文學的講座。當然有時候幾個作者會匯聚在一個老師的周圍,各自把自己寫作中的困惑和疑問講出來。我門口的幾個小圓几旁的椅子從它們原有的位置中打亂了秩序,從另外的圓几旁抽離出來,挨挨擠擠在一起。第一天的上午十點之後,大家曾坐在這兒與我聊了兩個多小時。我就在這樣的聊天中想到了2005年,那時我像她們這樣年輕,與她們一樣,第一次參加屬於我的呂梁青年作家改稿會,那時我從詩歌寫作轉向小說不久,對寫作充滿了熱情,像她們一樣。但我覺得當時的我與現在的她們是不同的,我沉默,覺得無話可說,在寫作上沒有任何的觀念和見解,她們有自己的見解,交流起來思路清晰明快,我那時是怯的,怕露出自己的拙。

而她們不同,我要說她們,是因為女作者居多,這與2005年的情景大致相同,那時也是女作者居多。她們中有的是漢語言專業畢業,有的是中文專業畢業,基礎相對是好的。她們之中還有網絡作者,題材的範圍上比我們那時豐富多了。隔了十二年參加同樣的改稿會,我有許多的感觸,儘管我已經過了惜春悲秋的年紀,但我還是感受到時光流逝的疼痛。我清晰的感受到我已由那時的年輕作者成為中年作者,成為一個輔導老師。老師,老,就相對有了時間的意義。

我第一次以老師的身份出場,起初我是心虛的,這是我擁有的一個嶄新的身份,但想到老,我又淡定了一些,我的從容來自於我對自己時光遠去的提醒,這樣想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真的有了那種長者的感覺,我覺得自己應該以長者的面目出現,關於經驗,關於時光,總還是有些熨帖的話題要講,至少我從那次出發之後,我在出發的道路上行走了十二年。

我是以2005年為標記的,我把我的改稿會與她們的改稿會作為一個參照。那次是在磧口古鎮,我們整整在那兒呆了一個星期,這次是在曹溪河,這是一個可以說與世隔絕的地方,除了我們,再沒有別的外界的事物,就覺得這曹溪河是一方只屬於我們的世界,晚止靜謐的夜空,爬過屋角的澄澈的月亮,交談、喧囂,也是熟悉的。當我真正的作為一個老師的身份與她們坐在一起探討的時候,我還是感到了我的經驗是被那些歲月堆積起來的,原來,老可以是這樣的,這是既令人悲哀又令人欣慰的,原來老,確實是可以讓人從容的。

我被一個老師的稱呼籠罩,被她們的問題包圍,有時候在圓几旁,就在院子裡的廊下,有時我們在院子的某一處,或者漫步在曹溪河的山野上。紫槐花開得一片絢爛,現在我不發怵談談什麼了,比如要寫熟悉的生活,自己的生活是自己的富礦,不要忽略自己的生命體驗而捨近求遠,每種生活有每種生活的疼痛,或者所有的經歷都是你的上帝,還有諸如苦難是一所大學,還有諸如底層,還有對小人物的探究,還有關於器物。不管我從哪兒累積的經驗,它們已經在了,我把這些經驗講述給她們,如果這些經驗有來處,我會說出關於一個個名字,或者一個個文本,我希望能引起她們的思考,在她們練筆的時候,她們能結合這些思考寫作。

她們正處於一個充滿無限可能的年齡,不過,她們一定不知。在這條路上能夠堅持多久,能夠走多遠,也是未知的。關於寫作的目的,一些經驗豐富的作家在講座中談了,要提示世界的本質,世界的真相,寫作是關於一個時代的記憶,人類活動的記憶。現在想想,我從來沒有解決過這樣的問題,現在的人類在幹什麼,思考什麼,憂慮什麼,同樣,我也是在各位輔導老師的講授中收穫了許多,他們獨有的思考,他們的經驗,他們的生命體驗,最原始的創造力。

這裡遠離塵囂,四處是山,因為溝裡有一條河,便叫做曹溪河了。老闆是梧桐人,這一處地方便叫做梧桐草堂,我們曾圍著草堂周圍的山底看了看,有一條溪流,每到雨季,這條溪流才會變成真正溪流的樣子,它會彙集山上各處的雨水,整個曹溪河才會成為一條河。如果還能聽到河水嘩嘩流過的聲音,流經梧桐草堂的山底,便是錦上添花的事了。

在呂梁山上最美的季節,五月,我們遠離塵囂,坐在梧桐草堂的寬大的會議室,講授的認真講授,聽課的認真學習,它的意義在於它終將會成為歷史,作為歷史會被傳承,被記憶,我們認真的沉浸在這幾天的時間裡,連接外界的唯一的工具是手機,世界喧囂著隱匿在一隻黑匣子裡。

清晨的鳥叫聲,是那麼悅耳。呂梁日報

相關推薦

推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