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山村村民向朱萬升烈士之墓鞠躬。（黃振 提供）
湘潭在線4月5日訊（湘潭日報社全媒體記者吳珊）每年清明節，江蘇省邳州市燕子埠鎮張山村的部分村民都會相約來到村東南的一片麥地。在一塊字跡模糊的墓碑前，大家恭敬地向墓碑鞠躬。這塊墓地裡埋葬的並不是他們的親人，而是81年前在臺兒莊戰役中犧牲的湖南湘鄉籍軍人朱萬升。
每一次的祭拜，村民們都有同樣的心願：找到這位軍人的後人，讓其魂歸故里。三年前，邳州所屬的徐州市《彭城晚報》曾聯繫湘潭日報社，一起為這位軍人尋找家人。但多番尋找未果，線索也中斷了。2019年清明節前夕，本報熱線接到好消息：湘鄉市民朱夢虎找到了朱萬升的侄孫。
邳州村民為湘鄉英雄守墓80餘年
故事要從一位臺兒莊戰役史民間研究者黃振說起。2013年冬天，黃振得知在邳州市燕子埠鎮境內，有一座在臺兒莊戰役中犧牲的中國士兵墳墓，且保存完好。通過多番走訪，黃振最終在燕子埠鎮張山村村東南的一片田地裡，找到了墳墓。
“墳塋保存得很好，墓碑有些傾斜，上面的字跡依然可以辨認。”黃振回憶，墓碑碑文記錄著這位士兵的生平事蹟，碑正面刻有“朱萬升之墓”五個大字，右邊刻有“陸軍第五十一軍炮兵營第三連上等兵”，左邊刻有“湖南湘鄉人，於民國二十七年三月二十九日臺兒莊抗日殉國”。
陪伴朱萬升80多年的張山村村民們，一直期盼著英雄能回到親人身邊。村民的想法很樸素：中國士兵為國捐軀，理應得到後人敬仰。因此，每年清明節，村民們都會來祭拜、掃墓。
跨越千里兩地人民為英雄尋親
黃振根據走訪及查閱到的大量戰史資料，儘可能地向世人還原了士兵朱萬升的犧牲經過：
1938年春，臺兒莊戰役打響，日軍在重炮、坦克的掩護下，向中國守軍發起一輪又一輪瘋狂進攻。國民黨第2集團軍將士誓死抵抗，戰鬥一開始便進入白熱化狀態。在臺兒莊西南約7公里處的燕子埠境內，兩座小山崗之間的中國炮兵陣地，朱萬升和他的戰友們正在為前線軍人提供炮火支援。
3月29日午後，中國炮兵發炮轟擊日軍之後，日軍重炮迅速還擊。突然，一發日軍炮彈落到朱萬升所在的炮位上爆炸，導致朱萬升當場殉國。事後，戰友們將朱萬升安葬在陣地附近，並請當地石匠刻了墓碑，以示紀念。
墓碑上註明朱萬升為上等兵，據推算他犧牲時年齡應在20歲上下，也就是說，朱萬升的出生年月在1918年前後。
為了尋找到和朱萬升相關的信息，包括黃振在內的江蘇志願者曾試圖從南京第二歷史檔案館“臺兒莊大戰陣亡將士名錄”中查找相關記載，但失望而歸。志願者轉而從墓碑上的籍貫湖南湘鄉著手尋找。但由於行政區劃的歷史變更，部分地方劃歸到韶山市，以及周邊的婁底市雙峰縣、漣源市，為尋找增添困難。
2016年，本報記者曾前往湘鄉市檔案館尋找線索。1993年編修的《湘鄉縣誌》人物篇英名錄中，記載了湘鄉籍部分抗日陣亡將士的名字。其中，共有51位朱姓將士在抗日戰爭中犧牲，遺憾的是沒有一位叫“朱萬升”的將士，名字最相近的一位叫朱桂生。
之後，湘鄉市關工委辦公室主任王君斌尋訪白田鎮上扶村的朱氏萬字輩村民，其中有人年齡與朱萬升相近。但在上扶村，記者翻閱了朱氏族譜，並和村中老人交談，都沒有獲取有價值的線索。在湘鄉同為上扶朱氏的另外一個地方，朱姓家族中的老人語氣肯定地說，他們族譜中有一位萬字輩的年輕人，20歲左右被抓壯丁，後來就戰死前線。老人提及的“年輕人”與朱萬升的年齡、經歷、死亡時間都非常接近，不過犧牲地點並未明確。
從95歲老人口中獲得關鍵線索
尋親的腳步一直未停，但因線索幾度中斷沒有結果。直到今年，事件有了關鍵性的突破。
4月2日，清明節即將到來之際，湘鄉市民朱夢虎忽然發來了信息：“朱萬升的後人找到了！可能性非常大。”朱夢虎曾在三年前全程陪同記者到湘鄉各地尋找線索，這三年來他和王君斌一直沒有放棄，最近從一位95歲的老人那裡打聽到，他曾與朱萬升是鄰居。
這位95歲的老人叫肖友修，是湘鄉市白田鎮上扶村人。老人年紀大了，記憶力有些衰退，只能依稀記得一些關於朱萬升的片斷。“以前我們住在上下屋，小時候他叫朱學麟。”肖友修老人回憶，當時他老屋所在的地方叫大豐塘，朱學麟比他大五歲，因為住得近，朱學麟常常帶著他一起幹活、玩耍。朱學麟有個哥哥叫朱國蓮，上扶村在世的老人對他也有印象。“朱學麟在當兵之前結了婚，但還沒生小孩就跟著部隊走了，後來他一直沒有回鄉，老婆也就改嫁了。”肖友修後來還聽說，朱學麟改名叫朱萬升，1937年以後就再沒有任何消息。
按照老人的說法，朱萬升的哥哥朱國蓮在當地結婚生子，婚後育有1子3女。朱夢虎到處打聽，得知朱國蓮的外孫劉傑輝多年前定居在廣東省東莞市。
“當我得知我的叔外公是抗日英雄後，我心情真是無比激動，今年清明節我一定趕回家鄉祭祖，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到邳州祭拜親人。”當記者電話聯繫上劉傑輝時，他剛訂好回湘鄉的車票。他說，在外公家這邊，自己有7個表姊妹，都在外地工作生活。“朱萬升是我們家族的榮耀更是民族英雄，讓英雄回家是我們大家共同的期盼！等情況核實後，我再把好消息告訴兄弟姐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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