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
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品讀古人的詩詞,如同赴一場心靈的盛宴,經由它銜接自然和生活、跨越古今時空,款款而來,觸動人心。
立秋過去之後,早晚便開始涼爽起來。秋高氣爽,天高雲淡,在美好的秋日裡,古人遍訪祖國山水,盡收迷人秋色。
說到秋天,最先想到的便是王維的《山居秋瞑》:
空山新雨後,天氣晚來秋。
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
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
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
這首詩寫的事初秋時節山居所見雨後黃昏的景色,當是王維隱居終南山下輞川別業(別墅)時所作。
山雨初霽,萬物為之一新。由於海拔高,氣溫驟然下降,使人感到已是初秋時節。皎潔的月光從稀疏的松林間隙中灑下,映照在淙淙流淌的溪水上,猶如一條潔白無瑕的素練,好一幅幽清靜明的鬆影明月圖。
王維另一首《終南山》,則是寫出了終南山的巍峨氣魄:
太乙近天都,連山接海隅。
白雲回望合,青靄入看無。
分野中峰變,陰晴眾壑殊。
欲投人處宿,隔水問樵夫。
白居易在赴杭州任刺史的途中,賞紅日西沉至新月東昇,心生感觸,因此作詩。
《暮江吟》
一道殘陽鋪水中,
半江瑟瑟半江紅。
可憐九月初三夜,
露似真珠月似弓。
傍晚時分,江水緩緩流動,晚霞斜映下的江水看上去好似鮮紅色的,而綠波卻又在紅色上面滾動。景色讓人流連忘返,直到初月升起,涼露下降的時候,眼前呈現出一片更為美好的境界。這綠草上的滴滴清露,很像是鑲嵌在上面的粒粒珍珠。
清高宗敕編《唐宋詩醇》評價:寫景奇麗,是一幅著色秋江圖。
杜牧描繪秋之色則是展現出一幅動人的山林秋色圖,山路、人家、白雲、紅葉,構成一幅和諧統一的畫面。
《山行》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
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一條小路蜿蜓伸向山頭,順著這條山路一直向上望去,在白雲飄浮的地方,有幾處山石砌成的石屋。夕暉晚照下,楓葉流丹,層林如染,真是滿山雲錦,如爍彩霞,楓葉比江南二月的春花還要火紅,還要豔麗,不禁讓人駐足欣賞,久久不願離去。現今嶽麓山上便有一座愛晚亭,名字便是以杜牧的詩句而起。
山峰襯著斜陽,一起倒映於河水之中,無情的芳草鋪向那連落日餘暉都照射不到的天邊。面對眼前的悲涼秋景,思鄉的情懷令作者黯然感傷。鄉思綿綿,鄉情依依,都藉助對秋色的描寫,躍然紙上,構成深邃沉摯、完美融徹的藝術境界,成為千古絕唱。
《蘇幕遮》
碧雲天,黃葉地,
秋色連波,波上寒煙翠。
山映斜陽天接水,
芳草無情,更在斜陽外。
黯鄉魂,追旅思。
夜夜除非,好夢留人睡。
明月樓高休獨倚,
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隨著花香慢慢淡去,伴著秋日漸漸西沉,眼前一汪清澈的溪流,正環繞著青山,許是山頭的一輪明月,它澄鮮的光亮將瓦藍的天空倒映在水中。宋代詞人程顥寫道:
清溪流過碧山頭,空水澄鮮一色秋。
隔斷紅塵三十里,白雲紅葉兩悠悠。
秋色朦朧,江城如畫,李白憑高俯瞰,見嵐光山影,慨嘆秋光漸老,面對南朝詩人謝朓所吟賞的山川,尚友古人,雖古今世隔,臨風懷古之間,精神卻與之遙遙相接。
拾階而上,茂密的枝丫深處,謝朓樓矗立其間,灰瓦閣樓,翹角飛簷,古樸別緻。登樓望遠,彷彿畫裡江景。
《秋登宣城謝朓北樓》
江城如畫裡,山晚望晴空。
兩水夾明鏡,雙橋落彩虹。
人煙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誰念北樓上,臨風懷謝公。
進入庫木塔格沙漠,映入眼簾的便是秋日的蒼茫與無窮,寧靜與悲壯。
不禁讓人吟誦李賀的《馬詩》: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鉤。
何當金絡腦,快走踏清秋。
站在大漠深處沙山之巔,可靜觀大漠日出的絢麗,目睹夕陽染沙的繽紛,讚歎“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壯景。而到了晚上,一彎明月當空,平沙萬里,在月光下像是鋪上一層白皚皚的霜雪。這正是李賀筆下的大漠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