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歲時一場大火燒死妹妹,得知放火人後父親卻說:不要報仇

朋友圈 故事 每天讀點故事 每天讀點故事 2017-11-03

8歲時一場大火燒死妹妹,得知放火人後父親卻說:不要報仇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百里于飛 | 禁止轉載

楠殊死於永安五十六年十月二十一,我記得,那一天的雪,下得特別大。

浩城經常下雪,可是那樣大的雪也不常見。我趕去見楠殊的時候,懿德宮的房上已經積了厚厚的一層,巨大的朱鳥在半空盤旋,映著旭日,仰天發出陣陣嘶鳴。而楠殊,正坐在面朝殿門的檀木椅上,端莊沉穩,胸口上的血,卻將鮮紅的袍服浸溼了大片。

她靜靜地盯著我,眼神空洞恍惚,半晌後,像是終於認出了我,艱難地扯出了一個似哭似笑的表情來迎接。

1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楠殊的時候是在雪谷。雪谷的天氣向來是陰的,飄著雪花,偶爾才會有陽光照射下來,而不知什麼時候起,千雪一見著太陽,就會大片大片地枯萎。

我實在想不通,千雪到底有什麼好,讓人們前赴後繼地來摘取,連樑嬰國的國君也不例外。然而讓當時的我更訝異的是,樑嬰國的國君,不知什麼時候,成了一個女子。

那一天,我和往常一樣看著小人書,聽著小精怪們帶來的八卦,正好奇著八卦裡面的大反派宦官“顧厭”是什麼人的時候,一片陰影突然籠罩了我。

小精怪們嚇得四下亂竄,我抬眼去看,就看見滿目的紅,再往上,就是一張蒼白人臉,乾涸如枯萎花瓣,雙頰已經生了瘡,凍得裂開,活像是一隻厲鬼,沒等我反應過來,這個人就砸在了我身上。

那人就是樑嬰國的國君了,費盡千辛萬苦才上來雪山,可沒有引路人,最終只能找到雪谷,好在最後她遇到了我。

她在我的冰殿中休息了足足兩天才醒過來,我摸索半天,給她找出了一顆辟穀丹來充飢,她接過去呆愣楞地看著,也不吃它:“千雪在哪?”

我嗤笑了一聲,千雪在雪谷中和雜草沒什麼分別,可是這些人總是將它當成神藥,根洗骨髓,起死回生,什麼藥效都有,據說還有人傳它能讓人長生不老。

“你先跟我說說,你要它做什麼?”

她顯然料到了我會這麼問,從善如流地回答道:“救一個人。”

“救誰?”我順著她的話又問。

她愣了愣,明顯想起了什麼事,脣抿成了一條線:“……寡人所愛之人。”

我當時不知道她是誰,還笑她:“年紀輕輕,可別自稱什麼孤家寡人。”

她也笑,笑得有些淒涼:“從穆清死去的那一天起,我就是個孤家寡人。”

2

楠殊告訴我,她是樑嬰國的國君,也是出了名的啞帝,有一個妹妹,兩人出生的時候被視為吉兆,而在宦官當道的樑嬰國,兩人只能靠著當時的樑嬰帝以命相護,才得以周全。

她生來聰慧,重情重義,看得出是個有才之人,樑嬰帝只有這兩個女兒,幼女文弱,怎麼也坐不穩皇位,更襯得楠殊是合適的人選。無可奈何之下,繼承帝位,就成了楠殊必須要去做的事,不管她是否願意,那都是她不可違逆的命。

在楠殊八歲那年,樑嬰國的皇宮起了一場大火,大火毀了兩位公主居住的攸寧宮,同時,毀去了楠殊的聲音,也毀去了她的妹妹。

聽說放火之人就是那位掌權的宦官,他叫顧厭,楠殊不知道他從哪裡來,只聽說他從小就在宮裡做太監,後來先帝老了,他也逐漸有了自己的勢力。

先帝可能過於信任他,權利一概被他掌控,他露出獠牙時,先帝已經沒法在他手中保住任何東西,楠殊和她的妹妹是他僅剩的子嗣,那場大火讓先帝,只剩了她這一個女兒,還是一個啞女。

楠殊覺得自己愧對自己的妹妹,可在得知縱火之人是顧厭之後,她就算滿腔怒火,也無可奈何,只能在先帝的教導下,默默壓制。

怒火收斂,她行事也沉穩了幾分,而這份壓制著怒火的沉穩,正好掩蓋了她身為女子的心軟,讓她足以與顧厭鬥上一鬥。

穆清是她的伴讀,也是她的未婚夫婿,兩個人曾一起在皇宮太學院內學習詩書禮樂,可是顧厭不喜,先帝駕崩於永安三十七年,那一年楠殊十歲,顧厭以太子年幼為由,遲遲不給她舉辦登基大禮。

楠殊說,就算時間過去再久,她也不會忘記那時候是十歲的穆清擋在她身前,在烈日炎炎下,當著眾人的面威脅顧厭:“顧大總管遲遲不給太子殿下舉辦登基大禮,難道是想為自己舉辦?”

顧厭好像是氣急了,那個平時高高在上的人,眼睛裡冒出的光寒得滲人,像是要將穆清千刀萬剮。

穆清瑟縮了一下,卻不肯退一步,依舊擋在楠殊身前,只是不敢再看顧厭一眼,死死地咬著自己的脣。

楠殊不覺得害怕,只覺得解氣,盯著顧厭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壓抑了多年的怒火,總算是消了一點。

終是顧厭退了一步,登基大禮順利舉行,一切都和楠殊設想得差不多,只有穆清一人沒去,因以下犯上被顧厭讓人打得下不了床。

顧厭不喜穆清,也不喜楠殊,所以即使她已經登基為帝,顧厭也不曾放權,她還是夜以繼日地學習君子六藝,穆清有時候還會安慰她:“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何況他已經那麼老了,我們才十歲,還年輕著呢。”

楠殊聽到這句故作老成的話就笑了,笑到手上的筆也握不住,穆清見她笑了,自己也跟著笑,雖然他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楠殊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可是好像除了笑,她就找不到別的表情或者話語來回答穆清。

3

楠殊認識的人有很多,可是她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名叫顧厭的宦官,人如其名,他就和他的名字一樣讓人厭煩,可他偏偏還是楠殊頭上懸著的一把刀,甚至,這把刀落下來,就會斬斷了穆清的命。

穆清死於永安四十五年十月初九,據說就是我初見楠殊的那年。楠殊登基後並沒有改年號,顧厭也不曾提及,也就沿用了永安,那年的楠殊十八歲,顧厭壓在她頭上整整十年。

試問有哪個國君能忍受一個宦官騎在自己脖子上?

只有楠殊能。

穆清實在不能忍受,楠殊就配合他,讓他從邊疆調回了韓將軍,不顧天虞國的內亂,也不顧剛剛攻下的重明關。

只要韓將軍能為她所用,那她收回權利,是遲早的事,顧厭又如何?騎在她頭上十年,她總會讓他付出代價。

穆清加上韓將軍,再加上用勤王的名義又召來的數十萬兵馬,前往浩城,明明已經到了城牆底下,卻怎麼也抵不過楠殊仍在浩城,在顧厭的手裡,而且好好的。

穆清趕到城外的那天,她被迫穿上了鮮紅的袍服,戴上象徵她帝位的羽冠,登上城牆,和城牆外的“叛軍”之首穆清遙遙對視。

那一天的天氣不怎麼好,和雪谷一樣陰沉沉的,楠殊看著大軍壓城,頓時明白了什麼,就好像是一個孩童,突然明白了自己肩上的重任。

她輸了,不是因為信錯了人,而是她沒有這個能力,不管是賞人識事,還是陰謀詭計,她都輸給了顧厭。

而作為代價,她即將失去她所愛之人。

楠殊受制於人,穆清無能為力,他只能咬牙往前衝,最終坐實了叛徒的罪名。楠殊看見有數不清的箭射向他,一點點逼近他,最終將他刺成了刺蝟。

穆清死於萬箭之下,沒有血流成河,也沒有雨,沒有殤歌,她在書上看來的,這種時候該有的一切都沒有,甚至死去的也只有穆清一人,韓將軍早已勒馬在穆清身後,無人聽從他的命令。

城牆底下除了殘箭和那一具屍體,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可楠殊覺得她的國家亡了,她在心裡告訴自己,樑嬰國亡於永安四十五年,十月初九。

可笑的是,國家亡了,她這個亡國的帝君還活著,還能在夜深人靜時躲在屋裡,一邊咬著牙一邊握著拳,一邊用力地剋制自己對顧厭的恨意,一邊又呢喃著他的名字入睡,淚溼枕巾。

那樣強烈的恨,恰好是深入骨髓的恨。

可她也怕,再不敢與顧厭爭鋒。

顧厭還是不曾理會她,君子六藝她已然學盡,可是沒人知道她接下來該幹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茶飯不思,空洞得可怕,她甚至在想,她要這皇位有什麼用?她曾經有的,家國,愛人,如今都已經失去,再也拿不回來。

穆清死了,傳說能起死回生的神藥就在樑嬰國更北方的雪山之上,楠殊就像是溺水的人看見了水面上的一根稻草,她不顧一切地抓住,最後一意孤行,跑去了雪山。

浩城處於樑嬰國的西北處,離雪谷足有數萬裡,其間還有偌大的雪山,我不知道她是怎麼過去的,只記得到了雪谷的她十分虛弱,以至於直接摔在了我的身上。

4

那一次楠殊沒有拿到千雪,更沒有救活她的心上人,甚至整座浩城,除了那個宦官,她的死對頭顧厭知道她離開過以外,就再沒人知道他們的國君去過哪兒。

那時候已經臨近年關了,分明是夜晚,浩城卻亮如白晝,百姓們忙忙碌碌。

只有楠殊一人失魂落魄地走在街頭,連自己是怎麼進的皇宮也不知道,像一個被遺棄了的寵物,在街上流浪的乞丐,衣衫襤褸,蓬頭垢面,連歷來見不慣她的顧厭,也吃了一驚,沉著臉讓人送她下去,做了符合身份的裝扮。

那幾乎是她第一次對顧厭的態度有所好轉,然而這種好轉只持續到了當晚子時。

永安四十五年年關,楠殊繼失去穆清,失去樑嬰國之後,失去了自己的清白,換來的,卻是一個難以啟齒的,關於顧厭的,足以要了他性命的祕密。

那就是顧厭壓根不是一個真正的太監。

可她不能說出去,因為她也不是真正的楠殊。

她的本名,從來就不是“楠殊”,她也沒有一個“妹妹”,她的身世,是她唯一騙了我的地方。

永安三十五年,她八歲的時候,攸寧宮起火,燒死的人,其實是她的哥哥,那個名為楠殊的哥哥。當年出生的,也不是她告訴我的那一對姐妹,而是一對龍鳳胎。

熟讀詩書,深知禮義,甚至生來聰慧的,一直都是她的哥哥,一個性格清潤的小少年。

那場火很大,攸寧宮裡遍佈火焰,兩個孩子就在火中殘喘,找尋生路。宮人們被支了開,根本就沒人注意到攸寧宮的火,而等人注意到的時候,攸寧宮的大火已經逐漸蔓延到了旁邊的宮殿。

火勢刻不容緩,宮人們尖叫著提來水,有得知皇子公主還在裡面的侍衛直接衝進火中,連身上的衣裳也來不及打溼。烈火撲面而來,燒焦了頭髮,讓人前進不得半步,旁人把水兜頭一澆,一邊衝進火中,一邊把眼睛上的水抹開。

她靠牆坐在角落裡,緊緊地牽著哥哥的衣角,害怕得顫抖,連哭泣的聲音也是弱弱的,斷斷續續,細如蚊蠅。哥哥在她身前抱著她,縮在牆角,用自己不怎麼偉岸的身軀擋住她的視線,她還是很熱,可是少年身上的氣息讓她很是安心。

感受到她的顫抖,少年陰沉著臉,把牙咬得咯咯響,懷中的人被他抱得更緊,簡直是想把人揉進自己的骨血裡,不讓她受到一絲傷害:“會出去的,楚楚不怕。”

火焰舔舐房樑的聲音不斷,更有濃煙瀰漫,她很快就被嗆得呼吸不暢,少年突然顫了顫,像是忍耐著什麼,身軀僵了半晌,又摸摸索索從身後扯下一塊被浸溼的布,捂住她的口鼻。那塊布帶著奇異的味道,還有什麼東西順著布往下滴。

直到被侍衛們找到,她才知道那往下滴的東西,是哥哥的血,那奇異的味道,是血腥味混合著燒焦了的皮肉的味道。在等待的過程中,房樑倒了下來,正巧壓在他身上,砸出的血浸溼了長袍,他就撕下來一塊,為她換得一線生機。

她的命是哥哥用自己的命換下來的,那個生來聰慧,年少老成的哥哥。

可是她連他是被嗆死的還是被活生生燒死的都不知道。

只知道他永遠地埋葬在了攸寧宮,再也出不來,他用命護著的妹妹,用著他的身份,苟且偷生。

死前似乎是想說什麼的,最終張了張嘴,吐出了一聲苦笑。

5

楠殊用哥哥的身份活了下來,因為樑嬰國無法接受皇子死於非命的消息,所以死去的只能是公主“楚楚”,而楠殊,就必須用哥哥的身份,做哥哥做的事。

本來隱藏得極好的,可是現在顧厭也知道了,楠殊,是當初的公主楚楚,還強行與楠殊同房。

恨意更濃,懼意也不曾減少,楠殊不敢面對顧厭,哪怕是遠遠地看一眼,她也會嚇得幾乎魂飛魄散,有幾次更是直接嚇暈了過去。

而這種強烈的恐懼,讓楠殊逐漸神志不清起來,她會把侍女認成穆清,會把侍衛認成兄長,甚至……忘記自己是個“啞帝”。

這才是致命的,男女的聲音在成年後就會變得不同,先帝也是為了不讓楠殊因為聲音而暴露,才謊稱皇子傷了喉嚨,讓她成為啞帝。

要是啞帝不再是“啞帝”,甚至不是一個男人,樑嬰國,會變成什麼樣呢?楠殊不在乎,一個傻子能在乎什麼?

那是顧厭上位的最好時機,楠殊沒能力再跟他作對,朝中上下對他也是一片忠心,穆清死了,韓將軍也臣服於他,已經是連一塊攔路石都沒有的境地,再也沒有更好的時機。

可是顧厭沒有殺她,也不曾廢了她,還尋了由頭,把楠殊身邊照顧她的人全部調走,更讓她們死得悄無聲息。

換上自己的心腹,掌握朝政的同時,這個男人還為她尋遍名醫,用不知多少人的性命來護著這個廢帝,不惜背上殘暴不仁的名頭。

楠殊的祕密最終沒有傳出去,知道的人除了顧厭和楠殊,其他的都死了,顧厭像守著楠殊一樣,把它也守得很好。

楠殊瘋了,她像是從來不曾遇見過顧厭,或許也是因為過於懼怕,一見到顧厭就驚叫出聲。

那是楠殊活得最像自己的一段時間,她能夠隨心所欲,如果可以,她願意用自己的一切去換,換顧厭的死,換自己的自由。

家國?天下?她不爭了,什麼都比不上她的自由,什麼都比不上她的快樂。

哪怕只是這樣自欺欺人,裝瘋賣傻換來的平靜,她也樂意接受。

只要別讓她再看見顧厭。

雖然很卑微,可是不得不說,那是楠殊一生中第一次覺得順心,不過這樣的日子,最終只維持了三個月。

永安四十六年春,皇宮內百花齊放,楠殊同往常一樣,去往御花園賞花撲蝶,路上偶然遇見了顧厭。

他盯著楠殊,像是發現了什麼端倪,又像是終於承受不住了什麼,不顧楠殊的驚聲尖叫,死死地拽住她的手腕,雙眸通紅,聲音嘶啞:“若再裝瘋賣傻,我就將穆清挖出來!剁碎了做成菜餚,讓你一口一口,吃下去!”

如此殘忍。

楠殊像是被嚇得更傻了,混沌不堪的眸子總算是透出了一絲絕望,像是濃墨中滴入了一滴血,清晰地印在了顧厭的眸中。

顧厭仔仔細細地看著她的眼睛,將她的怯弱盡收眼底,他忽然就笑了,將人擁入懷中,像是抱著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楠殊也不去反抗,人偶一樣,任由顧厭抱著她。

“顧厭,你想讓我做什麼呢?你要的,我都給你,放過我,我去天虞國,好不好?”她什麼都不要了,只要顧厭放過她,讓她能夠遠離他,哪怕是在敵國,做一個尼姑孤獨終老,又何嘗不可?只求顧厭放過她,放過她啊……

顧厭聞言,身體逐漸僵硬,臉色由喜悅變得陰沉,最終鐵青一片,狠狠地扇了楠殊一巴掌。

楠殊,那場火你猜是誰放的?(原題:《寡人》,作者:百里于飛。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公眾號:dudiangushi>,下載看更多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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