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文津樓
今天，大象接續為朋友們探訪春拍，過去一個月，從香港、澳門再到內地，大象所探訪的拍賣行不下二十來家，儘管整體市況仍然難言起色，但大象可以這樣說，我們所願意去探訪的每一家，無論公司大小或者藏品的市場價格高低，都有十分值得尊敬和關注的地方。
文津閣拍賣是大象個人十分喜愛的一家拍賣行，在這幾年書畫拍賣市場整體艱難的市況下，他們仍然堅持著自己的文人情懷和追求。翻閱他們的圖錄，簡簡單單的一本書，但是一眼的整齊漂亮，幾乎沒有任何讓人覺得不舒服的地方，甚至能讓人感受到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清新之氣，猶如清風拂面。如果一本圖錄讓你會產生這樣的感覺，舉重若輕之下，絕對是如今的商業社會之下一種帶著理想的堅持和守望了，這便是一位大象老友苦心經營的文津閣拍賣。
承德文津閣
歷史上的文津閣可是大有來頭，這座位於承德熱河行宮的藏書寶庫始建於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外觀仿照明代建築的浙江“天一閣”，“此地借太液秋風，臨瓊島春陰，接長春園三百年皇氣；斯樓延景山嵐氣，憑紫禁威儀，傳文源閣數十代文心”，而這些年來，文津閣拍賣所力推的一位名家專題，同樣有著如此的皇脈，他是雍正皇帝的九世孫，卻從來不以皇族自居；他的書畫功力了得，但卻陰差陽錯的被他在其他領域的巨大光芒所掩蓋，他便是——啟功先生。
啟功（1912——2005）
關於啟功先生的故事，可能三天三夜都講不完，而今天我們要說的，是他被各種光環所掩蓋的書畫造詣。過去兩年，文津閣拍賣的啟功先生專題，漸漸的做成了一個品牌。
2015文津閣春拍 啟功（1912-2005）秋山紅樹圖
122×62cm 約6.8平尺
成交價：276萬
2016文津閣春拍 啟功（1912-2005）行書七言聯
128×30cm(2) 約3.5平尺（每幅）
成交價：59.8萬
啟功先生一生的頭銜有一點多，中國當代著名書畫家、教育家、古典文獻學家、鑑定家、紅學家、詩人，國學大師。他曾經擔任過北京師範大學教授，國家文物鑑定委員會主任委員、中央文史研究館館長、博士研究生導師、九三學社顧問、中國書法家協會名譽主席，世界華人書畫家聯合會創會主席，中國佛教協會、故宮博物院、國家博物館顧問，西泠印社社長等等，但這一生，他不願意提及的，卻是作為雍正皇帝九世孫的清朝皇族身份。
啟功先生曾經這樣說：“提到我的祖先，他們的路已經走完了，而我走的是另外一條路。”事實上，啟功先生是絕對正統的清代皇室後裔，如果算起輩分，他是四爺雍正皇帝的九世孫，雍正皇帝五阿哥弘晝的八世孫（當皇帝的乾隆爺是四阿哥弘曆），到了晚清，啟功的高祖父載崇受封一等輔國將軍，但已經算是皇族的旁支了。啟功的曾祖父溥良靠自己的努力考取功名，官至戶部右侍郎、禮部尚書。可以說，啟功這一支的皇族旁支，充滿著自我奮鬥的遺傳因子。
啟功先生1912年7月26日出生在北京，他出生的時候，正好滿清朝廷剛剛覆滅，所以，作為皇族後裔的啟先生，還真從來沒有沾過一點點清朝的光。不幸的是，剛滿1週歲，啟功先生的父親就去世了，1922年，啟功10歲時，曾祖父溥良因病在大年三十晚上去世。自幼深知世態炎涼的啟功先生自己挑起了生活的重擔。1931年，19歲的啟先生中學未畢業便輟學了，他最大的願望就是找到一份工作，掙些錢奉養母親和姑姑。
吳鏡汀（1904-1972）
不過在這個時候，啟功就早已經打下了極為紮實的書畫基礎了。啟功先生自幼受到了家族長輩的耳聞目染，到了15歲時，賈羲民成為了啟功正式學習書畫的啟蒙老師，後來經過賈師先生的推薦，啟功轉投吳鏡汀門下，吳鏡汀教授他的基本筆法與技巧使他受益終身。
約在1930年前後，齊白石到啟功家的一個遠房叔祖那裡訂購壽材，啟功先生便由此結識了齊白石，也經常向白石老師討教，齊白石贈送給啟功先生《芥子園畫譜》和《二金蝶印譜》，也稱得上是啟功早年的一位沒有正式拜師的恩師了。
上世紀三十年代，啟功先生又加入了溥伒主持的松風草堂畫會，結識了當時京城頗有名氣的同為皇族後裔的畫家如溥澗、溥佐、溥儒等。溥儒、溥伒經常在他們所居的“翠錦園”和“松風堂”舉辦筆會，啟先生因同族的關係也常參與，受到了極為難得的書畫藝術薰陶。
啟功和陳垣先生
啟功21歲的時候，由於沒有學歷，所以一時竟未能找到合適的謀生職業，只能依靠出售自己的畫作貼補家用。就在此時，傅增湘先生幫忙帶啟功去見在輔仁大學擔任校長的陳垣先生。陳垣先生看了啟功的一些作品後，對啟功的藝術和文學功底很深讚賞，並沒有在意啟功只是中學肄業、沒有文憑的現實，不拘一格地安排啟功到輔仁附中任教。對啟功的任職安排，陳垣用心極深，如果讓啟功教授學生國文，肯定容易被人質疑其學歷，所以，陳垣最初安排啟功進入美術系任教。可以說，正是啟功之前打下的紮實的書畫基礎和極高的天賦，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啟功以輔仁大學為起點，最終成就了一代國學大師。
啟功四十年代在輔仁大學
1924年，宣統皇帝溥儀被逐出宮，北京故宮成立了博物院，故宮博物院成為了啟功青少年時代最常去的地方之一。而啟先生在入職輔仁大學後，輔仁大學教授沈兼士任故宮博物院文獻館館長，他慧眼識才，聘請啟功擔任故宮博物院的專門委員，當時被聘為專門委員的還有戲劇理論家齊如山（1875—1962）、戲劇活動家馬彥祥（1908—1988）、博物館學家韓壽萱（1879—1974）等，啟功先生便是其中年紀最輕的專門委員。他經常參加一些大型書畫鑑定的會議，對一些重要的作品做出甄別和鑑定，啟功先生曾回憶：“這樣的活動不僅大飽眼福，還可以親手觸摸翻閱，瞭解古代書畫的裝潢歷史和制度，同時又可以獲聞前輩專家們對一件作品的評判和議論。特別是遇到對某種作品產生不同意見時，相互間的辯駁，使自己獲得千金難買的學問。”這些難得的機會不僅僅使得啟功先生的鑑賞眼光大漲，更是在書畫技藝上獲得了極為難得的血戰古人的機會。
2015文津閣秋拍 啟功（1912-2005） 坐攬煙霞冊
23×30cm. 約0.62平尺(每幅)
成交價：184萬
2015年文津閣秋拍 啟功（1912-2005）朱竹圖
63×40cm 約2.3平尺
成交價：44.85萬
啟功先生的畫走的是文人畫一脈的路子，上至米芾、元四家、下至吳門四家、董其昌等均有涉獵，又能融各家筆墨於一體，而成自家體貌。啟先生的書畫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氣質，這種氣質，既根源於其深厚的山水畫傳統功夫，也得益於其深厚的學養，除了技法的完備，更透露出一種中和雅正的文人氣質。
2017年文津閣春拍上，我們所看到的這幅啟功先生、黎雄才先生合作的《鬆泉高仕圖》可能是市場所見尺幅最大的啟功先生的繪畫作品，絕對稱得上是啟功書畫作品中的頂尖代表之作。
LOT024 啟功（1912-2005）鬆泉高士圖
立軸設色紙本
詩堂：鬆泉高士圖。元白作此圖，雄才補高士為陳英、金嵐同志屬，癸亥（1983年）秋暮，稚柳題。
鈐印：稚柳謝
題識：回峰亂嶂鬱參差，雲外高人世得知。誰向空山弄明月，山中木客解吟詩。雄才教授寫雲外高人，啟功補景並書坡詩，此景旋點旋綴已四年矣。一九八三年十月，識於翠花西園。
鈐印：啟功之印簡靖堂啟功七十以後作啟功
鑑藏印：墨林深意積翠園珍存虛白齋珍祕欣之愛
出版：（一）《積翠園珍藏·古今書畫集》第52頁，文物出版社，2007年。
（二）《服膺啟夫子》第5頁，李可講著，新星出版社，2011年1月第一版。
（三）《啟功全集·第十一卷》第101頁，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2011年4月第一版。
（四）《啟功繪畫》第238頁，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2012年2月第一版。
（五）《啟功書畫精品集》第46頁，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2012年6月。
（六）《啟功遺墨展》第37頁，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2012年7月。
（七）《啟功三絕·畫》第31頁，中華書局，2012年7月。
（八）《啟功遺墨選》第53頁，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2012年8月第一版。
（九）《啟功全集·第十一卷》（修訂版）第97頁，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2012年9月第一版。
（十）《翰墨華章》第27頁，文物出版社，2015年12月第一版。
展覽：（一）“積翠園珍藏古今書畫作品展”，首都博物館，2007年11月25日-12月9日。
（二）“啟功遺墨展”，中華世紀壇世界藝術館，2012年7月26日-8月4日。
（三）“翰墨華章——新中國以來名家書畫文牘大展”，首都博物館，2015年12月18日-12月27日。
著錄：《啟功年譜》第139頁，侯剛、章景懷編，北京師範大學出版社，2013年1月第一版。《啟功年譜》1983年10月條下載：先生與黎雄才、謝稚柳等友人相聚於陳英、金嵐夫婦的翠花西園，先生歷經4年，完成巨幅山水《鬆泉高士圖》（約9.5平尺），並有題識“此景旋點旋輟已四年矣”！此為所見先生新中國成立後最大的山水畫作品。
130×81cm 51.18×31.89in
約9.48平尺
估價：RMB: 2,000,000-3,000,000
《啟功全集》編委會委員李強先生特別撰文以這幅《鬆泉高仕圖》為代表介紹了啟功先生在新中國成立之後的書畫造詣。
一九五七年，啟先生作為葉恭綽先生的助手，籌備成立中國畫院，本來是希望就此到畫院做專職畫家的。未料命運弄人，緊接著來到的“反右”運動，在一九五八年中國畫院的補充名額中，將沒有現行的啟功先生劃為了“右派”。此後啟功先生重回師範大學，畫院的打擊和學校教師作畫是“不務正業”的時論，基本終止了啟功先生的繪畫理想。
由上世紀六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初，中國美術史有一個半合法半復興的“運動”，以谷牧同志主持在頤和園藻鑑堂的美術活動和陳英、金嵐夫婦在翠花西園家裡的書畫家聚會為代表。陳英同志早年參加革命，文革中軍職在身，雅愛字畫。夫婦倆私下邀約書畫家聚會，常有啟功、徐邦達、吳作人、李苦禪、黎雄才、關山月等人聚會書畫，而啟功、徐邦達等還為主人掌眼，從當時冷清的文物商店，收購了大批古代經典書畫。啟功先生邀黎雄才先生合作，於八十年代初創作僅見的山水鉅作《鬆泉高仕圖》，即是這個環境下的神來之作。
李強先生介紹，從可以見到的啟功先生五十歲之前作品來看，畫作主要是山水及小品一路。一九八六年，啟功先生應求為自己一九四五年一副蘭花小品題識，其中說到：“其時日集於宗老雪齋翁之松風草堂。翁寫墨蘭，專宗元人，不作近三百年流派面目。功承指授而學步未能……”，透露出啟功先生畫作的傳承和追求，落筆不作近三百年流派面目的功力與標格，畫風高古，名士風流。所以，這幅《鬆泉高仕圖》堪稱是啟功先生一生之中難得的“鉅製”了。
改革開放之初，書畫家的心情無疑是輕鬆愉快的，但當時物質條件較差，陳英夫婦將書畫家聚在一起，吃住招待。書畫家相逢喜樂，不免技癢，書畫的興致是輕快高揚的。
《鬆泉高仕圖》啟功題跋
啟功先生在《鬆泉高仕圖》的題跋中寫道：“雄才教授寫雲外高人，啟功補景並書坡詩。此景旋點旋輟已四年矣。一九八三年十月識於翠花西園。”這本身就是一段噱跋。說明在一九七九到一九八三年間，啟功先生常赴翠花西園，鴻儒往來，談笑品茗。
我們容易看出，明明是啟功先生興致很好，長達四年不急不躁地畫了一幅大山水，後遇黎雄才先生請來添一位高仕，或者還有一隻仙鶴，啟功先生自己題跋卻偏要說是自己補景，實在饒有趣味。除了啟功先生一貫謙遜敬人的做事說話，當然也是文人畫家的文字遊戲，創作氣氛的輕鬆自適溢於言表了。
市場所見和文津閣春拍《鬆泉高仕圖》尺幅接近，也可相提並論的啟功先生山水，大象印象中只有那麼兩張，都拍出了四五百萬元的高價。
2014年中國嘉德春拍 Lot1201
131.5×60cm，成交價：RMB 5,520,000
2013年中國嘉德春拍Lot0470
135.5×61.5cm，成交價：RMB 4,485,000
以下為2017年文津閣春拍【啟功不朽】專題的其他拍品
LOT016 啟功（1912-2005）朱竹蘭石圖
鏡心 設色紙本
題識：良蕙仁姊雅正，啟功畫於北京。
34×68cm 約2.1平尺
RMB: 200,000-300,000
LOT017 啟功（1912-2005）張伯駒（1898-1982）等
秋樹茅屋圖秋山歸舟圖
成扇設色箋本
題識：（一）雪個山水題雲：郭家皴法雲頭小，董老麻皮樹上多；到底時人解圖畫，一峰還寫宋山河；不獨畫入神品，詩亦絕唱；以意擬之，終有塵俗習氣也；頌先道長何以教之。元白弟，啟功。
（二）蕭瑟西風一雁過，遙天渺渺洞庭波。秋心宛轉奈愁何，獨向霜林傷晚景。聽來落葉已無多，只餘殘照此山河。戊寅（1938年）仲秋，奉展春園，潘素寫林樹，孝同寫近坡，仲文寫遠山，君坦補釣舟，叢碧題，以為頌先道兄雅鑑並拈舊詞。
說明：（一）烏木扇骨，雙面刻吉金文字，系扇骨名家吳子安所刻。
（二）天津文物公司收藏。
（三）潘素（1915-1992），著名收藏家張伯駒先生的夫人。惠孝同（1902-1979）北京人。原名惠均，字孝同，號柘湖，山水師從金城。黃君坦（1901-1986）字孝平，號叔明，福建閩侯人。詩人黃曾源之子，中央文史館員。秦仲文（1896-1974）名裕，河北遵化人，著名山水畫家。
18.5×50cm(2) 約0.83平尺每幅
RMB: 300,000-500,000
LOT018 溥儒（1896-1963）啟功（1912-2005）
秋林逸客圖行書題畫詩
鏡框 設色紙本水墨箋本
詩堂：積鐵千尋屆紫虛，雲端雉犬見村墟。秋光何處堪消日，流澗聲中把道書。廿年江海髩成絲，無復魚腸報所知。林水漫傳濠上意，只緣莊叟是同師。西山逸士畫，以淡宕空靈勝，此幅尤稱合作。戊子（1948年）仲春觀於紫幢寄廬，啟功。
50×38cm 約1.7平尺
20×38cm 約0.7平尺
RMB: 200,000-300,000
LOT019 啟功（1912-2005）行書自作詩
立軸水墨紙本
釋文：院小人偏靜，窗開室更幽。芭蕉肥且大，濃綠是深秋。出版：《文盛軒藏中國書畫作品選（第二輯）》，第125頁，河南美術出版社，2011年8月第一版。
99.5×32cm 約2.9平尺
RMB: 150,000-180,000
LOT020 啟功（1912-2005）書法“自強不息”
立軸水墨紙本
68×45cm 約2.8平尺
RMB: 100,000-150,000
LOT021 啟功（1912-2005）行書《九曲棹歌》
立軸水墨紙本
釋文：一曲溪邊上釣船，幔亭峰影蘸晴川。虹橋一斷無消（息），萬壑千巖鎖翠煙。
85×56cm 約4.3平尺
RMB: 180,000-250,000
LOT023 啟功（1912-2005）
草書臨懷素《食魚帖》
立軸 水墨紙本
釋文：老僧在長沙食魚，及來長安城中，多食肉，又為常流所笑，深為不便，故久病，不能多書，實疏還報諸君，欲興善之會，當得扶羸也。七日懷素藏真白。
說明：附啟功書院鑑定證書。
129×63cm
約7.3平尺
RMB: 500,000-600,000
在今天推送的最後，讓我們以啟功先生66歲是所作的這首流傳甚廣的《自撰墓誌銘》來作為結束吧，啟老，不朽！
“中學生，副教授。博不精，專不透。名雖揚，實不夠。高不成，低不就。癱趨左，派曾右。面微圓，皮欠厚。妻已亡，並無後。喪猶新，病照舊。六十六，非不壽。八寶山，漸相湊。計平生，諡曰陋。身與名，一齊臭。”
——啟功
文津閣2017春季拍賣會
預展時間：2017年6月15日-16日
拍賣時間： 2017年06月17日
地點： 北京伯豪瑞廷酒店 北京市朝陽區光華路15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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