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讓我選TVB這十年來最經典的角色，我會不假思索地選Laughing哥，此前此後，從來沒有一個角色讓TVB如此大費周章，演配角演到大熱，之後做主角拍了《潛行狙擊》、電影《laughing gor之變節》《laughing gor之潛罪犯》。Laughing哥的故事很多，前傳、後傳、電影、電視，之所以會衍生出這麼多故事，就是因為一部電視劇——《學警狙擊》，Laughing哥自此揚名，而謝天華也從千年不紅的配角，終於等到擔正的一日。
今天只說《學警狙擊》裡的Laughing哥，看看他這個“古惑仔”是如何做到搶走主角光環，灰黑之間來去自如的？
配圖說明：《學警狙擊》第一集，Laughing哥出場。親自收高利貸，囂張的假笑，演技完爆最早出場的鐘立文（吳卓羲）和李柏翹（陳鍵鋒）。謝天華再演古惑仔，總是讓我想起當年電影《古惑仔》裡的大天二。他的蛻變是相當明顯的。大天二好勇鬥狠，“惡人”兩個字就寫在臉上，但Laughing哥則有點笑裡藏刀的意思了，這種黑社會分子，表面和你嘻嘻哈哈，返轉頭可能就會給你淋紅油、恐嚇你全家。至於殺人，這是Laughing哥的底線，他肯定不會做。可他含著魚蛋出場討債時，我還真以為他是一個純粹的壞事做絕的古惑仔。
與男一號李柏翹對峙，也是兩人的第一次正面交鋒，柏翹是初出茅廬的後生仔，Laughing哥則是江湖老油條，凶狠與囂張並重：記住我的名字，Laughing哥。對，就是這句話，這一個鏡頭，大家記住了Laughing哥這個拉風的名字。主角的風頭成功被配角搶走。
威脅恐嚇，只要一個眼神。嚇得人膽戰心驚。
接著，Laughing哥的好戲接連上演，幫社團大佬杜亦天（林立洋）給江世孝（苗僑偉）一個下馬威，在社團聚會上借酒裝瘋，讓江世孝相當難堪，他將話事人被人搶了地盤心有不甘的“怨婦心理”表現得淋漓盡致，立即成為全場的關注焦點。這場戲不用搶，他已經出盡風頭。
由下圖可見，Laughing哥佔據全場中心位置，所有人都是他的陪襯。
故事在一步步鋪排，真相也漸漸展現。原來，Laughing挑釁江世孝只是為了取悅杜亦天，而他深層次的目的是為了參與販毒，撈更多的錢。在杜亦天的汽車上，Laughing一副小弟的模樣，口口聲聲都在哭窮，他就是要做得這麼明顯，讓杜亦天覺得他是一個可以一眼看穿內心的小角色。只是我們後來才知道，Laughing哥在下一步很大的棋，他做每一件事，都是為了完成臥底的任務，不是無厘頭的搞笑，更不是為了蠅頭小利。看，這個人多麼清醒睿智，他可以裝作沒有底線，但他做每一個決定，一定有一擊即中目標的足夠把握。這一次亮相，他油滑的形象再次為他討來彩頭。
通過上面的對話，我們也清楚了一個事實：Laughing跟了杜亦天八年。電影《無間道》裡的陳永仁（梁朝偉）有過一句經典臺詞，在天台上碰頭時他對上司黃sir（黃秋生）說：“說好三年，三年又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十年了，老大。”這是臥底的真實寫照，十年破一案，無數次潛伏，支撐他們繼續遊走灰黑間的動力，或許只有心中那一點微弱的正義信念吧。下圖這個是Laughing哥的直屬上司郭sir（駱應鈞），學警第一部和第二部都有出現，高級警司，他的兒子兒媳都是警隊精英，他們家堪稱警察世家。他組織反黑行動，這次的目標直指江世孝。郭sir對江世孝危險性的警覺也改變了Laughing哥的命運。
Laughing哥參與販毒後，加上江世孝蓄謀已久的復仇大計，進興的龍頭杜亦天終於在製毒工場附近被抓。此後，Laughing哥消失了，他在社團內背上了沒義氣的名聲，殊不知，他此時正在安全屋等待上級的指令。他本以為可以功成身退，可是江山更迭，江世孝成為比杜亦天更難對付的黑社會龍頭，Laughing哥必須接受新的使命。此後，Laughing哥要向與他積怨很深的江世孝投誠，他在逆流中如何挽回頹勢呢？很明顯，要獲取信任必須做得沒有底線。江世孝比杜亦天疑心更重，但Laughing哥一眼看穿了他的弱點，就是他對杜亦天的遺孀程若芯（周海媚）有意。於是，他選擇了走一步險棋——非禮程若芯。
作死的節奏換來的是他對江世孝的搖尾乞憐，他明白，貪生怕死之人最不足以成為江世孝的心腹大患，所以，Laughing哥順利投誠。此後，他還幫江世孝掩蓋了其陷害杜亦天的事實，江世孝最終獲取程若芯信任，成功上位做了進興的新龍頭。Laughing哥保住了話事人的地位，在進興繼續潛伏，蒐集江世孝的犯罪證據。
97年的硬幣幫Laughing哥做了投靠江世孝的決定，這是他的硬幣第一次出場，他無法洞悉的內心世界也第一次向我們打開了一個微弱的小口。
Laughing哥從此與狼共舞，他此後的形象更分明更出彩。我曾一度迷惑他是否真的對程若芯有意，但他一步步向終極目標邁進，我終於明白他半真半假的說話，始終是為了完成任務而設定。
利用感情是很多臥底最不得已的痛苦，《潛行狙擊》裡的鞏sir（劉松仁）因為利用了黑社會太子女袁君嵐（江美儀）的感情，負疚半生；《使徒行者》裡，爆seed和釘姐也利用了歡喜哥最柔軟的親情軟肋，最終，他們也捨不得歡喜哥死去。臥底也是人，是人就會有感情，Laughing哥對程若芯無愛，但有朋友之誼；Laughing哥對同樣是臥底的鐘立文表面冷酷，內心卻是無時無刻不在顧他周全；如此艱難的周旋，他終於為了保護他的同伴，犧牲了自己的生命。
上圖是兩個臥底的第一次正面接觸，Laughing哥依然用猜硬幣來決定收不收阿文做手下，硬幣，是他臥底生涯唯一的朋友，十面埋伏步步驚心，只有這個朋友能排解他內心的恐慌和孤獨。這場戲，男主角的表現還是敗給了男配角。誠然，Laughing哥的角色是精彩又討巧的，但換一個人演，卻未必就一定可以成功出位。
臥底的軟肋始終是感情，Wendy的離世揭開了Laughing哥不為人知的感情世界，他是孤兒，本來可以無牽無掛，但心愛之人Wendy是他唯一的思念。為了事業放棄了愛情，不能說、不敢說、來不及說的真相，就此長埋地下。如果Wendy知道Laughing的改變是為了做臥底，她會義無反顧從芬蘭回來嗎？臥底的戀愛悲苦得沒有答案，她先他而去，黃泉相見，Laughing可以為自己這九年的辜負做一個交代，可交代了又如何？他們再沒有幸福的可能。
Laughing死前的遺言聽得人熱淚盈眶。從《雷霆第一關》的林志剛開始，臥底這個職業，總是伴著無盡的蒼涼和痛徹心扉的悲愴。所以，我對《使徒行者》的結局並不是那樣滿意，太完美的臥底故事不符合真實的人性，也和殘酷的現實有所背離。刀尖上起舞的人，誰可以說自己沒有半點傷痕？
回憶的畫面都是灰暗的色調，和Laughing哥死後我們灰暗的心情一樣。劇情還要發展下去，並不成功的臥底阿文利用了悠悠的感情，破獲了製毒工場。我懷著失落的心情看完23-30集，沒有Laughing哥的畫面裡，Laughing哥的影子無處不在。因為觀眾的強烈要求，大結局臨時趕拍了30秒的Laughing哥獨角戲，Laughing哥生死未明，懸疑一直留到2011年的《潛行狙擊》——Laughing哥復活了。後面的故事依然精彩，謝天華自此成為TVB的“狙擊哥”（拍了無數部劇名帶“狙擊”的劇集，分別是：《學警狙擊》《潛行狙擊》《法網狙擊》《神槍狙擊》，拍完《神槍狙擊》離開了TVB）。但是，經典形成的同時窠臼也形成了，Laughing之後，謝天華演什麼都像在演Laughing。
其實在我心目中，做了九年臥底的Laughing哥確實已經在《學警狙擊》中死去了，沉入大海的孤寂與悲涼就是他最後的結局。此後種種，是因為觀眾的不捨得、不願意、不接受，所以才繼續編造一個與Laughing哥外形一致的臥底，繼續Laughing未竟的事業。1997年的硬幣，始終與Laughing哥同在。1997年，一個在港劇中無數次被表達的年份。從歷史的未知走到今天新的未知。香港的明天和港劇的明天，在我們的眼中，都是不可預測的。
港劇30年原創，轉載請註明出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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