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到烏鴉時，就將它們從一座長滿野花的高山牧場中嚇跑了。我望著成群的烏鴉飛向遠方白雪皚皚的山峰，循著它們在山間迴盪的叫聲前行。一個騎馬的男子突然撞到了我，我被激怒了，開槍還擊，還拿走了他的帽子。
這是在《荒野大鏢客：救贖2》中發生的一幕。
這是一款背景設定在1899年美國西部的電子遊戲，自去年10月發售以來收穫了空前成功，不僅是2018年最暢銷的遊戲之一，還在互聯網上的許多年度遊戲評選中排名前列。另外，它對自然世界的描繪也是獨一無二。
你在遊戲中扮演亡命之徒亞瑟·摩根（Arthur Morgan），既可以到處打劫、逃避警察的追捕，也可以採用相對溫和的方式遊玩，例如獵鳥。作為一種業餘愛好，獵鳥在十九世紀後期興起，許多人將鳥類視為食物、物料和狩獵運動的資源——直到大約20年後，美國才出臺了保護候鳥的法律。
《荒野大鏢客：救贖2》擁有龐大的地圖，遊戲世界充滿了生機。老鷹在樹枝上棲息，鴨子在河邊洗澡，狼群在樹林中捕鹿，禿鷹則以食腐肉為生。遊戲裡有鱷魚、烏龜、蛇、青蛙、蟾蜍、蝙蝠和數十種魚類。總的來講，《荒野大鏢客：救贖2》擁有大約200種不同的動物，以及超過40種植物。
我在遊戲裡花了大部分時間來尋找鳥兒，對其中各種鳥類的準確還原度感到吃驚。鳥類有不同的棲息地：粉紅琵鷺、大白鷺在聖丹尼灣生活，笑鷗、紅腳鰹鳥沿著海岸棲息，而老鷹和禿鷹經常在山峰翱翔。這些鳥類的習性都不一樣。此外還有幾十種鳥類我甚至還沒遇到，包括卡羅萊納鸚鵡、白尾鵟雕和冠紅啄木鳥等。與在現實生活中獵鳥一樣，你不可能什麼鳥都能打。
《荒野大鏢客：救贖2》的音效設計也讓人印象深刻。你經常會聽到鳥叫聲，甚至包括許多並未在遊戲中出現的鳥類叫聲，例如北撲翅或紅玉冠戴菊鳥。有一回，當我騎馬穿過一片樹林時，天色轉黑，三聲夜鷹等鳥兒就開始在周圍唱歌了。
還有一次我開槍射殺了一隻野鴨，在拔光羽毛後將它的屍體丟在湖邊。隨後我暗中觀察了大約10分鐘，發現一隻狐狸從草叢中冒出來，朝野鴨屍體的方向走去。兩隻土耳其禿鷹也從空中飛到湖邊，三隻動物一起將野鴨吃掉……我在遠處使用雙筒望遠鏡看到了這一幕，感覺真是太逼真了。
但作為一位獵鳥愛好者，我注意到《荒野大鏢客：救贖2》對鳥類的某些描述存在一些細小錯誤，我覺得自己有義務指出。比如除了雪鷺（Snowy Egret）之外，聖丹尼還有許多白鷺（Little Egret），但在北美，成群結隊的白鷺並不多見；遊戲裡的加州鵪鶉（California Quail）實際上是山齒鶉（Northern Bobwhite）。由於某種原因，唐納雀（Tanager）在遊戲中被劃分為猩紅比藍雀（Scarlet Tanager）和西裸鼻雀（Western Tanager）。不過總體而言，從描繪美國鳥類生活的角度來說，《荒野大鏢客：救贖2》絕對是最出色的一款電子遊戲了。
這並不意味著只有獵鳥愛好者才能感受到《荒野大鏢客：救贖2》的妙處。在遊戲故事發生的年代，絕大多數人都將鳥類乃至整個自然界視為掠奪的對象，而不懂得欣賞。遊戲裡的所有動物都可以獵殺、吃掉或者製成衣服。你可以用羽毛製作弓箭，或是用某些特殊鳥類的羽毛來做衣服。所有部件都能交易。
在那個年代，不受管制的狩獵對鳥類生存構成了巨大威脅——由於市場對於某種可被用來製作花式帽子的白鷺羽毛需求很高，幾種鷺鳥一度瀕臨滅絕（遊戲中雪鷺羽毛單價2.5美元）。二十世紀初期，缺少棲息地和過度捕獵導致卡羅萊納鸚鵡滅絕。正是由於人類對自然環境大肆破壞，在美國國家奧杜邦協會的倡議下，美國國會於1918年頒佈了《候鳥協定法案》，並在隨後幾十年間制定了更多保護環境的法律。
然而在遊戲中，玩家只有通過殺戮才能進步。
《荒野大鏢客：救贖2》沒有迴避這些問題。如果你一次射擊偏了，動物會受傷，痛苦地嘶叫著試圖逃走。為了獲取肉或某個身體部位，你需要剝掉它們的皮，動畫過程清晰得可怕……遊戲也會讓你體驗人類對自然環境的影響。事實上，人類與自然的災難性交集是這款遊戲的主題之一。從聖丹尼的工廠煙囪到奧萬吉拉大壩（Owanjila Dam），遊戲裡的許多場景讓我覺得人類正在破壞環境，甚至能想象出泥路變成車水馬龍的高速公路，綠色草地在未來的某一天變成住宅開發區。《荒野大鏢客：救贖2》呈現了自然世界的一個理想化版本，但你真的可能會感到失落。
當然啦，作為一個獵鳥愛好者，我不需要學這一課。我很清楚鳥類種群一直在減少，棲息地變得越來越少，生活環境也在惡化。《荒野大鏢客：救贖2》能夠喚起玩家強烈的悲傷和失落感，但我常常對現狀感到絕望，更願意到戶外擁抱真正的自然。我的母親總是建議我別老玩電子遊戲，到外邊玩玩兒，不過《荒野大鏢客：救贖2》是第一款讓我真的願意這麼做的遊戲。
本文編譯自：audubon.org
原文標題：《Birding Like It’s 1899: Inside a Blockbuster American West Video Game》
原作者：Nicholas Lund