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特雷莎·梅時代'將開啟,“脫歐”之戰變數增加

'後特雷莎·梅時代'將開啟,“脫歐”之戰變數增加

在英國倫敦唐寧街10號首相府,英國首相特雷莎·梅說,她將於6月7日辭去保守黨領導人一職。阿爾貝託·佩扎利攝(新華社發)

“感謝讓我有這個機會為我熱愛的國家服務。”哽咽著唸完辭職聲明的最後一句,特雷莎·梅轉身走向唐寧街10號的大門,背影極其落寞。從“梅”有辦法到“沒有辦法”,在經歷了長達近3年的“脫歐”拉鋸戰後,英國曆史上第二位女首相即將黯然下臺。

當地時間5月24日,英國首相特雷莎·梅宣佈,將於6月7日卸任英國保守黨領袖職務,並待新的領導人就位後,辭去英國首相一職。

最後一根稻草落下

“梅的首相職位因內閣倒戈、議會譁變以及選民在英國‘脫歐’問題上的強烈反彈而陷入癱瘓。”英國《金融時報》稱。

2016年英國“脫歐”公投之後,肩負“脫歐”使命上任的特雷莎·梅或許不會想到,她最終又因“脫歐”被迫離開。

據路透社報道,特雷莎·梅與歐盟達成的“脫歐”協議連續4次遭英國議會下院否決,原定3月29日的“脫歐”日期被迫延遲至10月31日。“脫歐”進程陷入停滯,英國保守黨內要求再次對首相進行不信任投票的呼聲持續不斷,迫使特雷莎·梅儘早下臺。

自3年前臨危受命以來,特雷莎·梅一直努力尋找一份各方都可接受的“脫歐”方案,卻始終阻力重重。

3月,特雷莎·梅曾表示,如果支持“脫歐”的議員們願意支持她與歐盟達成的“脫歐”協議,她願意辭去首相職務。

“那時已有些悲壯。特雷莎·梅想用自己的下臺換取‘脫歐’協議的通過,但沒有成功。”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歐洲研究所所長崔洪建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說。

在5月21日公佈的“最後版本”中,特雷莎·梅孤注一擲,欲以同意議會決定是否舉行二次公投為條件,為協議做最後一搏,卻引發來自反對黨工黨的強烈反對和保守黨陣營的公開否決。下議院領袖利德索姆認為新方案無法兌現公投結果,隨即辭職,成為壓垮特雷莎·梅的最後一根稻草。

“布雷迪向梅明確表示,她所修改的‘脫歐’協議不可能贏得英國議會的支持,而且她所在政黨已經對她失去了信心。”《金融時報》稱,24日,特雷莎·梅與保守黨後座議員組成的“1922委員會”主席格雷厄姆·布雷迪舉行會議後,最終“向不可避免的結果屈服”。

回望過去3年,為了完成“脫歐”使命,特雷莎·梅可謂竭盡全力。

“在特雷莎·梅任職期間,整個英國社會圍繞‘脫歐’、‘留歐’的風險和收益進行了充分討論。雖然最終‘脫歐’協議文本沒有得到英國議會通過,但是在與歐盟多輪頑強談判之後,特雷莎·梅為未來英國‘脫歐’確定了基本的方向和文本。”中共中央黨校國際戰略研究院副教授趙柯在接受本報記者採訪時認為,這是特雷莎·梅的貢獻。

然而,如分析所言,作為一名“脫歐”首相,特雷莎·梅從一開始就在走鋼絲。為了換取支持,她每讓一步,接踵而來的是來自另一方陣營強烈的反對,直到最終無路可走。

拖累英國和歐盟

自上臺以來,特雷莎·梅的目標非常清晰:讓英國有序平穩地“脫歐”,避免英國利益受到過度衝擊。然而,初衷很美好,現實很殘酷。

“特雷莎·梅走到今天的一個根本原因,在於她作為一個堅定的‘留歐派’,卻要領導‘脫歐’進程。這本身就是一個悖論。”趙柯分析稱,根據特雷莎·梅與歐盟談判達成的協議文本,英國在政治、經濟、社會、軍事安全等各領域仍與歐盟保持密切聯繫,只是在法律意義上脫離歐盟。

這份被指“過軟”的方案,飽受來自英國國內各派的爭議:“硬脫歐派”批其“假脫歐”,違背民眾公投“脫歐”的本意;“留歐派”認為協議有損主權,使英國仍需遵守歐盟各項規則,卻無法享有相應的權利和話語權;工黨雖然贊同“軟脫歐”,卻想自己牽頭,不願與特雷莎·梅政府合作……基於各自利益,各方激烈博弈,達成共識遙遙無期。

“英國國內政治鬥爭極其複雜,保守黨內進一步分裂,工黨沒有承擔反對黨責任,這將特雷莎·梅拖入泥潭,使她提出的看上去穩妥的方案最終無法達成。”崔洪建說。

實際上,這場熬人的“脫歐”拉鋸戰,拖累的還有英國和歐盟。

路透社稱,特雷莎·梅留給繼任者的是一個深陷分歧的國家,還有一群在如何、何時以及是否“脫歐”的問題上陷入僵局的政治精英。

自“脫歐”公投以來,“留歐”還是“脫歐”,“軟脫”還是“硬脫”,眾多爭論前所未有地撕裂著英國社會。“英國政治開始出現了極端化、碎片化的現象,沒有共識,各黨派都在為各自的利益爭鬥,似乎沒有人去關心共同的國家利益併為此承擔責任。”崔洪建指出,英國本身也正因為“脫歐”陷入一個困境。

歐盟同樣不堪其擾。日前落幕的歐洲議會選舉就因英國“脫歐”的不確定性一度面臨席位分配難題。最終,因為“脫歐”協議無法正式生效,英國不得不參加選舉。

對此,經濟學人智庫分析師彼得·塞雷蒂充滿擔憂:“英國參與選舉將極大分散人們對競選期間更實質性歐盟政策問題的注意力,為整個歐盟內的歐洲懷疑論者政黨提供反歐洲言論的彈藥。”

歐洲理事會主席圖斯克也曾直言,英國長期處於不退不留的狀態,已經引發許多歐盟國家對其帶來連鎖反應的擔心。

各方是時候反思了

“後特雷莎·梅時代”即將開啟。誰來掌舵?“脫歐”路向何方?英國又將何去何從?一系列問題潛藏著一系列變數。

自6月10日起,保守黨將開始選舉新黨首。候選名單包括前外交大臣約翰遜在內的20餘人。由於英國距離2022年大選還有兩年多時間,因此作為執政黨,保守黨黨內選舉勝出者將直接出任新首相。

“新的領導人會在一定程度上決定‘脫歐’接下來的方向。”崔洪建指出,選出一名既能穩住保守黨陣營又能避免“脫歐”極端選擇的新黨首,是保守黨需要走好的第一步。

不少英媒估計,作為“硬脫歐派”代表的約翰遜勝出概率較大。一些分析由此認為,英國最終選擇“硬脫歐”甚至“無協議脫歐”的可能性正在上升。

不過,在趙柯看來,目前仍可對英國“軟脫歐”持謹慎樂觀態度。“整個‘脫歐’進程讓更多英國人意識到與歐盟保持緊密聯繫的重要性。此外,英國與歐盟的政治精英,即便是‘硬脫歐派’,也都知道‘無協議脫歐’存在巨大風險。‘軟脫歐’對雙方更好,這仍是一個政治共識,也是英國社會的一股強大民意。”

無論如何,英國“脫歐”走到這一步,是時候需要反思了。而反思者,顯然不只是無力完成“脫歐”使命的特雷莎·梅政府。

“作為反對黨,工黨雖然主張‘軟脫歐’,卻因黨派利益,並未在很多議題上配合特雷莎·梅政府,以致未能形成一個跨黨派的共識。”趙柯認為,工黨的破壞性反對,而非建設性反對,是特雷莎·梅的“脫歐”協議文本在議會總是無法通過的原因之一。

歐盟也應從中警醒。自“脫歐”談判啟動以來,歐盟始終態度強硬、條件苛刻。壓力之下,特雷莎·梅政府做出不少讓步,卻使“脫歐”協議文本在英國國內激起多次反彈。

“歐盟希望以此懲罰英國,讓其吃盡‘脫歐’苦頭,並以儆效尤。但這應有限度。”崔洪建指出,一方面,英國陷入“脫歐”僵局,歐盟難逃負面影響;另一方面,歐盟對英國的懲罰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其在一體化進程中面臨的問題。

“妥協不是一個骯髒的詞語。生活在於妥協。”在24日的辭職聲明中,特雷莎·梅借用人道主義者尼古拉斯·溫頓曾經給她的這句忠告,仍在試圖呼籲各方妥協。不知她的最後一次努力能否成功。(嚴瑜)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19年05月28日 第 10 版)

原題:“脫歐”女首相被拖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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