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殊同
2014年上映的《繡春刀1》，用精湛的演技，嚴謹的劇情，精緻的服化道，剛勁且臨場感超強的打戲設計等贏得了一眾專業影評人士的認可。在豆瓣評7.5分，超18萬人打分，近半網友給了四星，是近年來少見的口碑炸裂的古裝電影。《繡春刀1》因此被稱作“新派武俠片”，成為當下式微武俠的希望。導演路陽也一戰成名，被譽為“新一代鬼才導演”，更憑藉此片獲得第16屆華鼎獎最佳新銳導演。
然而，有些時候，當理想給了“YES”，現實卻殘酷的說了“NO”。叫好不叫座，的《繡春刀1》在票房上卻最終沒能邁過一億的門檻。
時隔三年，路陽聯手甯浩，《繡春刀2》迴歸。沒有了“找錢”的困難，製作成本從3000萬升級到8000萬，甚至被啟泰文化和影聯傳媒共同保底3.97億。只是很多人沒想到的是，既使有上部良好口碑的蓄能，被期待一場爆發的《繡春刀2》卻再次陷入輪迴。路陽的情懷和誠意到底沒能“俘虜”觀眾，而在製作商業類型片頗具心得的甯浩也難以讓《繡春刀2》在利益訴求上達到預期。
路陽的情懷
《繡春刀1》在宣發時，曾一度被定位為“熱血武俠”，也就有了本文開篇的“新派武俠片”的稱號。但是，路陽曾表示，“它可能是一個古裝片，但它骨子裡講的不是江湖。它講的是體制內的人，這幫人特苦、特困頓，是一群不自在、沒法享受個人意志的人，所以骨子裡就不應該是一個武俠片。”在讀娛君看來，《繡春刀》系列也確實不是武俠片，裡面的人物也僅有丁修透著江湖人的不羈、俠氣，而其他主角“錦衣衛”的身份註定和江湖、自由有著距離，就像路陽所說，他們都是在體制底層掙扎、反抗的小人物。
路陽也不止一次向外界坦言，自己對小人物努力改變自己命運故事的偏愛，故事裡帶有反抗、熱血。他說“小人物的故事和情懷，這些才是他創作的動力以及來源。”
《繡春刀1》可以說是路陽釋放這種情懷的載體，影片中的故事和人物充滿了他偏愛的熱血、反抗、希望。他說“一部電影可以很冰冷，可以非常有力量的體現歷史殘酷，但對我來說，我更喜歡那種“在苦難面前，人應該去怎麼做”的電影，而不只是把苦難擺給觀眾看的電影。我更喜歡給人激勵的影片，比如《肖申克的救贖》。”
每顆心都向往光明。但是，相較《肖申克的救贖》，《繡春刀1》的基調更暗黑、冷酷，人物的反抗也更被動，併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更慘痛的代價，最後，只剩下在觀眾看來得不償失、晦澀的愛情（希望）。這種不被認同的情懷、價值觀，想引發主流觀眾的共鳴並不容易。
這或許也是《繡春刀1》能夠講一個邏輯清晰的故事，塑造生動的人物，質量好，獲得好口碑，能拿獎，卻無法更好擁抱市場的關鍵原因。
雖然，《繡春刀1》留有票房的遺憾，但最終的成績，無論是對於製作方還是投資人，都不算輸。而且，好口碑也帶給了主創們繼續發力的信心和融資上的便利。
於是，第一部上映的兩月後，在2014年10月，《繡春刀2》的劇本已經鋪開。而此時的路陽真的很有信心嗎？他想到請甯浩來當監製，為下一部作品把關。只是，當情懷、理想主義和現實主義碰撞，終有一方要退讓。
甯浩的現實
因《瘋狂》兩部曲而名滿電影圈的甯浩，如今已成為國內導演圈的中堅力量。經歷過困苦的生活，以及像《無人區》四年修修改改的“折磨”讓甯浩更早的認清了現實，也讓其成為了一個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現實主義者。他一邊說“拍電影就是混口飯，用不著那麼崇高”，一邊又不願意苟活，相信“總有某些東西是有意義的。”這或許是不羈的他對電影真實的態度。
路陽曾透露，關於《繡春刀2》的合作，甯浩雖然很痛快就答應了，但一直到改出他滿意的劇本時，才真正同意做監製。而這時，《繡春刀2》的劇本已改了四稿。
路陽也曾堅持過自己的創作，但是最終還是妥協了，兩年五易稿，從最初的三兄弟到不一樣的故事線、人物。而原因，路陽說，劇本定稿後是他想拍的樣子，甯浩的判斷真的很對。
爾冬升曾說：“導演是用右腦在工作，感性的；而監製大部分是用左腦工作，從這個戲大概拍完整個預算要多少錢，整個市場回收你都要考慮，能不能有合適的演員。其實我已經是比較偏向創作的監製了，如果我做導演，我通常找比我厲害得多的人做聯合監製，拍電影，那個錢是很多的，很容易就變成了一個災難。”爾冬升的這段話或許能一窺路陽妥協的原因。
相較第一部，《繡春刀2》做了哪些改變？
對沈煉形象重新設置。例如，誤殺同僚救北齋時的5場情緒變化，對裴綸的搭救，以及後來對北齋善意的謊言都比第一部的沈煉更有人情味。
後期女主戲的增加。這部戲中，強化了沈煉和北齋之間的愛情線。
三線並行。愛情、兄弟情、變革，不同的角色之間，衝突更多，同時也會帶來不同的話題。
寵物元素。沈煉飼養的小黑讓讀娛君印象深刻，對於比狗更野性的貓而言，其的忠心也是對沈煉人物形象的一種襯托。
信王的腹黑、狡詐。
這些甯浩堅持的“不破不立”，其實是從不同的角度增加了影片的新鮮感、衝突、話題以及粉絲經濟，讓其更好的觸達不同觀影需求的受眾，在票房上擁有更大的空間。
在讀娛君看來，《繡春刀2》的劇情設計比第一部更有張力，觀眾輻射也更廣；整部戲的基調也偏離了第一部讓人窒息的暗黑、冷冽，變得更明亮、溫暖，但是受限於人物生存的大背景，這些改變顯得隱晦。而從類型片的商業屬性來講，對於甯浩的判斷，最終能證明的只有票房。
《繡春刀2》開畫至今，上映8天，累計票房近2.2億，然而，相較前作3倍的成本以及豆瓣比第一部更高的口碑，這其實是一個很“尷尬”的成績。近一億的投入，至少三億票房才能回收，而明日，隨著《戰狼2》《建軍大業》《三生三世十里桃花》《鮫珠傳》《我是馬布裡》《俠盜聯盟》等又一大波影片的接踵而來，留給《繡春刀2》的票房空間已經不多，而於近4億的保底方，贏面的機會也越來越小。
作為一名觀眾，讀娛君也一直在想，老IP改編，口碑兩極化的《悟空傳》能成為票房贏家，而口碑更高的《繡春刀》為什麼不行。觀眾想要的是什麼？最後卻又轉回到了第一部影片的問題。
在華語電影界，總能給觀眾帶來驚喜的徐老怪說，“主旋律”就一定沒意思嗎？只要故事夠精彩，就一定能打動觀眾。
有網友說，沈煉、北齋貫穿始終的愛情，競敵不過結尾陸文昭對他師妹臉龐似有似無的一撫。
可見，故事、人物、邏輯、愛情、特效等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想要“打動觀眾”，只不過每部電影的手段不同。
另外，在讀娛君看來，口碑更高，更商業化的《繡春刀2》也不是沒有“退化”，至少它失去了第一部的純粹，想表達的太多，反而讓每一條線都變得“輕飄”。
面對外界，即是導演，也是編劇的路陽說，為了《繡春刀2》，“我給出了我的全部”，這個“全部”有情懷、誠意，還有妥協。只是，現實往往比想象更不近人情。
創作者和作品都是相互成就。路陽因為《繡春刀》成為業界新銳的個性導演，而《繡春刀》也因路陽的熱血、激情、夢想、反抗等自我情懷的傾洩而過於理想化，從而成為了一部榮譽感很強的作品。
而對於想在榮譽感、利益訴求以及業務發展“一箭三雕”的保底方而言，或許“如何保底”是一個還需要做更多功課的課題。
結尾：
在“繡春刀”那個世道下，每個人都在隨波逐流，苟且偷生，但是每個人也都有放不下的東西，在旁觀者看來可能是累贅，而於自己卻是念想。而最終，每個人也都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了代價。
在讀娛君看來，這寫的是沈煉等一眾大背景下的小人物，也是孵化這些人物命運，釋放了自己的情懷和理想的路陽。在這個世道，即使得到一個教訓，一個遺憾，也需要付出代價。
爾冬升說：電影圈太現實，你不能連虧兩部戲，否則很難再拍第三部了。
其實對於路陽和他的《繡春刀》也是如此，如果這次的表現“更上一層樓”，一個新的武俠或古裝IP就此誕生；而如果依然逃不過命運的輪迴，面對觀眾和資本、演員，第三次或許將變得更加艱難。
據悉，《繡春刀》還有第三部，而結合《繡春刀2》最後的彩蛋，以及路陽曾經的採訪，第三部《繡春刀》很可能是丁修和靳一川的前傳。屆時，希望路陽會真正一補遺憾，給觀眾、市場帶來一場真正的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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