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鳴澗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意譯:
獨自夜遊,詩人聽到桂花簌簌落地,感覺春山寂靜空無。
明月鑽出雲層,月光傾瀉而下,驚擾了山中宿鳥好夢,在流水潺潺的春澗上空,小鳥偶然呢喃幾聲,又甜蜜入夢。
尾句“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以動寫靜,出神入化,與千古名句“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有異曲同工之妙。
全詩以“花落、月出、鳥鳴、春澗”動景,反襯夜山的幽靜,展示了春山的靜夜生機,而非絕對空寂。藉助有限的動,詩人表達出了無限的靜,即“宇宙本體永恆的靜”,意味深長,耐人尋味。
近代著名學者王國維曾提出詩詞的“境界”論,影響深遠。他認為:
“有我之境,以我觀物,故物我皆著我之色彩。無我之境,以物觀物,故不知何者為我,何者為物。古人為詞,寫有我之境者為多,然未始不能寫無我之境,此在豪傑之士能自樹立耳。”
如此看來,“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當屬“無我之境”。就在那一剎那,詩人完全融入了自然,達到了“天人合一”的永恆境地:
動就是靜,實就是虛,色就是空......或者,無所謂動靜、虛實、色空......花開花落,鳥鳴水流......自然美感使得詩人剎那之間忘了自己,超越了時空因果,在片刻頓悟中獲得了永恆,恍如莊周夢蝶。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相比陶淵明“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二者似乎如出一轍,又似乎略有不同。常言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這也許就是禪的妙悟吧。清初詩人王漁洋曾驚歎,王維“輞川絕句,字字入禪”。
師從王維和陶淵明,抱朴創作了幾十首唐詩,頗有“無我之境”神韻,分享幾首如下:
春曉(平水韻)
微醺不覺醒,處處鳥相鳴。
坐看春山秀,心空忘利名。
曉(新韻)
天開人自醒,隱隱鳥獨鳴。
隨意山峰上,回頭日正生。
秋曉(新韻)
款款閒雲遠,悠悠逸鳥聞。
鳥飛黃葉落,日現樹出神。
冬(古風)
凝神吟《老子》,意會悅心痴。
大道藏天地,心空儘自知。
開眼初陽見,悠悠聞鳥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