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安全專家講如何黑掉黑客的故事

想要見識真正聰明的黑客,就去找網絡安全防禦者。這些有才的專家每天都在讓網絡犯罪越來越難,讓網絡罪犯的利潤越來越薄。

聽安全專家講如何黑掉黑客的故事

過於自信的黑客,在發現自己竟然被反黑之後會怎樣?長久、尷尬的沉默,每次如此。

這名惡意黑客老在對我的網絡地址發起攻擊,試圖搞癱我的計算機和互聯網連接。不得已,前兩天給他發了封郵件,告訴他我知道他是誰,他是幹什麼的(新晉婚禮攝影師),他的名字(裡克),乃至他剛剛娶到一位漂亮的姑娘。通常,這足以嚇退大多數黑客,但有時候,比如裡克這樣的人,百折不撓。

在他的私密Tor即時消息頻道里,裡克告訴他的同伴,他準備對我發起更大規模的DDoS攻擊。此前他一直用的是小兒科的黑客工具,但這次,他考慮花錢請專業的黑客服務攻擊我了。

DDoS攻擊可徵用成千上萬臺無辜電腦和設備,投入到對目標受害者的攻擊中來,是一種破壞性很強,難以阻止的攻擊——不僅僅對我而言,對任何人,任何公司都是如此。數十上百億比特的持續惡意網絡流量可以將最大最有錢的公司(想想谷歌)踢下線。一旦開始攻擊,受害者面臨的可能就是斷網好幾天。

我切入了他的消息頻道,讓他停手。他在回覆上的遲疑,讓我知道,我打了他個措手不及。他劈頭蓋臉地噴了一堆不雅詞彙,說我是他黑客論壇上的一個成員。我回復說不是的時候,他又來了一輪新的嘲諷,並說我會後悔切入他的私人論壇的。我很禮貌地請他停止對我的攻擊,因為我是真有事兒要幹。

第二天晚上大約同一時候,從我互聯網連接的延遲都能看出,他威脅的DDoS攻擊開始了。如果我不趕緊做點兒什麼,那我馬上就會面臨停工數天的狀態。於是,必須按時交差的怨念之下,我黑進了他的電腦。

我早已識別出他所用的計算機和軟件(黑客世界裡這被稱為“指紋”),我還知道他用了個老舊防火牆來保護自己的系統。我最鍾愛的黑客技術之一,就是用目標以為會保護自己的軟件或設備突破他們。於是,利用該防火牆的一個已知漏洞,我侵入了他的電腦,修改了一個文件,留下了一個腳本。然後,我在他的消息頻道里留言,讓他自己去欣賞一下我乾的活兒。

我留下的文件本可以在他重啟電腦時格式化他的硬盤,摧毀硬盤上的所有東西。我把腳本中的致命代碼行給註釋掉了,但我隨時可以刪除註釋標記,把無害的腳本重新改回死亡腳本,至少,對他的電腦而言是死亡腳本。

DDoS攻擊馬上就停止了。這位明顯謙遜許多的黑客小子重新回到聊天頻道中,難以置信地問道:“哥們兒,你怎麼做到的?”終於,他開始像正常人一樣講話,不再隨便虛張聲勢了。我回復說:“裡克,世界上有很多黑客都比你高明。別再作弄人了,用你的技術做點好事吧。多花點時間陪陪你的辣妹老婆。終有一天你會踢到鐵板。這只是對你的一個警醒。”

到此為止,我退出了聊天頻道,開始處理截止期限就在眼前的正職。這不是我第一次不得不反擊另一個黑客來獲得安寧,我也肯定不會是唯一一個有此技術的人。

事實上,我所知道的最聰明的頂尖黑客,都是很不錯的姑娘小夥,而不是毀壞我們數字生活的惡意地痞。我是個從業30年的計算機安全老手,一直奮戰在抗黑第一線,身邊戰友無數。我們的敵人,通常,沒有我們那麼聰明。

這並不是說所有惡意黑客都很笨。情況並非如此。只不過,大多數惡意黑客確實不算太聰明,他們只是普通人水準的智商。一年之中,我或許會看到1到2個聰明的黑客,能幹點兒前無古人的傑作。但我遇到的大多數壞黑客,既不聰明,也沒有創造性。他們僅僅是用用其他聰明黑客之前創建的工具、技術和服務而已。好萊塢電影里拉風的黑客都是假的,絕大多數黑客都是平凡的矮矬窮,連編碼設計個表情符都不會。

如果你想見識真正聰明的黑客,不如去找網絡安全防禦者。他們必須是自己技術領域裡的專家,能夠搞定所有試圖搞破壞的威脅。他們是數字社會裡隱藏的亨利·福特和愛因斯坦。媒體在將惡意黑客描繪成智商超群的天才的時候,防禦者卻在收緊大網,幫助阻止和逮捕他們。

目前黑客行為幾乎是零風險

就像20世紀初的持槍劫匪一樣,今天的黑客也是非常成功的。數字社會財富的積累速度,遠超安全防護的發展速度。網絡犯罪被發現的機率相當小,罪犯被逮捕的概率就更小了,幾乎為零。可以說,黑客幾乎可以無風險盜取千萬美元。

實地搶劫一家銀行,你可能會搶到8000美元鈔票,然後被捕(最新FBI統計數據顯示,2014年,55%的銀行劫匪被發現並逮捕。),再到監獄裡蹲個幾年。風險/收益比實在令人沮喪,導致美國每年發生的搶銀行數量不足4000起。

與之形成對比的是網絡犯罪。FBI稱每個月都會收到超過2.2萬件網絡犯罪投訴報告,實際發生的網絡犯罪只會更多。報告的平均損失在6500美元左右,而26.9萬件犯罪投訴中,只有1500件會被立案,交付司法流程。儘管FBI最新的年度報告並未提及定罪率,其2010年報告,投訴和交付案件數量差不多的情況下,僅有6起案件被定罪。也就是說,每5萬個受害者,才會有1個網絡罪犯入獄,而這還僅僅只是報告給FBI的案子呈現出來的比例。

網上盜取100萬美元,卻可以幾乎不用擔心地享受這白來的財富。法律證據的收集難度,管轄區問題(俄羅斯和中國短期內都不會理會美國搜查令和逮捕請求),司法部門網絡犯罪執法能力不足,讓網絡犯罪成為了一項低風險高收益的活動。而且,如我上文所說,成為成功的黑客,並不需要多高的智商。小孩子和犯罪團伙都能做這事兒。你所需要知道的,只是這行當裡的一些技巧而已。

黑客活動的祕密

黑客活動的祕密就是沒有祕密。黑客活動跟普通工作沒什麼兩樣,就像水管工和電工,會用幾個工具,知道幾個技巧,剩下的就是實踐和堅持。大多數黑客會查找打漏掉的軟件補丁、錯誤配置、漏洞,或者對受害者展開社會工程攻擊。一旦成功,同樣的手法可以複製千萬次。這太容易太常規了,以致很多專業滲透測試員都會在數年工作之後選擇辭職——因為不再感到有什麼挑戰存在。

在我30年的專業滲透測試生涯中,聘請我的每家公司,我都能在3個小時之內就黑進去。聘請我的公司中包含了銀行、政府機構、醫院和各類商業公司。我只能算是高中畢業,上個野雞大學都只有0.62的績點而慘遭退學。真不是塊學習的料。

如果按10分制,10分為最佳的話,我可能在6到7分,但我能侵入幾乎任何東西。我與10分黑客一起工作,他們幾乎都覺得自己只是個普通人。他們可以列出他們認為是10分的人。諸如此類。也就是說,很多人都能黑進想黑的系統。全球黑客數量沒有官方統計,但近10萬大概是有的。幸運的是,他們中大多數站在正義的一邊。

黑黑客的人

對戰黑客及其惡意軟件的人,從事計算機安全工作,包括滲透測試員、修復師、決策者、培訓師、產品開發者、安全審計員、作家、密碼學家、隱私倡導者、安全員、威脅建模者,還有其他各個領域的計算機安全人員。

下面簡要介紹一下幾位非常有趣的計算機安全防禦者。

1. 布萊恩·克雷布斯(Brian Kreb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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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挫敗網上幾大臭名昭著的犯罪團伙,而蜚聲網絡的老牌著名調查記者。他經常揭露匿名惡意黑客的身份,往往導致這些黑客被捕。克雷布斯學習了俄語,因而可以追蹤報道俄羅斯網絡犯罪公司或集團。他在報道犯罪團伙方面實在太成功了,以致黑客經常給他寄毒品、假幣或者誣告他綁架人質,希望他被特警突襲逮捕。他的暢銷書《裸奔的隱私:你的資金、個人隱私甚至生命安全正在被侵犯!》,是對俄羅斯垃圾郵件產業的重大打擊,揭露出我們的合法公司有時候也會因為經濟利益而故意放任網絡犯罪發生。克雷布斯寫的東西都值得一讀。

2. 布魯斯·施奈爾(Bruce Schne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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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多個可信加密密碼的創造者,施奈爾被認為是現代計算機密碼學之父。他是計算機安全領域頂級傑出人物,經常給國會做報告,在大型媒體上發表文章。如今,施奈爾主要關心計算機安全事件背後人的問題。任何計算機安全教育培訓中,都應該強制閱讀施奈爾的文章。

3. 桃樂西·鄧寧博士(Dr. Dorothy Denn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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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美國海軍研究生院榮譽退休的教授,鄧寧是早期計算機安全先鋒,在計算機加密、入侵檢測、網絡戰和訪問控制方面做了很多開創性的工作。她發明了格安全模型,這是很多現代訪問控制模型的基礎。早在網絡戰概念出現之前,她就在研究網絡戰,撰寫網絡戰方面的文章。

4. 凱文·米特尼克(Kevin Mitn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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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最著名黑客,一度甚至連電話都被禁止使用,不過,米特尼克早已出獄,現在是一名合法人士。如今,他是自己的計算機安全防禦公司CEO,經常撰寫社會工程和隱私侵犯威脅方面的文章。很多前惡意黑客都不可信,但米特尼克是個例外。

5. 邁克爾·霍華德(Michael Howa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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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軟件編程方法“安全開發生命週期(SDL)”的創造者,該方法如今為全球上千家公司所用,持續減少著軟件中可被黑客利用的漏洞。大多數SDL的早期批評者,也在數年觀察之後選擇了採用該方法。

6. 喬安娜·魯特克絲卡(Joanna Rutkowsk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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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蘭計算機安全專家,因為公佈其藍色藥丸( Blue Pill )攻擊細節而聞名。該攻擊方法具有獨創性,難以阻止或檢測,防禦者們很慶幸黑客還沒使用該方法。她認為自己無法信任任何公開操作系統的安全性,所以她創建了自己“還算安全”的操作系統,名為QubesOS。全球最有才的間諜和隱私倡導者都使用她的操作系統。

7. 蘭斯·施皮策(Lance Spitz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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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罐之父。蜜罐就是純為檢測惡意黑客活動而設置的虛假計算機資產(比如:電腦、路由器、打印機等等)。蜜罐被認為是公司企業可為早期預警檢測部署的最佳防禦之一。當下,施皮策為全球最可信計算機安全組織SANS工作,教授公司企業快速響應惡意計算機入侵的方法。

8. 科馬克·赫爾利(Cormac Herl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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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算機安全研究員,其對數據的渴求正在使計算機安全產業的發展成為可能。他採用真實數據駁斥長久以來的一些安全定勢,比如複雜長口令的有效性。赫爾利證明,採用冗長複雜且經常更換的口令並沒有多大幫助,這種口令造成的問題比解決的問題還多。他的研究和結論都是顛覆性的,可能我們要到10年之後才能看到他的建議被採納吧。

9. 邁克爾·杜賓斯基(Michael Dubinsky)

常被攻擊的以色列,是全球皆知的計算機安全軟件強國。杜賓斯基,就是該國以檢測不可檢測之惡意軟件而聞名的高級產品開發者。他的產品能檢測出追逐公司企業核心機密的潛藏黑客,而且動作比攻擊者快得多。

這些聰明的防禦者,只是“白帽子”黑客大軍的一部分。白帽子們的存在,讓惡意黑客活動一年更比一年難。關鍵防禦群體正在壯大,未來10年,在線網絡罪犯可能會像傳統銀行劫匪一樣罕見。當然,他們仍將繼續存在,但人數會少得多,也更容易被曝光並逮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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