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尼·德普的新片《加勒比海盜5：死無對證》將於5月26日上映，而作為好萊塢片酬最高的影星之一，近日他和他的財務管理公司爆發的一場官司引起人們的關注。官司披露了德普驚人的財務危機、瘋狂的花銷，以及在迪士尼新片《加勒比海盜5：死無對證》中令人不安的表現。這場官司甚至可能改變好萊塢商業運作的模式。
2012年10月的一個下午，Jake Bloom和Joel Mandel離開了自己的辦公室，搭乘他們的豪華轎車，去見他們的客戶約翰尼·德普。兩人和德普的關係都非常親近。Bloom曾在德普加入科曼奇印第安部落時陪他參加入部儀式，Mandel曾陪同德普前往他在巴哈馬島擁有的三座島嶼，並總共幫他花了535萬美元。
這兩人都是德普核心社交圈的一部分，對於一個律師或者會計來說，和德普已經走得夠近了。而德普的靈魂伴侶包括Marlon Brando，Keith Richards和Hunter S. Thompson（德普曾花500萬美元將其骨灰以大炮發射煙火的方式辦葬禮）。
下車之後，兩人來到了德普名下的五處住所之一，它曾屬於作曲家Berry Gordy。在德普兩位傭人的指引下，他們經過了一幅英國藝術家Banksy為德普創作的畫作，來到了一個小房間，見到了被一堆收藏級吉他圍著的德普。
一陣寒暄之後，兩人直奔主題：德普的現金流已經到達了一個危機水平。雖然德普真的非常富裕，在其資產由The Management Group（TMG）管理的13餘年間，德普賺了6.5億美元，但也不足以支撐他每月高達200萬美元的花銷。
德普因《加勒比海盜》系列躋身好萊塢頂級巨星，也是片酬最高的影星之一，但如果不進行資產變賣，將不可能還清他的鉅額債務。他的花銷包括：遍佈全球的房產，三幅從曼哈頓美術館購買的萊昂諾爾·菲尼的畫作（前兩幅總價32萬美元，第三幅售價24.5萬美元，作為送給當時女友Amber Heard的禮物），手下40名職工每年的360萬美元工資，156英尺遊艇每月35萬美元的維護費，支付給前妻Vanessa Paradis和其子女Lily-Rose，Jack的鉅額撫養費等。
Mandel從公文包中掏出了一張事先準備好的情況說明，卻被德普甩在一邊。在僵持三個小時後，德普妥協了：他願意賣掉它心愛的“安菲特律特”，這是一艘他花了1000萬美元購買和800萬美元修繕的遊艇，還在上邊招待過好友布拉德·皮特和安吉麗娜·朱莉。
夜幕降臨，在德普的同意下，Bloom和Mandel終於走出了他的房子。
這次交談成為了日後德普和其團隊關係變僵的導火索。2016年，德普解僱了Mandel和長期的合作伙伴——聯合藝人經紀公司（United Talent Agency）的Tracey Jacobs，1月13日還發起了一場針對Mandel的TMG公司2500萬美元的訴訟，控告其詐騙、管理不當等罪名。
TMG自那以後開始反訴，聲稱德普沒有支付《加勒比海盜5：死無對證》收入的佣金，把德普勾勒成了一個“失控巨星”的形象，比如德普與Heard的分手鬧得很不愉快，而且從前每個月要花3萬美金購買酒精製品。Mandel稱“德普需要為自己的經濟浪費負責”，而德普則要求被告賠償自己數百萬美元，而且作為律師和會計，在沒有紙質文件的前提下無權要求分享他的收入。
這場訴訟，加上《好萊塢報道》做的數篇採訪，顯示出德普任性的消費行為以及糟糕的決策力，致使他陷入財務危機，也為最終他與財務團隊的破裂埋下了伏筆（德普對所有質疑拒絕評論，儘管Bloom沒有被解僱，卻也幾個月和德普沒有任何聯繫）。
目前尚不清楚德普的經濟問題如何影響他和姐姐Christi Dembrowski的關係。她是德普製作公司的領導，而且在上世紀90年代末，也是她選擇了Mandel作為德普財務管理者的三個候選人之一。Dembrowski據稱在TMG管理德普的財產期間用貸款支付的700萬美元。她和德普一樣不對外界的質疑做出任何迴應。
這場逐漸展開的官司可能會改變好萊塢長久以來的商業運作模式。以往律師不需要書面文件就能從明星收入中分成的慣例正在受到挑戰。如果這場官司德普勝訴，將會引發一系列類似訴訟。
所有的這一切都發生在迪士尼準備在5月26日發佈的新電影《加勒比海盜5：死無對證》前夕。迪士尼高層擔心德普個人的小問題可能會影響這部2.3億美元成本電影的市場推廣，以及未來37億美元的票房目標。6年前，《加勒比海盜4》在全球斬獲了10億美元的票房，而德普最近的作品《愛麗絲夢遊仙境2:鏡中奇遇記》讓迪士尼損失了數百萬美元，如今迪士尼只能祈禱德普的經濟危機不會影響到即將上映的《加勒比海盜5》。
德普的個人問題從2014年11月他醉酒參加好萊塢電影獎時就已經初見端倪，而在澳大利亞拍攝《加勒比海盜5》期間才為公眾所熟知。拍攝從2015年的2月持續到7月，期間他和Amber Heard不和的消息充斥著澳大利亞的小報。
“你必須明白約翰尼在澳大利亞所面臨的壓力。”製片人Jerry Bruckheimer說道，“直升機時不時就會跟蹤他回家。整車整車的媒體在他家門前堵著。關於他的小道消息比比皆是：說他和Amber Heard打架了、回美國了等等。”
關於德普酗酒、家暴、上劇組遲到的報道不斷，說有時候會讓幾百個群眾演員等他一個人。兼劇組助理導演的Bruckheimer和生產總監Sean Bailey等一小批人時不時要聚在一起討論德普的遲到問題。“他可不是一個早起的人。”小組人的人這樣諷刺道。
“當然，我們的拍攝計劃有時候會遭到挑戰，” Bailey說道，“但是誰都不應該低估約翰尼對於這個角色和電影的熱情。”
有幾次，劇組工作人員會就遲到問題和德普商討，但大多數情況下都無功而返。
有消息稱，劇組人員時常會蹲守在德普位於昆士蘭Coomera的宅邸外，“當他起床開燈的那一瞬間，他們就會打電話給執行製片人，然後執行製片人會打電話給導演：‘他起床了！他快準備好了！’”一位劇組的線人說道，“他們甚至有暗語，比如‘老鷹落地了’來暗示德普起床了。當然德普本人並不知情。”
德普的遲到和酗酒問題曾經引起他當時的經紀人Jacobs和製片人Bruckheimer的爭吵。“她走向Jerry，說道：‘你是製片人，你來解決！’”劇組的線人回憶道，“然後他迴應道：‘你是經紀人，應該你來解決！’”（Bruckheimer否認了這次口角的存在）“其他人都是無辜的吃瓜群眾，在旁邊看著，”線人繼續說道，“但是當德普到劇組的時候，他還是那麼迷人，那麼棒。他很好地調解了矛盾。”
拍攝曾經因德普劃傷手指被迫中斷。“那次挺嚴重的。” Bruckheimer說道。有媒體報道稱德普那次受傷是因為醉酒後夫妻間的爭吵。“我們並不清楚事實的真相。他可能是卡在車門裡，或是卡在拉門裡。我聽過好幾個版本。”
當被問及德普是否把這些問題拋在腦後時，至少有一個人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我5月3日剛見過他。他看起來不能更好了。”和德普共事20年的訴訟律師Martin Singer（儘管沒有接受德普現在的案子）說道，“這傢伙的身體好著呢。”
到德普開始拍攝《加勒比海盜5》時，他已經解僱了曾經最親密的經紀人Jacobs，而且只用了一個簡短的電話。Jacobs從《龍虎少年隊》時候就跟著德普了。同事說她都快崩潰了。Mandel則是在2016年3月14日收到了解聘文書，同樣非常震驚。Mandel幾周前約見了德普，並且擁抱吻別。
其實客觀來講，德普的團隊對他的服務很周到。2003年《加勒比海盜：黑珍珠號的詛咒》上映時，德普就拿到了2000萬美元的預付片酬，之後的每次放映分成20%，此外還有300萬美元的額外收入。根據一名線人爆料，他當時就拿到了4000萬美元的票房分成，而2010年斬獲全球約10億美元票房的《愛麗絲漫遊仙境》也讓他分成5500萬美元。
而德普似乎並不清楚，這些收入並不等同於他可以拿來揮霍的錢。聯合藝人經紀公司要抽成10%，Bloom和Mandel各拿5%，再加上繳稅和商業支出，落到德普手裡的錢連總數的一半都不到。而隨著2014年的《超驗駭客》、2015年的《貴族大盜》、2016年的《愛麗絲漫遊仙境2》三連敗，很顯然德普必須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德普現在的律師於去年10月入職，堅持認為德普之前沒有得到正確的財務指導，而且他的興趣在於藝術事業，而非金融。但是TMG的代表稱，他們不止一次告誡德普必須縮減開支。Mandel的反訴方堅稱，德普花費了7500萬美元購買和裝修14處住宅；擁有超過200件藝術藏品，比如Klimt，Warhol和Modigliani等人的作品；把個人的紀念品存放在了12個倉庫，還另外花了100萬美元管理它們。
在他和Heard交往後，有一次“他走進一家高級珠寶店，呆了幾個小時，”一位線人說道，“店員給他們展示了一大堆商品，給他們遞香檳，然後他戴著一條40萬美元的手鍊就出來了。這是個非常典型的案例，因為那條手鍊根本不值這個價。”
當德普夫婦決定搭乘東方快車（The Orient Express）環遊歐洲時，有一整個保安團隊跟著他們。“德普的身邊總有至少兩個保安，”線人說道，“他在洛杉磯就有一個8-10人的團隊輪崗使用，在Sweetzer的家裡有私人保鏢，市中心的閣樓裡也有。”
這些閣樓位於具有歷史和藝術氣息的西方哥倫比亞大廈。德普賣掉了5間閣樓中的2間，2007-08年他購買時花費了720萬美元，去年年初這兩間合併售價1278萬美元。
隨著德普的經濟危機不斷加重，消息稱他和Jacobs、Bloom、Mandel以及他的公關人員Robin Baum愈發疏遠。訴訟文書中寫道，有一次“德普的經紀人（應該就是指Jacobs）發消息給Mandel：‘你到底有沒有告訴德普他需要在今年年底之前賺2500萬美元？’你究竟在幹什麼？”
他的一些關鍵代理人都千方百計地想聯繫到他。“想要在一定的時間點找到他越來越難了。”一位線人說道，“以前，只需要考慮他什麼時候有空。現在，不僅需要考慮他有沒有空，還要看他意識是否清醒，情緒是否正常。他很容易發怒。他會對家裡的傭人和保安大喊大叫。”
2015年5月30日，也就是和德普初次財務危機會談後的三年，Mandel再次在西方哥倫比亞大廈與德普會面，商討他的經濟狀況。他堅持德普必須把一棟位於法國聖特羅佩外一個小村莊的別墅賣了，當時德普的買入價未知，只知道光修繕它就花了1000萬美元。德普同意了。“我準備勇敢地面對挫折了。無論用什麼方法。”德普發短信給Mandel，“我知道肯定有方法能解決我的困境，而且我已經下定決心這麼做。”
這棟別墅最後以2700萬美元的價格出售，這一售價是索斯比估價的兩倍。有線人稱，那時候德普的首任“妻子” Paradis和女兒Lily-Rose敦促他改變主意。實際上，德普從來沒有和Paradis結過婚，但是哪怕在2012年感情破裂後也一直在經濟上支援她，還給她買了一套450萬美元的房子。如今，當三個有意願的買家想來看房子時，他臨陣退縮了。這棟別墅從市場上被撤了下來（那時的售價已經達到3900萬美元）。
這一事件加速了德普和Mandel關係的惡化。不久之後，他們只通過電話交談，出口就是髒話。2016年3月，Mandel和TMG公司被解僱了。
然而引發現在這場訴訟的，是TMG公司在2012年幫德普做的一筆過橋貸款。公司管理人員稱，當時德普面臨一筆500萬美元貸款的違約風險，正是他們幫了命懸一線的德普。TMG律師Michael Kump稱，公司及時介入，幫助德普避免了一場“毀滅性的金融災難”。當他面臨違約風險時，公司為其在好萊塢山的兩處房產做了喪失抵押品贖回權的程序。TMG說幾周後，可能要拍賣這些房產的訴訟文件就到了。
但是德普的看法不同。據德普所述，他新聘的財務管理師和法務會計師Edward White發現，有關這筆貸款和其他金融事務，事實和TMG陳述的內容完全矛盾。因此，他只能提起訴訟。
2016年的萬聖節前不久，48歲的知名華盛頓律師Adam Waldman在位於慕尼黑的法律事務所接到了德普朋友的電話。“德普的經濟狀況不太對。”那位朋友說道，“您能幫忙看看嗎？”
這位律師的客戶包括Cher，Jolie和俄羅斯億萬富豪Oleg Deripaska。他經驗豐富，知道如何處理混亂的情況。
幾天後，他飛往洛杉磯，約見德普。地點約在了Edward White的花園，Waldman、White和德普三人詳細討論了德普目前的經濟狀況。幾個小時後，Waldman確定可以發起訴訟。1月13日，他代表德普向TMG公司和當事人發起了2500萬美元的訴訟，控告其疏忽大意、欺詐和違反信義義務。
很快，Mandel就提起了反訴。他們的訴文中寫道，2008年，他們警告德普那時候不適合再購買一處房產，因為當時他的現金流很緊張。“那我就打電話給Jacobs和Bloom，”德普在郵件中回覆，“讓他們來幫我變出錢來。無論如何我們必須買了這房子！”
而在德普自己的訴訟中，他說他對自己的經濟狀況毫不知情，而他的前財務管理師沒有合理地規劃他的花銷。此外，Waldman還堅持認為，2012年是德普自己著急了那次經濟危機討論會，而不是Mandel和Bloom。
另外，德普還稱TMG在其不知情的情況下貸款給他的姐姐以及其他親戚朋友1000萬美元，並且以德普的名義去貸款，比如從Tryon Management Services貸出的1250萬美元，這他同樣不知情。TMG方面則說這些貸款都是為了保持德普的收支平衡，而德普本人對此是完全知情的。Waldman說道：“Mandel及其公司自己撰寫的這份貸款合同涉嫌稅收欺詐，肯定會引起美國國稅局的關注。”
除了貸款，還有另外兩個事項是本案的中心。
第一點，德普稱TMG沒有幫他及時繳稅，產生了830萬美元的利息和滯納金。TMG對此予以否認，爭論道他們並沒有選擇，因為4月份根本沒有多餘的資金能讓他們去繳稅。
第二點，也是最受關注的一點，是Waldman認為Mandel及其公司同時扮演著律師和財務管理者的角色。由於他們提供法務協助，所以根據加州法律，他們不能從客戶的收入中分成，除非有明確的書面文件規定他們可以這麼做。
Waldman的訴訟中，最核心的問題就是Mandel和TMG是否在法律上實際成為了德普的律師。他們雖然有律師的從業資格，但是他們說他們從來沒有代替德普去完成任何法律事務（Waldman補充道，這條法律並不適用於代理人，甚至是那些沒有簽訂合同的）。
一位TMG前員工提供了本案的證詞，而且Waldman斷言她是因為舉報德普的賬戶有問題才被辭退的。但TMG說這個證人只是一個低級職員，在離職的時候就宣稱要報復。Waldman反擊道，這位證人是“每天都會管理德普賬戶的職員”。目前她的證詞已經被密封保存。
Waldman拒絕透露他是否也會對Bloom及其公司發起訴訟，但是一旦他的訴訟有效，他可以追回數千萬美元的賠償，還能為一系列類似案件提供範例。
“我不認為一份佣金協議在沒有書面文件的情況下是有效的。”洛約拉法學院娛樂與傳媒法務機構主管Jay Dougherty說道，“在沒有書面合同的情況下，我認為客戶可以不遵守佣金協議。”
Waldman還補充道，“我認為我們在做的事能改變未來好萊塢的商業運作模式。如果訴訟成功，德普案的意義將遠遠超過他個人的利益得失。”最終的結果如何，需要等待明年1月法院的判決。與此同時，儘管德普個人的問題彰顯，《加勒比海盜5》依然來勢洶洶。
而目前德普的財務狀況到底有多拮据，依然不明。根據起訴書中所述，儘管他從過去2年的6部電影中獲利2570萬美元，但這些收入都已經被用來填補債務。他的其他收入情況未知，雖然Waldman說他從《迷宮》、《神奇動物在哪裡》、《吉諾米歐與朱麗葉之福爾摩斯》等已經拍攝完成的電影中也獲得了收入。
Bruckheimer稱德普把財務煩惱都拋在腦後，還順帶克服了遲到的毛病：“他剛拍完《東方快車謀殺案》，而且每天都準時抵達片場。”
在這一切的風波背後，德普本人總體上保持沉默，只接受過一次《華爾街日報》的採訪。“這是我的錢。”他在4月25日的採訪中說道，“就算我一天要買15000個棉球，那也是我的事。”至於他之前的代理人，他這樣評價道：“我努力工作了這麼多年，信任了很多人，而他們顯然讓我非常失望。”
附錄：德普全球房產盤點
不像德普的吉他、藝術品和豪車，他位於全球各處房產的價值還是比較好衡量的。根據法律文件中所述，德普名下共有14處房產，只有少部分被出售。現在，他在好萊塢山擁有5套房子，總價值約1900萬美元。西方哥倫比亞大廈的5間閣樓中他賣了2間，總售價560萬美元，剩餘3間總價值約650萬美元。他還在巴哈馬群島擁有一座珊瑚島，在法國擁有一個小村莊。他的資產合計5000萬至6000萬美元之間。
文中圖片來自Getty Images、Splash News、Courtesy of Photofest、BF Images、James Lang/Berlin Photography
（翻譯：竺怡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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